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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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第一句话说出口，下面的话也就变得容易了。
“传说中的「肃清计划」，老大应该知道吧。”
“嗯。”乔黎顿了顿才接道，“每六十年一次的，肃清计划。因为……这个世界正在衰竭，无法承担更多的人口了。”
“所以每六十年一次，要削减人口，于是就有了所谓的「肃清名单」。”
“是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自己进入学院或者有直系亲属进入学院，那么就可以获得一个免肃清的名额。”
“而且只有学院的成员，是绝对不会被列入肃清名单的。”
“在最新发布的初版肃清名单里，有我妈妈的名字。”
邱幸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所以，这就是我现在来到这里的原因了。”
“啊……真是遗憾啊……”这句话乔黎说得十分真心实意。
而事实上她更想说的是“真是太糟糕了”。
“但是，距离上一次的肃清名单，也只过去了十二年而已。”
“每六十年一次。并不是每隔六十年才有一次。”乔黎道，“简单的文字游戏而已，但是至少接下去的四十年里，应该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啊。”邱幸简单地应了一声，看起来也并没有多愤怒多伤心，“听起来好像有点无赖。”
“毕竟多数人的生存为先——当不涉及到自身的利益之时。”乔黎又问道，“你听说过「遗弃世界」吗？”
“是……指这个世界吗？”邱幸猜到了。
“是。”乔黎道，“这是学院里的人对这个世界的称呼，那个封印恶魔神救世人的起源传说你应该也听说过吧。”
“啊，只是听说过很模糊的一些东西，但是多数人也不需要真相吧。”邱幸顿了顿，又问道，“老大你相信那个故事吗？”
“既然神是怜悯的，为什么不直接解救这三万人呢？”邱幸只是单纯地疑惑。
“谁知道呢。现实就是神明从未在历史上留下痕迹，而恶魔也没有。”
乔黎仰头看向天空。
“听说真正的人类世界是有星空的。应该很美吧，可惜这里什么都没有。”
邱幸没有接话，而是将下巴搁在膝盖上，一手挑开左侧的头发，然后捂着右眼往前看。
她仰起头看向天空，然后又看向乔黎。
露出的左眼中所映出来景象都是虚无的雾影，只有乔黎所在的地方是一团幽深的黑炎。
“……看起来好像都没什么差别。”邱幸已经习惯于这只眼睛所看到的东西了。
“眼睛还没治好吗？”乔黎注意到了邱幸的视线。
她知道邱幸的左眼有些毛病，而且邱幸并不是一开始就看不见的，而是在跟乔黎分开的那年才出了问题。
但除了只睁着一只眼睛的时候会看到一团雾影外，邱幸的日常生活并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没有。”邱幸摇了摇头，眨眨眼又放开了手，左侧的头发放下来遮住了左眼，世界瞬间又恢复了正常。
“爸爸带我去看过医生，都检查不出问题来。”
“要去这里的医疗室看看吗？”乔黎问，“虽然我没去过，不过据说很有效。”
“不用了。”邱幸摇了摇头，“我已经习惯了——再说我本来也并不依赖于这只眼睛。”
“老大还是说说这里的事吧。”邱幸转移了话题，“好歹做点心理准备。”
“……这里啊……来这里之后的目标就只有一个，准确地来说是「重返人间」。”
“一个封闭的世界，总有一天会走向灭亡，当中的人也是——而这个世界一直都在衰竭。”
“当年学院成立的目的便是培养拥有「异能量」的人，期待以此斩破结界外的门，将这个世界的人带回人间。”
“但是几百年了，似乎都没什么成效啊。”
“如果有的话我们也不会在这里了。”乔黎撑着下巴，与邱幸对视，“其实不管因为什么踏入这里都不重要了，既然进入了这里，那么目标也只剩下一个了。”
“拯救世界吗？”
“这么说也可以。”乔黎道，“虽然我觉得‘看一眼星空’这种理由还实际一点，不过既然踏上了这条路，未来也不会给更多的选择了，那就顺着那条路走下去就行了。”
“听着有点绝望。”邱幸道，“不过我倒是觉得这么简单的逻辑，还挺适合老大你的。我么——还差一道程序呢。”
“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吧。”乔黎只是抬了抬眼皮，并不多担心的样子，“在四区那么能打，不至于安稳几年连本能都忘了吧。”
……
邱幸来时的晚上，乔黎久违地做起了梦，梦里都是零零碎碎的回忆。
里世界——也就是「遗弃世界」，原本是人类世界的一座城市，被遗弃的绝望化为了对生存的渴望与期望。
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也是个非常极端且畸形的世界。
