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凤珠 ...
-
一切都风平浪静，会试结束后，诸位阅卷官正在闭关阅卷，这天早晨，刑部突然收到了大同府转交上来的一桩科举舞弊案。
乃是一名落第学子名唤狄汉秋，发现乡试榜上有个叫翟甲的富商名列前茅。
按照大齐律，商人，优伶，小倌等三代以内皆不可参加科举。
狄汉秋一纸讼状将翟甲告到了衙门，可是松阳县令见着翟甲已经中了举人，又收了翟甲送来了的银子，便将讼状驳回了。
狄汉秋怎肯罢休，一怒之下又告到了大同府衙。
那翟甲做生意的时候素来会上下打点，大同府中也有人为他遮掩，这事便如此拖下来了。
狄汉秋过了年才发现被府衙中人糊弄了，回乡找了落榜的举子们写了联名状，告到了山西巡抚郭盛的府上。
郭盛收了这讼状，命人又查了半个月，却发现此次乡试大有问题，也不敢再往下深查，便直接封了卷宗，命人带着狄汉秋直接将此案转交刑部。
刑部收到此案的时候，已经是三月中旬了。
刑部尚书梁磊是个实干派，一接到此案便立即着手查实，这一查却查出了大事情，原来有十分之一的考生朱墨卷不符。
科举沿袭至今，为了防止舞弊早已有了明确的针对措施，这朱墨卷便是其中之一。
为了防止考官认出考生笔迹而虚假评判，便在考生交上试卷之后再命人用朱笔誊抄，考生所书的试卷称为墨卷，誊抄版的便称为朱卷。
朱墨卷不符，比例更高达十分之一，这已经是足以震惊朝局的大案了。陛下如此重视此次科举，连命太傅与霍帅共主此事，如今出了这样的事……
他也不敢埋头查了，直接在早朝上便将此事上达天听。
赵宣翎发了怒，科举舞弊是一方面，官商勾结又是另一方面。他下旨命刑部尚书梁磊，大理寺卿冷雍，御史大夫傅柏负责此案，三司会审，务必查明此案原委。
此案一出，连太傅也低调了不少。
贺兰瑾今日在宫学中也听到了消息，怪不得这两日陛下脸上阴云密布，他也不敢招惹，小性子也收起了些。
赵宣翎看在眼中不说话，心下却是暖暖的，夜里折腾的也愈加狠了，偏阿瑾心疼他，抱着腰他的腰悉数全收下了。
一连一个月，朝局皆因此案动荡不已，连殿试也搁置了下来。
四月下旬，赵宣翎下旨此次科举山西的考生所得成绩全部作废，今年秋天山西考场重开秋闱。
殿试在五月初开考，名额也有所裁剪，待得新一届的状元郎出现的时候，这场科场风波才算渐渐落下帷幕。
贺兰瑾上了几个月学，比起从前大有变化。清隽温和的气质在他身上渐渐显现，只是私下相处，还是那个娇惯的孩子，比如此时——
“陛下。”贺兰瑾趴在床上，一副可怜地模样看着赵宣翎，赵宣翎正在穿朝服，回头问道，“怎么了？”
“你昨晚上太凶了。”贺兰瑾撒娇。
赵宣翎抿唇。
贺兰瑾见有效，才又道：“我今日能不能不去官学？”
“前些日子不是主动的很么？今日怎么不想去了。”赵宣翎伸手整理袖子，“今日不去了，明日可还去？”
“可是你昨晚上那么凶，我的腰都直不起来，浑身酸痛。”贺兰瑾皱眉嘟着嘴，微微一转身，便哎呦一声。
“你就犯懒吧。”赵宣翎收拾好了衣裳，走到床边，坐下，将手伸进被子里，轻轻在少年身上捏了捏，少年眉头皱的愈发紧了。
他笑着俯身吻了会儿，直将被子中的人吻乖了才道：“那便休息吧。”
“那陛下给我告假？”贺兰瑾从被窝中探出头来，试探着问道，眼睛中尚且透着水汽。赵宣翎宠溺道：“依你。”
“谢谢陛下。”贺兰瑾小声欢呼一声，果断缩进被子里去睡了。
“朕就命人去同郎焕说，”赵宣翎语气一顿，好笑地瞧着被中露出的一双鹿眼道，“容悫公昨夜为朕操劳太过，今日起不来了。”
贺兰瑾：……这不就是说他将自己操的下不了床了吗？！
只见床上的人迅速起身，下了床三下五除二便穿好了衣裳，赵宣翎笑着摇摇头道：“一日偷懒便会日日偷懒，你呀，快些收拾吧。”
贺兰瑾“哼”了一声，快速洗漱，然后同陛下一同吃饭。方才不但丢脸撒娇还被占了便宜，没想到便宜都占了，竟然还不同意。
这才叫白占便宜。
吃完早饭两人分别出门，各自忙去了。
