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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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战过后，明漪君调息运气，识海之中，回味刚刚的战斗。
这只白首翁修行不过半百之年，目光短浅，又只提境界，枉顾修为，所以才会被她轻易击败。窥一斑而知全豹，既然白头翁空拥凭虚山五十年，实力却如此不济，或许在这个世界，修仙是小众。这既有好处，也有坏处。
道友少，那遇到强敌的可能性也低，但同样的，整体修真界式微，越往上走越是艰难。求道本就艰难，整体修仙界上限就很低的话，想要突破更是难上加难。明漪君轻叹一声，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得早点把各种阵法布起来……
心神回定，明漪君带着药研与厚去白首翁的洞府。洞府主人已经陨落，此处顿失几分灵气。
在明漪君慢悠悠把白首翁的洞府洗劫一空后，药研终于认清，自家大将是正人君子脸土匪强盗魂的事实。
厚拍拍药研肩膀，有些同情得安慰兄弟：“习惯就好，大将她只是，不拘小节。”
药研沉痛叹气：“不该有幻想，不该啊，我认清现实了。”
明漪君刚解决卧榻之侧虎视眈眈偷窥了一个冬天的变态，又得了不少好东西，心情正好，回头冲他们一笑：“劝你们和我一样不拘小节，不然今晚还是继续吃烤鸟吧，院子外面有不少预备粮。”
厚神色一变，胃里一阵痉挛：“大将，别开玩笑了……”
这回换药研同情得拍他。
三人回到本丸，剑雪无名正拿着扫把，沉默无言得打扫庭院中的血迹。他力透尘土，将沾染着血迹的地方扫出坑来，直到不见血色才收手换别处。
见明漪君等人回来，他动作停下片刻：“你回来了。”片刻之后，又继续扫地。
“你伤好了？”明漪君坐到走廊上。她现在个子小，看起来年幼，什么话说起来都有一种天真的单纯意味。她盘腿在走廊上坐下来，这才把原先是白首翁的空间袋打开倒过来。
剑雪原本不打算理她，听到声音才转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灰白色袋子里倒出许多东西，其中不乏金光璀璨的物件。那袋子外面看起来不大，但里头的东西却源源不绝流出，剑雪不禁停下来，想看其中到底装着多少东西。
明漪君倒了小半盏茶时间，才把里头的东西都倒出来。她凝视着面前一大堆金银珠宝，沉默半晌才喟叹一句：“我也能理解小鸟喜欢亮晶晶的东西，但他一个修道之鸟，就不能多收集点别的东西吗？比如灵石啊、灵石啊、灵石啊之类的。”
“灵石是什么？”剑雪问。
“修真界的通用货币，简单来说就是，银钱。”明漪君沉思片刻，“也罢，不知道这方世界修真界境况如何，用的是什么货币，真金白银在手上，起码可以从普通人那里买东西了。”
“你要买什么？”剑雪又问。
“现在是怎样，四字魔变五字疯吗？”明漪君一边从珠宝堆里翻找有没有炼制法器的材料，一面吐槽他。
剑雪闻言却是敛眸，半晌才闷闷出声：“曾得一友，是五字疯。”
明漪君停下手上动作看他，没有追问。厚和药研没有明漪君走得快，一回来便听到剑雪说话，颇感新奇。但气氛沉重，二人均是沉默。
剑雪顿上许久，长叹：“友不得归。”
明漪君放下手上金灿灿的链子，也是有些怅然若失：“我也有过一个朋友……唉，往事不可追，不提也罢。”
厚与药研俱是一愣，却见明漪君白袖一挥：“把这些东西都收起来吧，已至春日，该播种了。”
本丸内有大面积的荒地，明漪君盘算了整个冬天。现在既不用担忧居心不良的邻居，也没有暴风狂雪施虐，正好播种。
种蔬菜，种庄稼，种药草，种梅花……
等等，最后一个是怎么回事？
厚与药研齐齐看向剑雪无名。
剑雪浑然不觉，专心致志种梅花。
至于明漪君，她悠然在一旁弹琴，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剑邪——”厚跟剑雪搭话。
剑雪抬头看着他们，并不言语。
“为什么要种梅花？”厚问他。
“为什么要种庄稼？”剑雪反问。
“种庄稼当然是为了粮食啊，等庄稼成熟就可以吃了。”
“想种梅花。”剑雪答道。
明漪君听着他们风马牛不相及的对话，心思放空。不知呆了多久，她手抚劣弦，眼神一扫远处。当初剑雪来时的那间小屋子已经无影无踪，更遑论附近的梅花。
“剑邪，说说你的朋友吧。”卧在田地之上，明漪君白衣胜雪，黑发如魔。日光照在她身上，有种晃得人睁不开眼的明亮。
剑雪在梅花树苗下静坐：“他是我今生唯一的朋友。”
“因何不得归？”
“化身为魔，与我相杀。”
“……你手下留情了。”明漪君道。
春风起，三分和煦，四分冷意，余下皆是难解的哀愁。剑雪无名沉默，静静合上双眼。
“你不怪他。”明漪君又道。
“你会怪罪朋友吗？”剑雪问。
