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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   进公司也有很长日子,却不知道公司的福利制度好的很。这天人事部发出了通知,要去沈家门旅游,一时间,公司里沸沸扬扬,成为上下班最热烈的话题,什么东西好,和谁搭档好,那里有什么土产,讨论什么的都有。
      可是公司里人多,所以人事部按部门划分分批去。然而莫名其妙的是,我被单独划到了薛家伟一组。不和销售部的人一起去固然可以落个清净,可是和他们打破僵局的机会却没有了。我到人事部去问,小刘却笑得得意,说他是成人之美,让我和薛家伟趁机过二人世界。我简直哭笑不得,追问了老半天,小刘才承认是薛家伟申请的。我气的说不话来,小刘还以为我是怕难为情,挤眉弄眼的叫我玩的开心点。
      旅游的那天,我赶到公司门口,已聚集了很多人,门口停了四五辆车。
      看到我出现,薛家伟微笑着走过来,微笑着接过我的背囊,他身后的同事“哗啦”发出哄笑,薛家伟说,
      “要等人到齐了才能开车,先等一下吧!”
      我点了点头,从背囊里摸出一瓶水来,就着口子抿了一口。人群中忽然又大声叫了起来,我朝着声音看去,看到江恺峰和谢笙雁朝着这边走过来,水含在口里咽不下去,几乎呛到。
      两个人都是休闲打扮,然而谢笙雁的名牌运动服足够普通家庭半年开销的。先前围着我们的人一下子围了过去,结成一个小圈子,我和薛家伟被隔在外面。
      薛家伟哼了一声,
      “像做秀一样!”
      话才说完,又亲切的笑着过去打招呼,和江凯峰勾肩搭背仿佛老朋友一样。江恺峰和他说着说着,忽然看到了我,愣住了。
      谢笙雁的目光跟着他转过来,笑容僵在了唇边,只是一刹那,又灿烂地笑着。
      这时司机来了,同事一个个往车上走,薛家伟冲我招招手,我扯出笑容点点头,想盖紧矿泉水瓶子,然而拧了半天却怎么也拧不进去,忽然负了气,看到旁边有个垃圾桶,一把掷了进去,水“哗啦啦”洒了一地。
      等上了车,车厢里喧闹不已,一件件零食在我头顶飞来飞去,我皱了眉头,窝进椅子打算睡觉,薛家伟忽然拍拍我,
      “那天的事我后来替你去找过邓姐了,她也不是什么坏人,就是脾气大了一点,等明天你给她道个歉就没事了。”
      我挑起眉毛问,
      “你觉得是我错了吗?”
      薛家伟拍拍我,笑着说,
      “其实你要是告诉我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何必逞能呢?做回来也好,那个职位本来就不适合你。”
      我的身体又滑下了一点,背囊像抱枕一样抱在手里,随意地点点头,
      “是啊,你总是对的!”
      薛家伟笑笑,
      “我看你太累了,还是休息一会儿吧!”
      我转头看窗外,忽然觉得空气闷顿地压抑,头转来转去,怎么也找不到舒服的姿势。
      导游是个漂亮的女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才出来带队的关系,车还没开出多远,就结结巴巴的介绍起目的地来。车里的人都是爱闹的,忽然就拿她来打趣,你一句我一句的追问,有没有男朋友?喜欢什么样的人?直问得她脸也红了,预备好的说辞大概也忘了,一张脸通红,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之后的问题就有些过份和露骨了,海外部平时大概是开惯了玩笑的,不觉得有什么,嘻嘻哈哈也就过了,可是导游太年轻了,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几乎要哭出来的时候,江凯峰低沉地声音传了过来,
      “车上时间很长,大家养精蓄锐吧,等一下才能玩得尽兴一点!”
      也许他是替她解围,又或者只是嫌他们太吵,可是在导游小姐的眼里,江凯峰大体是见义勇为的英雄了,看到他身边坐着的谢笙雁,毫不掩饰脸上的失望。
      看谢笙雁一脸的不高兴,我忽然觉得好笑,打开窗户,空气一下子清亮了起来。
      一路时间确实很长,到了沈家门,已经下午5点多。到了宾馆安排住宿才被告知房间已经不够,海外部的人我不熟,谢笙雁又坚持要住单人房,安排来安排去居然是我和导游住一间。
      才放好东西,一大群人嚷嚷要去逛夜排挡、吃海鲜。薛家伟问我去不去,看到他身后那群笑得暧昧的人,我兴致缺缺,推说只想在宾馆里休息,薛家伟想了想还是点点头,嘱咐了我几句,就跟着他的同事兴冲冲地走了。
      我站在宾馆的大堂里,撮着手臂不知道应该做什么,人都走光了,大堂里冷清清的。正要回房间,迎面导游走了出来,看见我高兴的笑起来,
      “太好了,我正愁人都不见没人陪呢!”
