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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棋至终盘，一丝阴影覆盖天穹朗日。明漪君有些遗憾得将黑子放回棋盒：“看来这局棋，只能等来日再续了。”
剑雪无名抬眼看她：“非去不可？”
明漪君微微一笑：“非去不可。”她说着便站起身，视线甚至未曾停留片刻便离开此间院落。
日光缓缓被遮蔽，虚境慢慢被黑暗所笼罩。光影缭乱的战场并未因为这样的变故而消停，远远看去，蜀道冰原像是光怪陆离的幻境，只有兵刃相接的轰杀声在辽阔的冰上回荡。
暗无天日，杀伐震天，这样的景象，倒是与末日很相配。
修长的黑发青年信步走来，他冰冷高贵的气质与战场格格不入，但那双冰冷的眼睛里却又有着显而易见的杀机：“凭虚山主明漪君？”
“阁下是？”
“朽木白哉。”
明漪君颔首：“多谢你将小乌丸送还。有什么要求请直说吧。”
朽木白哉闻言便直接说明来意：“从蜀道冰原离开。”
明漪君也只能直接拒绝他：“抱歉，这件事不行。”
“你不在乎自己会死吗？”白哉问。
“如果天意如此。”明漪君淡淡道。
“你不是认命的人。”白哉道。
“是啊，所以如果我能在此役中幸存，那一定是我运气好，与老天保佑没什么干系。”明漪君弯起唇角，“亮兵器吧，欠你的下次再还。”
朽木白哉并不强求，斩魄刀出鞘，却见明漪君手一挥：“接下来就交给你了，三日月。”
深蓝色的狩衣在昏暗之中依旧可见艺术品一般的精美，三日月步出，与朽木白哉相对。其他人依次从他们身边走过，淡定得好像是去郊游。
朽木白哉：“……”
三日月悠然道：“本来我们也没有必须要战斗的理由，不如就此罢手吧。”
朽木白哉漠然道：“如果你不在这里阻止我，我就会去阻止明漪君。”
“那可就头痛了。”三日月道，“虽然我也很希望主君能回心转意，但如果她心意已决的话，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她。”
日光将颓，两人手中刀光，居然是此间最明亮之物。守着最后一道防线，为了虚境苍生，为了一人的心愿，两人展开全力的对决。
迎着浩荡北风，在最后一丝日光将被吞没之际，明漪君倏然跃至半空。蜀道冰原上闪现着战斗的人影，宛如一个个黑点在纯白画纸上渲染出流光溢彩的丝线。纵然是千年道行的修士，在山河日月之前，也不过是如此渺小的存在。
然而这般景象，明漪君不知道已经看过多少次了。
明漪君出剑，真元催动，气贯日月，整个蜀道冰原都为之震动起来。隐匿的气息暴露一瞬，火焰流光、复数白色羽织之影、数以万计的有生之灵、无生之物从各个地方冲向她，却被庞大纯净的灵力屏障消解。
蓝染惣右介在虚境收集了数千年的灵力，源源不断从地面冲出，以明漪君为媒介，冲向天穹。像是不可逆转的时代潮流，像是没有任何回转余地的命运齿轮，黑暗的天穹被这样纯净的力量撕开一道口子。
是日光，日光倾泄下来了。
明漪君抬头仰望天穹。
便在此时，她的血，一点一滴从衣摆上滴下来。滚烫的血从高空坠落，落在公孙月的脸上时已经是晶莹剔透的红色冰晶。公孙月愣住了，所有人都因为这忽然发生的一幕愣住了。
薄薄的短刃从她心脏之处穿过，熟悉的身影在她背后，手执引以为傲的短刀，穿透她的心脏。
是厚藤四郎。
居然是厚藤四郎。
一击已中，厚藤四郎飞快抽身而退，十四道剑气发于无形，瞬间贯穿明漪君的身体。
磅礴的力量从地脉疯狂涌向明漪君，冲向明亮蔚蓝的天穹，天空上方居然出现裂痕。裂痕之后，是不一样的蓝天白云。两界之气对冲，作为媒介的明漪君再次受到强烈冲击。
明漪君七窍之中鲜血溢出，她看向厚。那不是她熟悉的厚，他漠然看着明漪君，没有进一步的动作，也没有逃走。
在这一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破碎的天空，感受脚下山河的震动。蓝染畅快的笑声传遍蜀道冰原，静灵庭的人大多握紧手中刀剑。
