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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混乱(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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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琪亚穿着那件羽多流送给她的紫色和服,坐在流魂街一区空鹤新家院子后面的湖旁。
天空是浓的化不开的深蓝色,零散的几个星星懒洋洋的闪闪,打着哈欠,圆圆的月亮像腆着小肚子,映在水里,随着水波轻微的颤动,好像吃抱了撑的连站都站不稳了,晃晃悠悠。周围的草丛里有不知名的虫子兴奋的嚎着没有名字的小调,偶尔有风吹过草叶,叶子们你推我搡,发出一声声“沙沙”,一切安好。
她有些无聊,跳起来揪叶掐花,撒欢的光脚在草地上乱跑,有些痒。等手里有满满一把细碎的小白花的时,她又厌了,随手扔了花,挽起裤脚在小湖里走来走去,后来甚至跳了起来,池底的淤泥软软的,踩上去站不稳,深一脚浅一脚倒是好玩的很。
正当她回身要往岸上走的时候,地瓜干扑到了她的怀里,土黄色的身子几乎快把她撞倒了,她抱着它原地转了几圈才站稳,摸着它柔软的毛下肥硕的身躯,她喃喃自语道:“又胖了啊,看来我养的不错嘛……”脸上马上挂了三条血红的道子。
“哈哈哈哈!大笨蛋!”小孩子模样的恋次抱着肚子笑的前仰后合,后面的前田、石冢、木内也是一样,笑的遍地打滚,穿着蓝色小纹和服的羽多流走过来把恋次扶了起来,刚起来的恋次没站好,摔到了池子里,溅了羽多流一身水。无视正拧着衣服的人的大大白眼,筱原在一旁也笑的幸灾乐祸,地瓜干从她的怀里挣扎出去吃筱原拿来的点心,迟到的清水澜久也冲了过去和地瓜干抢,海燕队长和都姐姐带来了甜甜的米酒,她抱着满满一瓶子就是不撒手,谁也不给,后来是白哉兄长大人拿朽木封地特产的樱花茶和她换,她才小气吧啦的倒了一杯给他。
“呲啦”一声天空炸裂出最绚烂的烟火,空鹤抽着烟斗笑的嚣张,她呆呆看着天空,被那美丽惊的说不出赞叹的话语,趁这片刻清水澜久抢了她手里的米酒,递给一旁摇着小扇子的浦原,得意的奸商晃晃手里的瓶子扬起头来开始喝,她气急败坏的指示地瓜干去抢回来,不想却被夜一猫拦下,两只猫凑在一起拼爪子不亦乐乎。
刹那间,世界苍白一片。
蓝染摸摸她的头发,“都是因为崩玉。”
都是因为崩玉。
都是因为崩玉。
都是因为崩玉崩玉崩玉崩玉崩玉崩玉崩玉崩玉崩玉崩玉崩玉崩玉崩玉崩玉……
往昔美好的回忆轰然倒塌,把她死死的埋在废墟之下,四肢百骸紧紧的压着动弹不得,恍惚间她有一种自己已经消失了的感觉。
她努力的挣扎着。
有风吹过,卷起细微的尘粒,在空中悠荡了一会儿又满满掉到地上,也许不在刚才那个地方落下。可谁知道呢?一地的灰尘,躺在哪里,还不是一样?
鸟儿扑楞着翅膀飞上天空,尘土飞扬的路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足印,低檐陋瓦下,素白的野花开的正好。
她厌恶回到原点的故事。
“还没有崩溃吗?”低沉的声音兀自响在脑海中,她睁开了眼睛。
“啊,还没有。”她坐起来,揉了揉头。
“真是令人惊喜啊。”蓝染笑容温和,露琪亚抬眼看他,明明是充满愤怒的脸,却一点灵压都没外露,蓝染当然不是什么正常人。
“竟然有这么坚强的心智,以前还真是小看了朽木小姐啊。”
“应该说,是你编瞎话的技术太差了。”露琪亚站起来,掸掸身上的灰。
“有吗?”已经毁了眼镜的蓝染习惯性的想去扶眼镜,结果却什么都没有摸到,手有些尴尬的悬在脸前。
“当然。”露琪亚抬头,看着虚夜宫里虚假的灿烂太阳,勾起了嘴角。
“恋次那个白痴,我还不清楚吗?”