      她是导游要我陪?我哭笑不得,来不及说什么,她忽然兴奋地叫起来,
      “江先生,你要出去啊?”
      心里咯噔了一下,我转过头,看到江恺峰手臂上搭了件外套正从二楼往下走,看到我,他呆了呆,又装作没事一样和导游打招呼。
      导游看看我,又看看他说,
      “人都走光了,不如干脆我们自己结个伴吧,说实话,我对夜排挡也赶兴趣的很呢!”
      看到她笑的像个小孩子,我“扑哧”笑了出来,瞥了眼江恺峰身后,故意说,
      “怎么没看到谢小姐?”
      江恺峰扯扯唇角,
      “她累了,在房间里看电视。”
      导游“嘿嘿”地笑起来,得意的神情连掩饰都懒了,
      “该不会是觉得夜排挡的东西不卫生吧!这种人多了!”
      江恺峰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看到旁边的自动贩卖机便走了过去。
      “行了,就这么决定了!”
      导游大声宣布,不由分说就往外走。江恺峰正站在自动贩卖机前面,手里抓着一把零钱,还没投进去就被导游硬拽着走,我跟在后面,看她活泼的样子,忍不住揶揄,
      “导游小姐私底下好象比鱼还活络呢!”
      导游脸红了红,眯起眼睛笑着说,
      “没办法啊!人多的时候我就是容易紧张嘛!”
      忽然又像想起什么看看我们,
      “对了,你们别导游小姐、导游小姐的叫了,多生疏啊!我叫夏静。”
      说罢把脑袋伸到江恺峰面前晃了晃,扮起可爱来,
      “你可以叫我静静啊!”
      江恺峰的身体猛地一震,角子“哗啦啦”地落了下来,滴溜溜地打着圈子,滚了一地,他飞快地瞥了我一眼,忙弯下腰拣硬币。
      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我没有吭声,蹲下身体帮他一起捡,几次手指几乎碰到一起,顿了顿,又“唰”地分开。
      我“噌”地站了起来,没有剧烈运动,却听见自己 “扑通、扑通” 的心跳声。
      夏静仍在说话,
      “其实沈家门我也不是第一次来啊,可是只有这趟最有意思了。我记得以前啊……”
      她站在我和江恺峰的当中,一直说个不停,舟山的发展、沈家门的海鲜、青浜岛的卧佛、接下去行程的安排,刚才车上忘记说和不敢说的,仿佛一下子都想了起来,唧唧喳喳说个不停。
      然而我和江恺峰,谁都没有说话,一路上只有一个陌生的女孩的说话声,还有她偶尔发出的爽朗的笑声。
      走了不多远,喧闹声传进耳朵里,夏静拍着手说,
      “到了到了,沈家门最有名的夜排挡啊!”
      十里滨港路,果然是灯火灿烂、热闹非凡,放眼望去,绵延数里挤满了人,远处是点点渔火,近处是人声鼎沸。
      最靠近我们的摊位上,长方形的桌子上摆着一个个方形的搪瓷盆,叫的出名的和叫不出名的品种,随意地堆在一起,五花八门。
      一股腥气就这么往鼻尖冲来,我挥挥手却扇不走,胃里一阵阵翻滚的难受,急忙捂住鼻子往滨港路偏僻的地方走,走的急,也没顾得和他们打招呼,直到喧闹渐渐远了,才发现周围是一片陌生。
      身后忽然有轻微的脚步声,我的身体僵了僵,装作不在意地往前走,然而我快它也快,我慢它也慢,我霍地紧张了起来,停下脚步猛转身。
      身后的人显然没想到我突然停下来,脚步一个没收住几乎撞上来,顿了顿身体,才紧了紧手上的外套。我慢慢抬起头,看到他脸上浮起的淡淡笑容,身体顿时放松了下来,我摇了摇头,轻轻吐气,
      “原来是你,吓了我一跳!”
      江恺峰敛起笑容,正色道,
      “这地方你不认识,别乱走一通!”
      我撇了撇嘴唇,算是应了他的话,转过身和着他的步子一起沿着路边往前走,
      “我实在是适应不了那股味道。”
      江恺峰点了点头,
      “我知道……”
      我停下脚步,不悦地挑起眉,
      “你好像在看我笑话!”