蝴蝶君第一时间退至公孙月身边，想要带她走，公孙月却紧紧握住他的手臂。
三日月瞥见天穹之中那抹被鲜血染红的身影，一时分神，被千本樱贯穿肺腑。
剑雪无名一掌击开身前缠人的敌人，身影纵向天穹之上那道几乎看不见的身影。便在此时，明漪君终于失去最后一分力气，封月剑脱手，她从天空之中急速坠落下去。
厚藤四郎垂眼看她，无悲无喜，平静无波的眼神仿佛人偶。
剑雪无名一手接住剑，一手想去揽明漪君。她分外娇小的身躯，在即将触及剑雪无名的手时，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消失了。
“不是他的错，不要责怪他。”
这是明漪君最后留下的话，传达给了剑雪无名，同样在神识之中，传达给了三日月。却无法传达给厚藤四郎——
至痛无声，剑雪无名的身影迅如流星，冲向蓝染。他实在太快，蓝染甚至连提刀挡住都未能完全做到，被剑雪无名击飞出数里之远，当场呕血。而下一秒，剑雪无名的剑已经追到他脖子前。
市丸银的援助终于到了。
虚夜宫且战且退，与静灵庭鏖战数次的尚全身而退的十刃，在不过百里追击战中，被剑雪无名斩落六位，最后以乌尔奇奥拉的牺牲为代价，终于换得蓝染脱走的机会。
剑雪无名的剑上没有血，干净得如同刚刚从天上新落下的雪。
他回到蜀道冰原时，厚藤四郎已经不在。一剑封禅扶着血流不止的三日月，蝴蝶君与公孙月也没有离开。
剑雪无名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一剑封禅轻轻拍下他的肩膀：“我们回去吧，剑雪。”
剑雪茫然抬眼看他：“回去哪里？”
一剑封禅道：“回去凭虚山。”
剑雪无名低头：“她不在了，我不想去。”
一剑封禅道：“你想做什么？”
剑雪无名闭上眼睛：“我不知道，一剑封禅，我不知道。”
公孙月强忍悲痛道：“无妨，由我和蝴蝶君送三日月回去吧。”
换蝴蝶君搀扶三日月，一剑封禅对他们道：“唉，告辞，请了。”
一剑封禅和剑雪无名的身影，消失在满目的白色之中。公孙月看了眼三日月：“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向来温柔优雅的付丧神脸上全无微笑，一双蓝色的眼眸里满是灰败。直到回去本丸之中，他才淡淡开口。
“主君并未死。”
“因为我还活着。”
“但是，她在哪里呢？”
而在伏羲世界，也同样有人在想这个问题。
八峰之间的一处竹楼里，一道白衣人影忽感心头剧痛。他步出竹楼，却见方才还晴好，现在已是细雨连绵。
“白露千朝，为你所结的三次生死环，只剩下最后一次了。你可千万别把自己作死了……”
生死环，能够置换生死的至高仙法，合道期的道祖要耗费一千年的功体才能结成一次。此刻明漪君尚不知晓，自己两次死里逃生，和那个老道士没关系，和自己运气好也没关系，而是刻印在她灵魂之上的生死环。
现在，明漪君正在做梦。
梦里有个清瘦颀长的道影陪伴在她身边，他温和的声音在她脑海里盘旋不散。
“你的名字是白露千朝，白露是朝生午死之物，此名逆天而为，天之不容，道之不许。你不能用此名修道，我赐你道号明漪。但不可忘记自己的本名，切记切记。”
“哎呀，你这个小丫头片子，怎么有那么多为什么？话这么多，早知道就把你送去儒门了。”
“你问我为什么不杀那个坏人？年纪小小杀性怎么重，一看就是个坏胚子。要杀一个人很容易，但要救活一个死人却很难。”
“你想救活一个人却无能为力的时候，你就会知道，自己的罪业有多么沉重了。”
“漪仔，我要走了。”
“我叫霜，我们会再见的。”
如果明漪君还有意识的话，她马上就会想起，在伏羲世界，有位半仙修士：人称一卦知天的霜。
但她的意识和那些话一起，慢慢沉入在黑暗之中。
她又成为了薛定谔的明漪君。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