——那家伙是可以托付生死的。
“那个笨蛋,连自己的事情都做不好,哪里有比他还笨的笨蛋敢指使他?”
“或许这就是伟大的蓝染大人您的过人之处?仅凭臆测就能推断全局从而成就一段旷世无双催人泪下感人至深引人入胜的反叛计划,为《尸魂界历史》又增添一课色香味俱全的重点,以后的真央生们都会边抠着鼻子边甩书本边掀桌边说‘这个白痴蓝染吃饱了撑的去谋反弄出了这么多东西需要背口胡有那个闲功夫不如看看《女协通讯》的娱乐版陶冶下情操提高下思想觉悟丰富下精神世界……’”
蓝染提起她的领子,举的高高的。
“真有趣,是不是?”她面带微笑的对着他字正腔圆的说道。
唉唉,不过就是她无所畏惧口无遮拦了而已,再说作为一个王者蓝染不会太小心眼的对吧?
当然蓝染的心胸如露琪亚想的那样没那么小,却也没大到包容她恣意妄为,第一天只是基本的体外实验,不过抽了她几瓶子血、割了几块皮、榨干了全部灵力,附赠晕倒时凉水一桶,骂人时缚道一只。
露琪亚的新宿舍是实验室旁边的房间,这仅仅只是个房间而已,四壁雪白,空无一物,她在角落里抱着膝盖,酝酿着稀少的温暖。
她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但她大致知道她的结局,于是,随心所欲。
第二天露琪亚直接上了手术台,照了一天青白色的灯她连睁眼睛都费劲,好歹肚子上的口子合上了,反正她也没太大兴致研究她究竟少了点什么。
这天晚上这个破地方好像更冷了,她只觉得四肢冰凉。
她本来想去想想那些温暖的东西,她从空鹤的烟火开始想,然后是女协拼酒时的吆喝,跳跃性的思维大展身手,当她想到深夜时朽木宅灯火通明,热气腾腾的饭菜只为等她,便就此打住。
——想起温暖的东西就觉得现在的寒冷实在是无法忍受。
她尝试去想点冷冰冰的东西,却发现越是觉得冷就越贪恋温暖,脑子里混浆浆,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迷迷糊糊的她好像就睡着了。
这个梦真的很温暖。
流魂街78区透着星光的房顶下有她和地瓜干,她喜欢在晚上抱着它睡觉,虽然夏天的时候会有些热,不过却很安心,把脸埋在它身上土黄色的毛间,于是被它潮热中带着腥咸的气息包围,而在把自己憋死之前它会因为不舒服一爪子挠过来,她回抓过去,扑腾的累了之后再一起接着睡。
“乖,睡吧,别挠我。”抚摸下它的毛,她翻了个身子。
“喵呜~”意料之内的回应,她安心睡下。
已经合稳了的眼睛瞬间睁到最大,她像滚动的木棍一样翻转过身子。
“地瓜干?!!”
“喵~”土黄色的、微显肥硕的身躯眯缝着眼睛,懒懒的哼唧了一声算作回答。
露琪亚瞪大了眼睛把那家伙托起来,掰开爪子、抬高脖子、捋直尾巴,在空中转来折去,全方位观察。
她找不到任何理由能否认。
死死的搂住它,露琪亚几乎要把它的皮肉都压进自己的怀里。
“混蛋啊……”
好梦被打扰的地瓜干睁开黑色的眸子,一抓挠向露琪亚的脸,却被露琪亚轻巧躲过。
露琪亚掐着它的脖子,罔顾它痛苦的死命挣扎,也不管手臂上被抓出的条条红道子,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因为想念我而日渐消瘦吗?”
