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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躲难 ...

  •   南风有些不舒服。闵循抱他抱得太紧了。
      风里有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很轻微,是从比较远的地方飘来的。
      南风用脚趾头想也能猜到大概发生什么事了。

      他默默叹气,还好没有放太贵重要紧的东西在那里,不然林竹肯定首当其冲第一个炸毛。
      炸毛的林竹很难哄,等他回来查到烧掉小屋的是薛紫琳,带着主人跑路的是农夫寂冬,薛家和农夫都要完。
      南风觉得林竹崇拜闵循大魔头多年,别的没学到,净学会对方睚眦必报的烂脾气了。
      他已经乖了三个月,只要再坚持一个月,这双眼睛就能恢复了,偏偏这个时候好死不死的冒出一个农夫来,惹谁不好,偏惹上薛家那个姑娘,要不是多次试探,确认此人空有蛮力,并无武功,而且脑子似乎也不太好使,南风或林竹早一掌劈死他,灭了这个麻烦。

      不杀生,或者说不滥杀无辜是他和林竹这四个月内必须遵守的首要规则,他再看此人不顺眼,也是不行的。

      南风叹了口气,然后轻轻打了个喷嚏。闵循刚刚跑路时动作太大,把被子里的热气全敞了,他觉得有点冷。
      听见喷嚏声的闵循反应过来南风还在他肩膀上扛着,他一边感慨这家伙真是细皮嫩肉连打喷嚏都打得这么秀气,一边麻溜地把人放正,搁在自己双膝上让他坐好,给他拢紧了被子。

      “很冷吧?”闵循把他裹成粽子,“委实对不住,你本该在床上睡的好好的,却要和我一起躲仇家。”
      南风的确很冷且困,一通狂颠都没能完全驱散困意,他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问,“还要跑吗?接下来去哪里?”

      被子里的他唇红齿白,月白的寝衣裹住修长的脖颈,头发被颠散了,毛茸茸的,哈欠让他眼睛里泛起水光,眼角湿润微红,拉长的尾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闵循看得有点呆。

      “嗯?”南风歪了歪头。
      闵循觉得心上“噗嗤”挨了一箭。

      “咳,那什么,咳咳……”闵循的脸泛起了诡异的红。
      要不是被裹得太严实不方便伸出手,他很想摸摸这农夫是不是吹了夜风发了热,烧得脸都红了。

      闵循很快压下一些旖旎想法,以解决眼前情况为第一要务,“他们往这边来了,你再忍耐一下……”
      南风赶紧打断他,“能不能提个小要求?”
      闵循一愣,“你说。”
      “能别用扛小媳妇儿的姿势扛我吗?刚刚差点把我颠吐了。”
      闵循:“……”

      他伸出两条胳膊,对着膝盖上的南风横比划再竖比划,不能扛着,那就只能抱了。怎么抱?抱娃那么抱?那么南风这只娃有一点大,抱起来可能很费力气,而且会大大影响奔跑的速度。
      闵循蹙眉盯着南风半天,突然福至心灵,直接一手托着他的背,一手捞起膝弯,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一般人被这么抱,肯定会下意识伸出胳膊抱住对方的脖子和肩膀以免掉下去,可南风的胳膊被束缚住了,于是整个脑袋都搭在闵循的肩膀上,甚至有往他胸膛滑去的趋势。
      南风:“……”

      还不如扛小媳妇儿那么扛着呢!

