《归隐的将军》夕崖

2、疯姑娘砸手里了

　　自从在河边救了人，厉青山的生活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从前，村民见了他又好奇又敬畏，虽不知他在外十几年做什么营生，可好歹是见过世面的人，一看就与众不同。
　　如今，老远见了他，纷纷出言或调侃或问候。
　　“青山啊，陶家丫头吵着要寻你呢，可是赖上你了？”
　　“要说那丫头模样确实没得挑，你亲都亲过了……呵呵，我是说，她的命是你救的，讨来做婆娘还是可以考虑的。”
　　“模样好有啥用，人都傻了，娶了她以后日子咋过？可不得糟心嘛。青山，你可得考虑清楚，别被陶老大讹上了。”
　　说的人多了，厉青山免不了上了心。因为经历太过复杂，他有些厌倦与人打交道。一个人过虽然有些孤单，但胜在不用操心，日子过得清净。
　　陶姑娘落水失了心智，虽然是她自己寻短见，可他撞见了没有及时救援，也有一定的责任在。更何况，救人时有失礼之处，虽然事急从权，但世人多愚昧，对女子过于苛刻，她日后只怕不好找婆家。
　　前后考虑两天，厉青山做了决定。一大早上山，专往深山密林里去，蹲守一天一夜，猎了头黑熊，下山招呼两个年轻力壮的村民，去山上抬了下来，直接给陶老大送去。另外几只顺手猎的野兔野鸡就让帮忙的小伙子拿回去了。
　　黑熊抬到陶家时，正是正午。忙农活的村民看见好大的熊瞎子被抬着，都好奇地一路跟着，陶老大出来时，院子里早就围满了人。
　　自从镇上的郎中确诊陶叶儿得了失心疯，陶家就闹翻了。这几天陶老大心情糟透了，不说被锁在屋里哭哭嚷嚷的陶叶儿，单说他那不省事的浑家，自吴家撕毁契书之后，日日作天作地，骂鸡打狗，吵着要把陶叶儿送走。
　　可是能送哪里去呢？爹妈死后，自己就是叶儿最亲的人，倒是想赖上那个新来的厉青山，可是人家一看就不好惹，把个疯傻的妹子硬塞给他，搞不好要结仇的，陶老大自忖打不过人家，也就不上门讨嫌了。
　　可谁知，世上竟也有真正厚道又懂礼的人，陶老大感动得快哭了。
　　他激动地拉着厉青山，确认道：“你，真的要娶我家叶儿？不是哄我的？”
　　厉青山再次点头。
　　陶家嫂子拍了自家丈夫一下，伶俐地接过话茬：“看你说的，妹夫聘礼都抬来了，还能有假？”她眉开眼笑地把厉青山引进堂屋，毫不吝惜地把陶叶儿夸了又夸，直道妹夫有良心有眼光有福气。
　　她的一双儿女在旁边听了都忍不住脸红，心想，从娘嘴里听到姑姑这么多好，真是做梦都想不到。
　　两家定下四月初八的婚期，村民们纷纷对陶家道贺，热闹完了继续回去犁田耕地。
　　也有觉得厉青山缺心眼的，白长这么大个子，竟上赶着吃亏。但大多数村民还是对他此举表示赞许，夸他人品厚重。
　　四月初八眨眼就到了。在村民的帮衬下，厉青山和陶叶儿热热闹闹办了婚礼。因为时间紧，办得比较简单。等客人都吃饱喝足，夜已经深了。
　　没有闹洞房，想也知道，新娘子这种情况闹起来恐怕尴尬。
　　送走客人，厉青山才回到新房。新房只用红绸子简单装饰了一番，看起来颇为喜庆。床上坐着一身红装的新娘子，盖着盖头坐得端端正正，也不知道陶家嫂子怎么跟她说的，居然没闹腾。
　　厉青山走过去，伸手揭开盖头，露出一张笑盈盈的芙蓉面，这让他有些恍惚，几乎以为她疯病好了。
　　“主人，我可以说话了吗？”她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直直望着他，烛光下，眼波莹莹生辉，喜悦从眼角眉梢溢出来，挡都挡不住。