笑容定格,地瓜干仍然扑腾着,她却动都不动,像是从没有过生命的死物。手中挣扎的猫不过的误入陷阱的猎物。
只有她自己明白那一刻有多漫长。
她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送开手,把地瓜干搂进怀里,熟悉的气息一如记忆中每个安然的夜晚,它脖颈附近的毛结成一绺一绺的,因为那里被她的眼泪打湿。
她轻轻蹭着它,“真好……能见到你……”
能见到你,真好。
我也想见到他们。
原本凝着缚道的门竟然莫名其妙的一推就开,露琪亚未加多想,抱着地瓜干径直走了出去,蓝染的虚夜宫很大,于她而言只是一座走不出去的迷宫,她不知道路,也没有优秀的方向感,不过是凭着本能一路摸索,竟然如她所愿,找到了没有明显外伤的昏睡中的黑崎一护。之后她拖着他,气喘吁吁的走出了虚夜宫。
如有神助。
望着无边的白沙和惨败的勾月,她摊到在沙子上,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已经尽她的力量逃了,然后她该怎么做?她现在没有灵力、没有体力,就算有,她也没法打开通向尸魂界的穿界门,在这里停留,很快蓝染就能抓到她。
她坐起来,抚摸着地瓜干背上的毛。
“这么多年你自己过的还好吗?你已经习惯自己活下去了吧。”
“所以,赶紧走吧。”
“再见。”
露琪亚把地瓜干朝远处推着,后来干脆抓着它的尾巴把它丢了出去,朝着它挥挥手,又坐回黑崎一护身边。
她望着惨白的月亮,痴痴的想着,如果,就死在这里呢?
死在这里的话,她会很不甘心,不过,死在蓝染手里会让她更后悔吗?
身边没有任何利器,可是……
“地瓜干你怎么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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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白色衣饰还有长及腰际的深黄色长发,不过二十多年纪的外貌,陌生的女子正想蓝染打着招呼。
“你是……”蓝染不动声色,自然的装着疑惑的问道,瞬间戒备起来。
“放轻松,放轻松。”那女子排排蓝染的肩,神色间轻松的毫无压力,“你认识小琉璃吧?她或许有给你提到过我的名字。”
“四枫院渲夕。”深黄色头发的女子粲然一笑,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蓝染放出的充满恶意的灵压。
蓝染的表情刹那间僵了一下。
四枫院渲夕,第二任灵王灵王执政时期任王族护卫队队长,参与惩治了羽多野荒,后在灵王迁入王族空间时失踪,一说也进入了王族空间。普遍认为她是当时尸魂界最强的灵力道具制作者,据四枫院家典籍所载,她创立了四枫院一族变猫秘法,实为尸魂界最强的灵力控制者。
蓝染惊出了一身冷汗,表面上仍然镇定自若,“那么,四枫院小姐,您有何贵干呢?”
“小姐,真是很久没听过这种称呼了。”她拨弄了一下长发,浅淡笑笑,瞬间在蓝染眼前消失了。
“很害怕,对吧?”不知何时又出现在他身旁的女子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嘛,你也不用那么担心。”她又闪到了蓝染面前三步远的地方,他完全无法看清她的动作。
“你们这些孩子的事情,我无意插手。”她摊开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喜欢的东西就要远远避开,如果总是荫蔽在自己身下,那么就什么都留不下。”
“受教了。”蓝染深深鞠了一躬,“那么您这次来是为了?”
“啊,我把崩玉毁了。”四枫院渲夕的表情中带了一丁点严肃,“那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是毁了干净,还有,”她浅笑着看向蓝染,“流着阿八血液的男孩子被我藏到现世去了,你和喜助他们谁先找到,就各凭本事了。”
阿八应该指清川剑八,也就是说继承了清川家血统的黑崎一护已经被带到现世了。
“没什么问题,我就走了。”深黄色头发的少女摆摆手,即将转身。
“等一下。”
“还有问题?”
“朽木露琪亚在哪儿?”
“啊,你不说我都忘了。”四枫院渲夕理了理刘海,笑了,“那个崩玉的容器已经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