      江恺峰转过身来,笑声有些低沉有些疏懒,
      “怎么会呢?”
      又是静默。
      空气里是淡淡的压抑,我停下脚步,转头看四周,天色渐渐暗了,远处一轮红日,已经落在海面上,我有些激动,
      “你看,太阳落山了!”
      江恺峰停下脚步,顺着我手指的方向望去。
      那里,天没有尽头,海也没有尽头,太阳却是火红的真实的,它的光芒,漫射到海上,一波一波的鲜艳地赤红,光和热仿佛要褪尽,一瞬间,仿佛燃尽了它的光芒,滑下了地平线,沉没在我们的视线里。
      海风轻拂起我的长发,我转过头,脸上仍有欣赏落日后的激动,
      “听说明天我们会住在山上,早上可以看到日出,可是应该是四、五点钟,很早,你可不可以陪我去看?”
      江恺峰惊讶地转过头,他的脸色掩在暮色里,看不真切。
      我屏着呼吸,良久良久,几乎透不过气的时候,才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隔着海风,轻轻的飘过来,
      “好!”
      我顿了顿,唇角浮起笑容,然而等了很久,江恺峰却没有说话,我望着远处的人声鼎沸,笑着说,
      “没想到这里的夜排挡这么有名,可惜我无福消受!”
      江恺峰扭头看我,淡淡地说,
      “你以前很讨厌鱼的腥气,可是去美国那么久,居然没有改变。”
      我抬起睫毛瞟了他一眼,慢慢挪动脚步到他身边,
      “留学生活固然是能改变很多东西,可有些是与生俱来的,能够忍受,却未必适应。”
      江恺峰慢慢地转过头来,眼底是我不甚明了的忧郁,脸上却似笑非笑,
      “比方说,薛家伟?”
      我霍地转头,想笑却笑不出来,闷钝地感觉袭了上来,
      “这实在不是个好的比方。”
      江恺峰微微眯起眼,点了点头,声音忽然有些冰冷,
      “是啊!我怎么会以为你在忍受他呢?他应该也只是个可怜的倒霉鬼而已,只是他自己还没发现这一点吧。”
      海风忽然吹了起来,远处渔船上的旗帜被吹的劈啪作响,长发随风飘了起来遮住了我的脸,我慢慢地抬起手,手指撩开眼上的发丝,冰凉冰凉的,是一些湿气。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
      江恺峰霍地闭上眼,良久,忧郁地神情才敛去了,他抬起睫毛,扯出一丝笑容,
      “是啊?我有什么资格呢?你也许是满心欢喜的迎接他的惊喜吧!”
      “什么惊喜?”
      眼泪凝在睫稍,我茫然地蹙起眉头。
      江恺峰愣了愣,忽然转过身,低沉的笑声缓缓地隔着空气传过来,
      “这次旅行的人,大概只有你,什么也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我追问,然而他只是摇头,忽然转身往回走。我想叫住他,想告诉他,我并不愿意这么快就回去,不愿意面对那么多的人那么多的事,可是我连叫住他的勇气也没有。他的话反反复复在心里琢磨,仿佛可以感觉到什么,又飘缈的抓不住。
      路边的街灯一盏一盏亮了起来,霓虹灯亮得刺眼,他的影子淡淡的拖在地上,似有似无,我隔着海风隔着他,却再没有说过一句话。

      回到宾馆的时候,过了很久,夏静哼着歌进房间,看见我高兴地说起来,
      “你先回来了啊?玩的开心吗?”
      我撇撇嘴唇当是笑容,遥控器反复在手里把玩,有一搭没一搭地调着电视节目,
      “我有点不太舒服,所以就先回来了。”
      夏静挑起眉毛,将头凑到我面前,
      “不舒服啊?现在有没有好一点?”
      见我点点头,她笑着换衣服,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才拖下的鞋子来不及穿好,汲一只拖鞋在脚上,一跳一跳跑过去。
      门外响起一个男人和夏静略微兴奋的声音,我愣了愣,手按在遥控器上不由得加大了力,电视的声音越来越响,似盖过门口的声音又吵得耳朵生疼,忽然门轻微地关上了,夏静拎了个盒子进来递到我面前,
      “喏,江先生要我给你的。”
      我惊讶的抬头,看看盒子又看她,直到她不耐烦了才接过来。夏静有点不高兴,拿了个枕头抢过遥控器爬回床上去了。
      我把盒子放到桌上,香气扑鼻而来,打开却只是普通的蛋炒饭。望着它们,肚子忽然呱呱叫起来,提醒我原来并没有吃晚饭,正要吃,身后响起夏静的声音,
      “你们到底谁是谁的朋友,怎么你的晚饭是江先生给你买?你男朋友呢?”