早上下了早朝，赵宣翎本来打算在乾元殿处理一些事情再去和风苑，可是没想到刚下了早朝，林知渊便将他请到了一边。
“陛下。”林知渊颔首道，“早上午门外来了一个高城女子，自称是殿下的贴身侍女，请求面见殿下，您在早朝，臣便命人将她先行扣押了。”
高城来的人？
赵宣翎皱眉问道：“查了没有？”
“已经查过了，没有其他人，此女确实是从高城一人东行的。”林知渊道。
“先带到后殿，朕看看。”赵宣翎道。
过了一会儿，林知渊带着一个汉人装扮的女子进来了，那女子生的身量颇高，二十五六的年纪，皮肤略黑，高鼻阔眉，确实不是汉女。
“赫连凤珠见过大齐陛下。”那女子汉话生疏，却礼数周全。
“你是阿瑾的替身侍女？”赵宣翎靠在龙椅上微微皱眉。
赫连凤珠却并不惧怕，垂手道：“是。”
“你有何证？”赵宣翎问道。
“殿下右腿内侧有处红色胎记，状似弦月。”赫连凤珠立即道。
这倒是真的，可是此女是如何知道阿瑾大腿内侧的胎记？难道是……？
赵宣翎一想到此处，脸色愈发不好了。可是转念一想，这女子看起来也二十五六的年纪，算算阿瑾今年才十八，想来应当是从小伺候的大丫鬟，那知道这些私密之处也就不奇怪了。
赫连凤珠以为是赵宣翎并不知道，忙申辩道：“不信陛下可派人去查验。”
赵宣翎自然知道是真的，不过是很不愉快就是了。
“阿瑾在大齐已数月，你为何如今孤身一人来大齐？”赵宣翎皱眉又问道。
“新王容不下奴婢，命人将奴婢等囚于王城，奴婢全托老王帮助，才从王城逃脱。”赫连凤珠双手奉上一枚私印，李德安接过呈递给了赵宣翎。
“这是老王给奴婢的信物，奴婢真的是奉老王之命来照顾九殿下的，望大齐陛下成全。”
那私印乃是朱玉雕刻，触手生温，倒是个宝物。看来这确实是贺兰瑾父亲的私印，并无作假。
那这赫连凤珠的身份应当不是作假，只是她到底真的是阿瑾的婢女，还是贺兰镛的人？
阿瑾身边的祝鸠便是贺兰镛的人，若再添此女，还要如此做戏，贺兰镛应当不会如此画蛇添足。
看来此女身份不假，只是动机不明。赵宣翎皱眉，一时不能决断。
“你究竟所为何事？”良久赵宣翎问道。
赫连凤珠一路从高城逃亡而来，早已成惊弓之鸟，她俯首哭道：“奴婢走投无路，只得来投靠殿下。”
赵宣翎一时难做，若是让这奴婢待在阿瑾身边，他心下不放心，可是若是向阿瑾隐瞒此女，今日林知渊带着她进宫，一路想来被许多人看到了，若是来日阿瑾知道了，必定介怀。
他们本来便身份对立，这份情着实是来之不易，若是因此女生了嫌隙，未免得不偿失。
正在赵宣翎为难时，李德安进来禀告道：“陛下，太傅夫人带了稳婆进宫，想要为皇后娘娘早些备下。”
“宫中早已备下。”赵宣翎皱眉，心下烦恼，语气也不大好，“交给皇后，让她自己决定。”
“是。”李德安小心回道。
赵宣翎抬头看这高城女子，无奈道：“带上此女，先去和风苑吧。”
“是去是留，全看阿瑾做主。”赵宣翎走到了门口，又转身警告道，“此乃大齐境内，若是你有害人心思，朕必让你生死不能。”
赫连凤珠大喜过望，忙跪下磕头道：“多谢陛下！”
到了五月份，中午的日头已经不容小觑了，贺兰瑾还未吃过午饭，正斜倚在院中的躺椅中看书。进来他读《春秋》，沉迷不已。
“阿瑾。”赵宣翎进门便看见少年在树下乘凉看书，心中暖暖的，可是自己身后还跟着个人，赵宣翎不禁目光中带着几分愁意。
“陛下。”贺兰瑾惊喜道。寻常陛下来必定是下午，怎么今日中午便来了，他将书放在石桌上，笑着跑了过去，跳起来抱了一下赵宣翎。
赵宣翎笑着伸手拍了拍他的屁股，却发现身上的人陡然安静了，他缓缓松开了自己脖子，站在了地上。
贺兰瑾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他在赵宣翎身后看见了一个熟悉至极的面庞，虽然穿着汉女的衣裳，可是那双英气的眼睛，贺兰瑾每次梦见母妃的时候都会见到。
他惊喜道：“凤珠！”
作者有话说第51章 凤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