　　好好一个千娇百媚的姑娘，一开口就显出一股子憨傻气。厉青山早有心理准备，见她神色虽懵懂天真，却并不显得蠢笨浑噩，心情明朗了些。
　　“肚子饿不饿？”他尝试与她沟通。
　　“嗯，好饿。”被他提醒，她才意识到肚子饿得灼烧似的，可怜巴巴地望着他。
　　厉青山被她看得心软，从桌上取一碟红豆酥饼递给她。
　　她好奇地打量着碟中的红豆酥饼，取出一块，迟疑地看了厉青山一眼，见他没什么特别的表情，闭着眼睛咬一口，酥脆甜糯，很新奇的口感，她很喜欢，三两口干掉了一个。
　　“真好吃，”她鼓着嘴巴，嚼个不停，还不忘关照他，“主人你也吃。”她把咬了一半的酥饼往他嘴边递。
　　不自觉吃完嘴里的酥饼，厉青山才想起自己这是第一次与人共食。只稍稍一怔，他便面色如常。以后是夫妻了，自当同食共寝相濡以沫，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酥饼只有四块，很快吃完，陶叶儿一脸意犹未尽，不住吮吸着手指，显然还没吃饱。厉青山又端来一盘花生，她捡了就往嘴里塞，嚼巴嚼巴就要往下咽，厉青山忙制止。
　　“这是什么？味道好怪。”她吞得喉咙疼，不过也不算什么大事。
　　厉青山伸着手让她吐出来，她咕噜咕噜转着眼珠，嘴里继续嚼着，望着他的眼神满是疑问：“为什么吐出来？虽然又干又硬，但难不倒我，树根我都啃过，这算什么！”
　　啃过树根？陶家的日子过得这么艰难？还是只苛待她一个？厉青山心里生出一种酸疼滋味，按住她继续拿花生的手，把盘子放床上，坐在她身边给她剥花生，剥完一颗，捻掉红皮，伸手递给她。
　　陶叶儿新奇地望着他，又看看花生米，捏一颗放进嘴里，轻易就嚼碎了。她眉眼立即笑开，如一朵含苞的昙花阒然绽放，猝不及防，却令人怦然心动。
　　厉青山喉头滚动，清俊的面容有片刻僵硬，他不动声色地转开视线，继续给她剥花生。
　　两人一个剥一个吃，倒也配合默契。
　　吃了半盘花生，陶叶儿总算不那么饿了，开始犯困。
　　厉青山给她倒了杯水，她也不客气，咕咚咕咚很快喝完，打了个哈欠，往床上一躺，哼哼唧唧道：“主人，我好困，先睡啦，明天再陪你说话啊。”
　　伺候了她半天，就这么被撂下了，厉青山当然没那么好打发。
　　他慢条斯理脱了衣裳，俯身盯着她恬静的小脸，轻轻拍了拍。
　　陶叶儿睡觉被打扰，也没什么脾气，只擦着眼睛问他：“主人，你还有事没说完吗？可不可以明天说？”
　　厉青山轻轻一笑，他气质本偏冷峻，这一笑，面部立刻添了柔和，陶叶儿怔怔地看呆了，也跟着笑：“主人，你笑起来真好看。”
　　厉青山拉着她的手，在她手心亲一下，笑道：“确实还有事。”
　　陶叶儿被亲了一下，手心有些发烫，那滚烫的气息顺着手心往脸颊延伸，她禁不住浑身发软。她被自己的反应弄得有些迷惑，一脸无辜的望着厉青山。
　　被她水汪汪的目光注视着，厉青山终于不再忍耐，顺从本能行事。
　　“主人，这是做什么啊？”红帐内传出陶叶儿沙哑的声音，那声音低低柔柔的，带着颤音，像一只被撩拨的猫，发出的叫声带着钩子，勾得人心慌意乱。
　　沉浸在欲望中的男人没功夫理会她，用更多的热情来惩罚她的不专心。
　　帐内一片旖旎春光，说不尽的风流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