      我微微一愣,转头看夏静,她正在调频道,似乎漫不经心。
      “我男朋友去夜排挡了,你不是看到了么?”
      夏静忽然把遥控器放下,一本正经地说,
      “你们很怪,刚才我看你们就一直看来看去,我站在当中难受死了,只好不停的讲话,结果只有我一个人的声音。”
      我们看来看去?江恺峰也有看我么?心里好象打翻了五味瓶,然而我只是皱着眉,假装很认真的吃饭。
      “反正我和你们也不是什么同事,有什么说什么,你们这几个人,个个都怪异,该关心的不关心,不该关心的却紧张的要命。”
      我停下筷子,想笑却笑不出来,只好扯着唇角,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
      夏静慢慢地转过头看我,似是琢磨我,看了老半天才说,
      “你也不用避忌我,我做导游,见的人也不少,我一向有什么说什么,所以老是得罪人自己也不知道,你们可别想骗我,观察人我最行的。那个江先生我看就很好,他那个女朋友倒是眼神怪怪的,看的人心里毛毛的。”
      夏静一口气说完了,好象把别人分三句说的话一起说出来。几小时前还对江恺峰满脸憧憬,一会儿功夫又变成恋爱专家了。然而她说的话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都在我心里,划下一道道的印子。如果连夏静都能轻易地看出来,如果不是江恺峰刻意避开我,现在公司的人一定都知道了。
      正乱七八糟的想着,夏静似乎翻了个身,声音闷钝地传过来,
      “如果有人这么关心我,我不管死活一定要嫁给他。”
      我一愣,一些饭粒落在桌上,我随手抽过一张纸巾仔细地擦,
      “你就只值一碗蛋炒饭?”
      等了很久没有听到她回答,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子的戳着盒子里的食物,忽然没了食欲。

      第二天,我们又乘船又乘车,才到了第二个目的地,一座海上的小岛,可笑的是我连它的名字也没记住。
      踏上小岛,第一个感觉是绿,苍翠欲滴、碧绿如洗的颜色一路蜿蜒到满山遍野,全然没有秋天的萧索,在这个地方,四季竟能混淆。顺着山路拾阶而上,一路上怪石嶙峋。
      夏静这时和队里混的熟了,说话流畅了许多仍然有些结结巴巴,和私底下判若两人,她一路介绍着各种景点,似乎每块石头都有一个动人名字连带一个美丽的传说,我却只记得一个盼归崖。
      据说以前妇女常在此绝壁陡峭的崖上苦等出海捕鱼的丈夫返程,崖石突兀地耸立和周围的怪石一样嶙峋险峻,更像一个翘首等待的女人。
      在盼归崖上休息的时候,谢笙雁走到我面前,用手挡着太阳光笑着说,
      “真不明白古代女人是怎么想的,姐姐,如果是我,绝对不会这么傻傻地等待,得不到就抢嘛!”
      说罢,瞟我一眼,
      “这些,可都是你妈教我的哟!”
      我转过头笑起来,
      “你不用每时每刻都忙着刺激我,我没你这么闲?”
      谢笙雁哦了一声,很认真的点点头,
      “差点忘了告诉你,来这里玩的前一天,我们刚把你妈送进医院,她好象要做手术呢!”
      “手术?”
      我的笑容敛住了,
      “什么手术?”
      谢笙雁“嘿嘿”一笑,
      “我不知道啊!年纪大的人啊,有什么病的话也很正常……”
      又忽然恶狠狠的看我,
      “就算是猝死,也很正常!”
      崖下一个浪头狠狠拍过来,水花溅得老高,白花花的是一片迷茫。我眯起眼,忽然看到很多年前一个小女孩,跪在地上,求她的爸妈不要离婚。那是很奢侈的要求么?只为了自己,只是那样的一次自私却仍然没有得逞。心里一直就一个洞,洞底是黑不见底,怎么也填不满。于是我想出现在她面前,进入阳光集团,不断地出现在她面前,只有这样,她才会意识到有我这么一个女儿吧,端着一张企求和好的脸到我面前,表现的再不屑,她的表情仍是小心翼翼收在心里,等到有一天她会对我说,她错了,她爱我……
      这么难么?
      她却无声无息的住了院,怎么好出事?怎么能出事?她欠我一句话,这是她欠我的!这是她欠我的!