      闵循抱着南风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在丛林中穿梭前行,他跑的很快,呼吸却并不算急促。南风的侧脸靠在他的胸膛,听到他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
      有力而沉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有记忆以来,无论是被人以这种姿势抱着,还是慌不择路的逃命,都是第一次。林竹虽然胆子大,那也是嘴皮子上耍耍,让他动真格,比如对主子上下其手什么的,再借十几个豹子胆给他也不敢。所以南风觉得这种经历实在是新奇极了。

      抱着个大男人跑路,居然没有喘成破风箱。
      这农夫肺挺好。
      南风不合时宜地想。

      很快山坡就没有路了,拦在眼前的是一匹断崖。闵循把南风放在一片松软的草坪上,自己走到悬崖边往下看,夜色浓重,崖下是黑咕隆咚的一团,看不清深浅。他扔了块石头下去,山风吹动,树叶飒飒,竖着耳朵辨认半天,愣是没听见石头落地的声音。
      闵循放弃了,回到南风身边,垂头丧气地问,“前边没路了,咱们可能得跳下去。这个悬崖深吗?”
      “林竹带我散心时来过此处,他说算不得深,下面没有水或沼泽,为求保险,你去寻一根藤蔓来,抓着再往下跳吧。”

      闵循一瞬间觉得,如果这次带着跑路的是林竹而非眼瞎腿瘸的南风,可能会省十二万分的事,放一百二十万分的心。而且那家伙还会煮饭,都不用发愁肚子饿了要怎么办。

      山崖边藤蔓不难找,闵循挑了根最长的,紧紧系在斜长在崖边的一棵大树上,再故意在山崖边作出假的脚印指向错误方向,最后一手夹着南风,一手抓着藤蔓,沉声道,“抓好了!”一路火花带闪电、风驰电掣、连滚带爬地溜到崖底。

      这不怪闵循,因为这该死的悬崖上长的该死的花草树木实在太多了!不是挂了衣裳就是扯了头发,快落地时藤蔓不够长,闵循松了手跳着着地,被脚下的圆石一绊,直接摔了出去。他为了护着南风,把人紧紧搂在怀里转了个身,背部在地上滑出好远,那声闷哼听得南风头皮发麻。
      傻到连落地都落不好的农夫让南风完全打消了最后一丝怀疑,确定以及肯定这家伙是真的不会武功,如果他会,南风愿意自戳双目。

      “你没事吧?”南风想要从被子里爬出来摸摸他是不是划伤流血了,毕竟他摔这么惨有一半原因是为保护自己。
      “嘶……别动,别动你别动!”
      南风果真一动不动。

      闵循龇牙咧嘴地撑着地坐起来,他的肩胛骨挨了一下狠的,南风一扭就会碰到,那酸痛简直让人眼前发黑。他咬着牙扛过最厉害的那一阵剧痛,后面就只剩痛过头的麻木了。
      “林竹是不是对高这个字有什么误解?”闵循慢慢扭动肩膀,确认是否伤到筋骨。“幸好没有再高个三五丈,不然咱们今晚可就折在这里了。”
      南风没有说话。

      “你没有磕到碰到吧?”
      南风摇摇头。
      闵循检查了一下,对方露出来的部分没有伤口,被裹着的地儿也没有磕碰的痕迹,这才放了心。

      悬崖一断,就不好搜捕了,摔倒耽搁的这段时间里不见上面传来喧哗人声或者亮起火把,说明薛紫琳要么还没追上来,要么是被留下的痕迹所惑追错了方向。
      闵循松了口气,他调整了南风身上被子的裹法,把人背起来——南风想不明白为什么在扛不舒服抱不方便的情况下没想起来还有背这种方法,硬是来了次尴尬的横抱,他又不是大姑娘——他问南风,“你可知道这附近的镇子都在哪些方向?先声明得避开你不喜欢的和恶婆娘在的。”
      南风想了想,“那就西南吧。”

      闵循在林子里转了半天,摸了七八个树桩才确定了哪边是西南方。
      南风在他背上叹了口气,“我是不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了?第一次躲在树丛里的时候,我闻到起火的味道了。”

      闵循沉吟半晌才开口,“对不住……”
      他诚心实意道歉,南风也不好再讲什么重话,主要是怕讲重了对方恼羞成怒直接把他这个瘸子瞎子扔在深山老林里喂狼。

      南风不再提房子被烧这件事,问了别的,“你不是说躲过了仇家再和我解释缘由?现在已经把人甩掉了,可愿同我讲讲?”
      闵循和薛紫琳的渊源?那可就说来话长了。
      南风友好提示,“你可以长话短说。”
      闵循:“……”