明漪君的叹息被春风吹散：“他年故人抱剑来，月下共饮渡余年。”
这于明漪君而言，实在是一句过于奢侈的感慨。她没有故人，以前没有过，以后也不会有。
厚与药研不知何时停下动作，静静听他们说话，但他们都不再说了。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天边云影变幻，一片宁静之中，明漪君睁开眼睛。她看眼歪倒在一边睡得不省人事的药研与厚，冷淡面容染上几分温柔。他视线越过两人，落在剑雪身上。
“剑邪，你的剑呢？”
“遗落苦境。”
“苦境？是你所在的世界么？”
“正是苦境。”
“你不想回去吗？”
“如何回去？”
“问得好，我也想知道。”明漪君叹气，她看着天边浮云，最后低低道：“时辰不早，进屋吧。”
有白首翁的“友情赞助”，本丸总算告别烤鸟与野菜汤的悲惨生活。
厚与药研皆不是赚钱的材料，让剑雪去赚钱，把他卖了都能帮人数钱。明漪君不得不在修炼之余，分出两分心神研究生财之道。
在任何年代，军火贩子都是一个高危的职业，而不合法的军火贩子，除却有十倍危险，还有百倍利润。明漪君其实也没有赚钱的天赋，眼下只这一途。
要说修真界的军火贩子，自然是炼制各种法器的专家。虽然本命法器要自己炼制，但在这大道式微的世界，连符咒都能卖出钱来。
明漪君白日练习琴剑，夜晚篆刻符咒，还分出一个时辰观想学习新的术法，一个人当三个用。但明漪君相当擅长利用有限的时间——
白日练习时心无旁骛，事半功倍。夜晚篆刻时以练习为主，点到即止，并不平白损耗功力。药浴时入定观想，之后立刻睡觉。一段时间过去，她虽几乎忙出分身，修为却稳步提高。
时光如梭，明漪君渐至引气小成之境。她手上攒下不少符咒，苦于受困凭虚山，没有出手的途径。正当明漪君发愁之际，一封邀请函飞来凭虚山本丸。在白首翁洞府前盘旋两刻后，还是弃之而去，飞去明漪君手上。
明漪君展信，若有所思
原来这是寄给凭虚山山主的信，一月后的六月初六，虚夜宫群邀各方洞府主人，前往论道峰参与三年一度的剑道之论。
凭虚山山主原是白首翁，数月前他为明漪君所杀，现在凭虚山的大佬只剩一个引气还不至小成的明漪君。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想了想自己现在就是那只猴子，明漪君也无更多怨言。
让明漪君在意的是，此次剑道之论的大奖是名为三日月宗近与今剑。一把太刀，一把短刀。
将信放在一旁，明漪君撑着脸，看向苦练剑法的厚与药研：“厚，你知道三日月宗近和今剑吗？”
“喔，知道，那可是三条家的名刀呢，以前我们还一起出战过，大将怎么忽然问这个？”厚擦掉额上汗水，问道。
明漪君神色淡漠：“他两被人扒光送上拍卖台，价高者得咯。”
闻言连药研也停下来，看向明漪君：“怎么做，大将？”
“我以为答案很明显了。”明漪君没说话，厚倒是应声，“以大将的作风，明抢暗偷，总要夺回来的。”
“ 别说的那么难听嘛，不过是略施小计，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明漪君毫无压力得瘫回走廊上，“使劲儿练啊，练到吐血，再过半个月我们就出发，夺回被悬吊在人家山门口任人鱼肉的队友，不能打的话就什么都保护不了。”
“……大将，你越说越恐怖了。”
“唉，我语言所描述，能说尽他们现在苦痛的万分之一就很不错了。”明漪君叹息，果见厚与药研神色变后又变，忧心忡忡继续练剑。
明漪君想起还有件事没做，她回屋翻出刀帐，找到药研、三日月与今剑，将记录三振之页画上红圈。
不知这方世界都有何能人异士，但三日月宗近与今剑，她势在必得——
十五天的苦练，药研与厚均突破到养气期。
不过他们两本就是刀灵，修行之初比人修快一些是正常的事，灵异精怪的修行劫数，大多要在五百年之后才慢慢体现。
一个引气小成，两个养气刀灵，前景已经不只是不乐观，简直是一片黑暗……明漪君置自身安危于不顾，当然不是因为她体谅付丧神的心情。只是尚且不清楚审神者与付丧神之间存在什么样的契约，放任付丧神流落在外，恐生变数。更何况在其位谋其政，既然是审神者，自然应当收集付丧神。
是日，明漪君背着一个简单行囊，带着厚与药研一起出门：“剑邪，我们走了。”
“吾要同行。”剑雪说。
“那可不行，你走了就没人看家了。”明漪君道。
“吾要同行。”剑雪回答她。
“……你无论如何都要一起走是吗？”明漪君问。
剑雪颔首，算是肯定。
明漪君放弃一般耷拉下肩膀：“我也困不住你，那便一起走吧。也许在路上能遇到与你有缘的剑，剑邪无剑，说出去总像什么茶馆故事一般……”
锁上大门，启动护院小阵，明漪君带着一邪两刀，开始意料之外的远行。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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