      眼前模糊一片,我抬起手想遮住脸,烈日底下谢笙雁的样子模模糊糊,偶尔冷淡偶尔疯狂,我怔住了,竟是另一个我自己,多么讨厌的我自己,神经一寸寸的战栗,双手死死的抓紧背囊,手指扣在一起,江恺峰也好妈妈也好她全当成打击我的筹码,要是松手,我怕我会忍不住想掐死她!
      谢笙雁的笑脸在我面前放大,忽然偏向一边,薛家伟笑着走过来。我转过头看浪头拍打盼归崖。谢笙雁大声笑着叫着冲到同事堆里要她们给她拍照,然后在烈日底下摆各种姿势,一个眨眼功夫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然而她在心底冷笑,我知道。
      薛家伟和远处的同事打招呼拉我过去拍照,我扭不过只好跟过去。对着聚光灯,身边一个个笑意扬扬,镜头那么小每个都想把笑容挤进去,我却想哭,只是习惯地挂着面具似地笑容,镜头唰地一闪,我知道,我笑的比哭还难看。
      谢笙雁的话,让我对接下去的旅行毫无心思,淬不及防的却是薛家伟的惊喜。

      晚上我们住在山上的度假村,才放好东西一群人笑着跑进房间拉我去餐厅。
      餐厅被我们包了下来,走进去是一片黑暗,还来不及惊慌,头顶一盏、两盏、三盏小灯依次打了开来,淡淡的粉红色的光洒下来,酒吧里的一切立时多了几分浪漫的色彩。
      我眯起眼,看到一个男人朝我走来。一阵整齐的拍掌声在耳边响起,夹杂着轻微地笑声,周围是一圈同事打着拍子围成一个大圈子,我就站在正中央。
      薛家伟手里拿着一个盒子,慢慢地向我走来,他的眼里凝着笑容,他的唇角含着春风,可是那笑容却离我好远,如果是昨天,如果是前天,也许我会笑着收下来,为什么偏偏是今天?他向我走来,好像一根无形的锁链,悄悄扼上我的颈,他每走一步,锁链就收的越紧,我忍不住倒退,觉得呼吸急促。
      我转头,看酒柜上的玻璃,那里可以清清楚楚的照到两个人影,女的青春美丽,男的英俊潇洒。忽然男人低下头说了什么,女子咯咯的笑了起来。我看不清他们的表情,但我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的笑容,一定是银铃一般,销魂夺魄。谢笙雁不该告诉我那些,是她把回忆一股脑地带到我面前。
      心底,有什么东西慢慢的痛,随着痛楚,寒意蔓延到全身。什么东西苏醒了又被埋葬了,什么东西压抑着,却爆发了。
      我狠狠的转过头,竭力笑的甜美,薛家伟已来到我面前,按着节奏打着的拍子嘎然而止,一双双睁大的眼睛好奇的望过来,我的呼吸几乎停止。
      薛家伟温柔的喊,
      “静静!”
      6岁时,迷路的我们找到了出路,江恺峰挥着手大叫,“静静,这里!这里!”
      薛家伟递出了右手,掌心是一个心形的戒盒。
      一样的动作,相似的情形,仿佛依稀见过,仿佛就在眼前,不是戒盒,是巧克力。
      “你嫁给我吧!”
      面前的薛家伟说。
      “你长大以后记得嫁给我!”
      10岁的江恺峰说。
      我慌乱的摇头,记忆现实纷纷叠叠,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我分不清!我分不清!
      眼前,精致的戒盒安静的摆在面前,唾手可得,可是脑海越来越糊涂,越来越茫然,我直觉伸手要推,一抬眼,谢笙雁细长的脚后跟慢慢的蹭到了江恺峰的腿上,“嘎嘣!”我听到了断裂的声音,似乎从脖子传来。我的胸口窒闷,窒闷的让我无法呼吸,我慌忙抬起头,手茫然的伸出,一把抓住可以抓住的东西。
      周围传来细碎的哄笑声,我的脑海渐渐模糊,忽然,错落的掌声震天响起,有人大声的起哄,我抬起眼眸,薛家伟一脸灿烂,发生了什么事?
      “哗……”
      江恺峰猛地站了起来,甩掉谢笙雁攀附的手,急速的朝大门冲去,
      “砰!”
      剧烈的响声在他身后响起,他已不见人影,只余大门在他身后急促地一扇一合……
      我的大脑涨的发疼,所有的思绪都被竭力的挤压出去,粉红的光晕在我眼前纷乱的闪烁,我听见自己滑倒在地的声音,我听到人群渐渐纷乱的声音,然后,人事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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