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桃夭》桃夭七仔

14、交易

　　这灰袍人不是别人，正是传说中的“老大”，黄斌。但人们都叫他黄老大。
　　很久以前就有人说过，黄老大的名字起的很好，文武双全，必定会成就一方大事业。
　　黄老大也的确成就了一方大事业，无可匹敌的大事业。
　　可是很少有人知道，黄老大其实有两个人。
　　无为是黄老大的弟弟，亲生弟弟，他比黄老大小七八岁。从他记事以来，他的大哥就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他也成了黄老大的影子。他们一起出来闯荡时，无为十岁出头，黄老大也只有十七八岁。从未彼此分开过。
　　无为已经不记得自己的名字很久了。黄老大在大寨里的时候，他就是黄老大的弟弟；黄老大不在大寨的时候，他就是黄老大。
　　事实上他的确是黄老大身边最重要的人，黄老大的很多重要决策都是他所策划的，没有他，便没有黄老大的今天。
　　无为比黄老大要聪明十倍，这并不是夸张。虽然黄老大已经很聪明。
　　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自己来做老大。
　　他们渐渐把随从甩在了半里之外，这样他们说话便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山腰这一段，很清净，清凉的风吹得无为无比清醒。
　　“我跟你没什么好隐瞒的，我和钱王做了一笔交易，被人发现了。”黄老大与无为并肩而行，六十余岁了腰板却挺得笔直，眼睛直视着前方。
　　“钱王？你与官府做交易？”无为有些吃惊，□□不与官府打交道是铁打的规矩。
　　“不错。”
　　“为什么？！我们在道上那么多年从来不曾做过这些事，若让兄弟们知道了你会是什么后果！道上的兄弟以后怎么看你，你一辈子的经营就完了！”
　　“杉儿两个月前死了，只留下了个十岁的儿子。他需要一个稳定的未来，我也需要。”黄老大说的时候很平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可是无为却很震惊，因为黄杉是黄老大的儿子，唯一的儿子。
　　黄老大十年前极力漂白身家也是为了给黄杉一个不会给他带来危险和诟病的背景。而如今，一切变的不同了。
　　“杉儿……怎么死的。”
　　“去汴京谈生意时被人劫财害命了。完全没有线索。”
　　“所以你就要和钱王谈交易？你的身家不会连自己的孙子都养不活吧？”
　　“我只怕养得起我的孙子，养不起我孙子身边的人。”
　　无为沉默了片刻，尽管他不知道这十年来自己的哥哥经历的什么，但他能想到这十年他也绝对不是轻松度过的。黄老大不是一个愚笨的人，甚至比一般人要聪明谨慎许多，他既然做了这个决定，必然是深思熟虑的，而自己此刻除了支持他又还能做些什么呢？
　　“你和钱王做了什么交易？”
　　“他用二十家钱庄恒通钱庄换我消失一年——连同我的南省盟主令牌。”
　　无为不由周身一阵冷战：黄老大虽然已经不问江湖中事，但依旧是绿林中马首是瞻的人物，如若黄老大凭空失踪，不光□□上如同群龙无首，随时可能发生相互角斗来争这老大的地位，就是白道也会受到巨大影响；南省盟主令牌更不用说，见盟主令牌如黄老大亲临，见此令牌，绿林好汉们便无怨无悔地抛头颅洒热血，不问缘由！这是何等重大的事情，难道黄老大不知其中利害？！
　　无为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道：“你知不知道你和那盟主令牌都很重要，就这样跟他交易会否有些草率。”
　　黄老大道：“杉儿死了以后我才知道，没有什么比我周围的人好好生活着更重要。就算我拥有名誉，权利，我能呼风唤雨，但我的儿子死了我却无能为力。”
　　无为不意间停下了脚步，望着面前萧索的背影，轻声道：
　　“大哥，我也算你周围的人吗……”

作者有话说

　　关于兄弟，曾经想过很多。幼时的兄弟，长大以后会不会只是形同陌路呢，然后在需要这个人的时候，才想到他，那么兄弟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