里世界按区划分，从中心到外围，分别是零区中央区，一区学院区，和学院并存的二区试炼场，外围的三区平民区，再外是四区贫民区，五区则是所有无归属地的统称。
学院占地最广，人数也最多——毕竟这是这个世界的全部希望。
平民区都是无意承担“拯救世界”重任或没有潜力的普通人，在过去的六年里，邱幸就是这里的一员。
而在这六年的之前，邱幸都生活在四区，跟乔黎一起。
所谓的贫民区一开始住得并不是贫民，而是被遗弃的孩子。
这里就是个巨型的垃圾场，里世界所有被遗弃的东西都会被投放到这里。
所以也有人称这里是遗弃世界的遗弃区。
而孩子也是被遗弃品的一部分。
这些被抛弃的孩子有一部分能够活下来，又会长大，生育后代，然后又有新的弃婴被扔进来。
这些孩子长大些后，一部分去了学院，一部分被三区的普通人收养，或者自己前往三区生活，剩下的会留在这里过完一生。
乔黎和邱幸就是其中的一员，她们都不知道自己是生在这里还是被人遗弃的孩子。
但她们都属于幸运的那一批，顽强地活了下来。
在乔黎十六岁，邱幸十二岁那年，她们才一起离开了四区。
但是乔黎被带去了学院，而作为交换，带走乔黎的人为邱幸找到了一个收养她的家庭，在三区。
——那时候的邱幸还不叫邱幸，无名无姓，只凭着感觉取了名叫“喻”，小喻。
离开四区之后，邱幸的养父母为她重新取了名，这才有了“邱幸”。
同年，唐四月的父母带着她和收养的林三千搬到了邱家隔壁，做了邻居。
之后的六年里，乔黎在学院和试炼场来回，唯一要做的事就是修行。
无法跟着进入学院的邱幸则是做着普通人家的孩子，与邻居家的唐四月和林三千渐渐熟识，过着普通又平淡的生活。
但作为相依为命了八年、彼此视做家人一样的存在，乔黎和邱幸也没有完全断了联系。
她们一年只能见到一次，就是在学院的假期，一次也只有一天。
其余的时间两人大多靠着书信往来。
不过这也并不影响她们在前八年里培养出来的默契。
就像这久别重见的时候，乔黎依然能敏锐地察觉到邱幸的隐忧，而邱幸也依然明白乔黎对她的关怀信任。
关于未来，乔黎早有一套自己的应对方式，如今多了邱幸，还顺带上另外两个天真的家伙，计划当然有变，但又让乔黎莫名安下了心。
虽然多了些麻烦，但总归是到了自己身边，也就少了一些不确定与选择的犹豫。
夜半乔黎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她们还在天台上，她转头看了眼邱幸沉睡的脸，然后只花了几分钟便做好了关于这多出来的人的规划决定。
然后在剩下的时间，乔黎又沉沉地睡去。
……
第二天，乔黎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不是邱幸或者其他的什么，而是一叠账单。
乔黎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视线微微上移，然后看到了夹着账单的夹子状金属。
“A1？”
“报告主人，您终于醒了，这是昨天的账单，让我来为您朗读一下——‘乔黎大人，鉴于昨日您在学院正门口做出的不正当行为，导致公共设施的损害，现需要您支付赔偿——’”
“啪——”
A1连带着两张账单一同被拍进地里。
“你大爷的。”乔黎语气平板地念出了这几个字，顺带朝天比了个中指。
然而这都改变不了她又背上了一笔负债的事实。
发泄完之后乔黎只能选择认命。
“好吧，我就知道，我还以为这次能幸运一点呢……再说吧……”乔黎叹气，一边撑着刀站起身来，“邱幸呢？”
“报告主人，您的朋友正在楼下打扫屋子。”
A1尽职地报告消息，一边努力变形把自己从地面裂缝里拽出来。
“邱幸小姐选了五楼左侧的房间，面朝阳的，早上就收拾好了，唐四月小姐和林三千先生选了一楼，现在正在打扫客厅……”
“下场测试什么时候开始？”乔黎问。
“根据中央系统发布的消息来看，在一周后——报告主人。”A1又补充道，“本次入学流程与前几届完全一致。”
“啪——”乔黎一脚将A1踩回去，额头青筋止不住地跳啊跳的。
“……如果你的记忆系统没有出故障的话——你不会忘了我没有经历过常规‘入学流程’吧？”
乔黎觉得A1简直就是为了时刻来拆她台的——事实大概也确实如此，该说清楚的地方不说，不该说的话倒是一大堆废话。
“报告主人，我刚刚自检过系统，保证没有任何故障。”A1道，“您是否需要入学流程的资料？”
“需要。”
“收到。资料下载中……资料下载完毕。”
A1闪了闪，“嘀”一声轻响后，在空中投影了一大堆淡蓝色的文字。
“分析完毕。嘀——”
“报告主人，最近五届的入学测试中，主要流程都分为三部分——第一步，报名，第二步，初试，地点在二区试炼场的森林，要求是每个人成功猎杀一只野兽，然后进行四项数值评测。”
“根据最新的消息，本届招生中，报名者一千一百一十一人，通过初试者八百人整。”
“下面将在一周后进入最后一部分——复试，被学员称为「死亡狩猎」。”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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