      “其实追溯起来也没有什么。”闵循说。
      薛家大小姐喜欢男色,常捉了漂亮的养在后院,每天翻牌子宠幸,不知怎的就瞧上他了,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誓死不从,没想到薛紫琳不依不饶。大抵是应了那句话,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吧。

      南风听完,若有所思。
      思了一会儿,大概是实在想不明白,便问,“可我听林竹说起过,薛紫琳不是对大魔头闵循情根深种,痴心不改,非他不嫁么?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所以她怎么又会看上你?”
      闵循:“……”

      林竹在镇上忙完事情,采买好最后一个月需要的药材和器皿,天已经黑了。冬天天黑得早,时辰并不算太晚,林竹思量一番决定回去。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担心放主子和农夫独处一天一夜会出事。
      怕农夫会出事。

      他才刚翻过能看到小破屋的山坡,就看到山脚下的熊熊大火,那不是他和主子待了三个月的地方还能是哪儿?!
      林竹浑身的毛都炸开立起来了。
      他撂下装得满满的背篓,凌空跃起翻上树梢,身轻如燕,犹如鬼魅一般三两下便落在已经烧上房梁的茅草屋前。纵火的人早已离开,他确定了大火中没有人遇难,一刻也没有犹豫就顺着那些人离开的方向追了出去。

      在森林里跑得正欢,为马上就能抓到闵循兴奋不已的薛紫琳突然刹住了马蹄,随从们也跟着她停了下来。
      一随从奇怪,“大小姐,怎么停下……”他突然噤声,已经隆冬的深山温度骤降,被风吹动一直簌簌响不停的树木也像被人点了穴,周围鸦雀无声。

      有绝顶高手莅临。

      被强大的功法压制得浑身僵硬的随从一卡一卡地扭动脖子,转向薛紫琳看着的方向,终于看到在五丈外的树干上站着一位十六七岁的青年。
      青年不过药童装扮,简单朴素,此刻却显露出一身与穿着打扮完全不匹配的尊贵与高傲,他居高临下藐视群雄的眼神让随从不寒而栗,如坠冰窟。

      “林首尊。”
      随从听到大小姐这样称呼青年,并且行了一个十分恭敬的礼。
      “薛家遭了贼丢了镇宅之宝么,要劳烦大小姐深更半夜跑到此处捉人。”
      薛紫琳对他虽然恭敬,却并不怕他,“我得了消息,闵循可能在茗烟山附近,搜寻两日有了些许眉目,不知怎的惊扰了首尊,还望见谅。”

      “惊扰?”青年目光一冷,“你可知你烧的房子是何人所居?”
      薛紫琳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首尊……”
      “你追你的闵循,我管不着,但擅闯主子静养清修之地扰了他的清静就是你的不对。主子没事最好,若是有事……”青年转身欲走,回眸时眼神如刀,“灭你薛家满门也不够赔罪!”

      众人还没看清,青年就不见了踪影。
      “扑通”一声,是有人被吓得浑身发软,直接从马背滚下去了。

      随从战战兢兢地问,“大小姐,还,还追嘛?”
      薛紫琳咬着下唇,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消息有误,闵循不可能在此处。回!”

      听林首尊的语气,他家那位金贵的主子也在这附近,要是那位主子和闵循在一起,这一片早夷为平地了,哪里还容她慢慢捉人?

      薛紫琳含恨吩咐,“回了薛宅,速派人封二十万两银票送往浮玉峰。”
      随从胆战心惊,“是。不过大小姐,若老爷问起这些钱的去向……”
      薛紫琳咬牙切齿,“赔那个姓林的祖宗的破房子,你就说不送钱就送薛家所有人的脑袋,让他自己选!”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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