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处与君说》我意逍遥

5、春寒（5）

　　自己居然在走神么。柳无乔自责地想到。
　　“叮铃。”
　　铃声清脆地在夜空里响着。
　　怀里张荃一动不动，身子居然渐渐冰冷了下去。四周的红烛快要燃尽了。
　　“雅意……”
　　柳无乔抱紧了手里的孩子，焦急地唤道。
　　“来了！”
　　方雅意的咒语忽然中断。
　　柳无乔扭头看去，院门口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夜幕里，人影慢慢清晰，小女孩站在门口，喃喃地念着：“哥哥……在哪里……”
　　柳无乔放下孩子，向院门跑去。
　　“小心！”
　　方雅意厉声叫道。
　　一个更为巨大的影子出现在女孩子身后，一双厉爪向院里抓过来。
　　“青梅！”
　　站在院门的青梅一把扯过小女孩挡在了她前面，那一双爪穿过她的身体，火红的灯笼滚落到地面上。
　　柳无乔已经把女孩子接进自己怀里。
　　青梅的身子仿佛凋落的花，四散开来，一股浓烈的梅花香气仿佛打翻了香水罐似的倾泻而出。
　　“咿呀……”
　　她娇柔的声音很快被雨声淹没，站着的地方，只遗留了一地的梅花花瓣。
　　院外的孔雀哀叫了一声，双翅一振，消失在夜色里。
　　“青梅……”
　　“总是要凋谢的。”方雅意淡淡地说道。
　　“花开花谢，也是天之道。今年的花落了，明年还会有更娇美的盛开……把女孩子抱进来吧。”
　　柳无乔留恋地望了一眼，把张小宛抱进屋来。
　　烛火下，女孩子的容颜娇俏可人，她空洞的眸子渐渐有了聚焦，眨了一眨眼，放出长长的一声喘息。
　　“小宛？”
　　女孩子眼珠转了转。她看到自己哥哥躺在地上，口中发出尖利的叫声扑了过去。
　　“小宛……”
　　“我哥哥怎么了？”她哭道。
　　“他没事。”柳无乔轻轻地拍着她的背。、
　　张小宛的身上湿漉漉的，是在雨中行走的结果。柳无乔细声细语地安慰她，忽然愣了一愣。
　　他看见孔雀羽。
　　一簇长长的蓝绿色孔雀羽，就长在张小宛的身上。
　　他险些惊叫出来，用一只手死死地捂住嘴。
　　张小宛却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她摸摸哥哥的脸，靠在他身边躺下，口中喃喃自语，仿佛在说些兄妹俩的私密话。
　　“雅意……”柳无乔凑近方雅意，不知该怎么说，“雅意……孔雀羽……小宛她……变成妖怪了么？”
　　“还是晚了么……”
　　“啊？”
　　方雅意低低地叹着：“我就是担心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才着急把她召唤回来。可是还是晚了。”
　　“难道没有办法了么？她这样，是要变成孔雀了么？”
　　“她不能变成孔雀。”方雅意沉吟着，“她天生并非禽鸟，这样下去，只会游离出三善道。”他停了一停，问道：“柳先生，你能走一趟么？”
　　“我么？你要我去哪里呢？”
　　“孔雀那里。”
　　“啊？”柳无乔惊讶道。
　　“我没有办法出去，柳先生，只能拜托你。”
　　柳无乔咬着唇：“既然这样，我就去好了。可是，我要怎么做呢？”
　　“你带着女孩子一起走，她会告诉你孔雀在哪里。你们见到孔雀，由于你是人类，不出意外的话，它会以人类的姿态与你相见吧。”
　　“嗯。”
　　“它见到女孩子，应该会立刻抢夺她。”
　　“那该要怎么办？”
　　“让它抢去好了，它不会伤害女孩子的。”
　　“然后呢？”
　　“然后你对它说：‘你虽使她催生孔雀羽，她却仍旧不能代替你子。’孔雀大概不会理会你，想要离开吧。它会展开孔雀羽，想要展翅飞走，此时你就说：‘为什么你子的尾羽与你不同？是了，此孔雀羽没有受过佛光照耀’。”
　　“这样就可以了？”
　　“大概就可以了吧。”方雅意笑了一笑，他从屏风后伸出手来，“这一束头发，你将它绑在自己手腕上。”
　　“这是？”
　　“绑上就是了。”
　　方雅意望望外面的天色，笑道：“雨已停了，你们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