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滑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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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克托庆幸，俱乐部的人都住在什么地方根本不是秘密，他只要用一点小小的技巧，不那么简单也不那么艰难地知道了瓦列莉亚的住址。她和阿丽娜住在一起。他自认为和阿丽娜没有交恶，能和瓦列莉亚说上话也应该是没什么难度的事情。
那天，圣彼得堡的天气不是很好。天空阴沉沉的，仿佛世界被刮去了一层颜色。维克托没什么骨气地把风衣领子拉高了些，虽然从事的是冰雪运动，但是怕冷还是他的本性。
他照着写在便签上的地址找到了瓦列莉亚和阿丽娜的公寓。两位姑娘在公寓门口放了块绒布垫子，原本深绿的毛球此时看上去更脏了。他没敢踏上垫子，一方面也是怕门朝外开时会碰到他的脸。初次拜访，并且是对一个需要登门道歉的人，他站在离门有半米的距离开外。伸手按门铃，发出轻微但听上去有点难听的杂音。他只能称呼这个声音为杂音，即使它持续时间是杂音的无数倍，可那也是杂音1与杂音2的叠加。完全听不出是在告诉主人客人的到来，反倒像是提醒屋子里的人，西方女巫来了。
门内响起“来了”的声音，一听就知道是阿丽娜。接着门被打开了，在维克托还没看清楚阿丽娜身后房子内的设施之前，门又重重地在自己眼前关上了。
他什么时候也惹阿丽娜生气了？
就算是看不见门外有人，以为是谁的恶作剧，也应该开着门探头张望半分钟。但是阿丽娜关门的果断，给他感觉像是门前面站着一团污泥。如果他眼神够好，刚才那三秒钟的开门时间，足以让他看清她脸上的厌恶之情已经蔓延到她脸上的每一个包括皱纹缝隙的角落。
维克托尴尬地清清嗓子。他不生气，他没有资格生气，这只是小小惩罚的一个开始。
于是他再次按下会发出噪音的门铃。这次阿丽娜直接隔着门对他喊：“回去吧，不管你找谁，休想让我再给你开门！”
“阿丽娜·亚历山德拉罗夫娜！恳请你，让我跟瓦列莉亚说几句话！”
“你不配跟她说话，请你回去！”
这下可麻烦了。阿丽娜态度之坚决，令维克托觉得他一箩筐好听的话都派不上用场。曾经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无力感——小时候上滑冰学校，第一次吃难以下咽的配餐午饭时的心情也不过如此。
维克托没有再按门铃，他轻轻叩了三下门：“我是来向瓦列莉亚道歉的，开个门让我见见她行吗？”
门内没有回应。
他也不能说人家不近人情是不是，本身他自己的错就无法被轻易原谅，虽然他知道得太晚。
正当维克托打算离开的时候，门开了一道很窄的口子。他刚以为里面的两个姑娘回心转意了，却瞧见从门缝里钻出来的一只雪白的猫。门在猫恰巧整个身体钻出来之后合上，猫似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它回头瞥了眼紧闭的门，再抬头看着维克托，打了个哈欠。
隔着门传来闷闷的声音：“和猫说，你这混蛋要是说动了猫，我就给你开门！”
他倒是觉得直接让他回去会是一个更好的选项。和猫说，猫又不是瓦列莉亚。他意识很清醒，尽管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王子变成青蛙又变回王子的童话故事，但现实就是，瓦列莉亚不可能变成猫。
不过他还不想回去，就这样跟这只猫聊聊天吧。这么想着，维克托蹲下来和猫平视。
“你叫什么？”他自己都觉得这样跟一只猫说话很可笑。
那只猫卷曲自己的身体转了个向，用尾巴面对他，维克托这才发现卷在它雪白细长尾巴上的小纸条。
拆下来，纸条上写着“叶卡捷琳娜”。
“好吧，我姑且认为这是你的名字，叶卡捷琳娜。”
白猫“喵”了一声。
“听我说，叶卡捷琳娜……我，惹你主人不高兴了——话说，你的主人到底是谁？瓦列莉亚？还是阿丽娜？”
白猫又“喵”了一声。
“阿丽娜？”
白猫沉默。
“瓦列莉亚？”
“喵。”
“看来是瓦列莉亚了，小家伙，你挺聪明的。”
白猫摇晃着尾巴，静静地坐在原地。维克托觉得，自己和这个小生物“谈判”下去，也不是不可以。
“我做了十分对不起瓦列莉亚的事情……我不知道她有没有跟你念叨过米哈伊尔·谢尔盖耶维奇那小——那个人，我……打断了三次，故意打断了三次她对那个人的告白。”
白猫的“喵”听起来像是让他继续往下说。
“那真是一件很过分、很过分的事情，非常过分。”原来讲出自己的错误，也是这么难受的一件事，他庆幸自己面对的是一只猫，“听到了吗，最过分的行为就是像这样，打扰本该发生的事。”维克托伸出手，抚摸着白毛头顶：“替我跟瓦列莉亚说一句对不起。”
砰地一声，幸好维克托反应够快用手挡住了，不然门就直接砸在他脸上。白猫迅速地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只留他一个人傻傻地蹲在门前，还差点被开门的动作误伤到。
瓦列莉亚从里面探出头来，不情不愿地通知他：“进来喝杯咖啡再走吧。”
维克托即使走在回去的路上，脑海中也在回放着被请进瓦列莉亚和阿丽娜的公寓中喝咖啡的情景。他在看到瓦列莉亚的脸探出来的一瞬间，就意识到自己被耍了，那两个人分明就是借着猫的遮掩，在门后听他和猫的对话。不过这个结果也比一开始他想象的要好。瓦西里之前摆出一副活该的面孔，告诉他就不应该招惹脾气这么好的姑娘，事实证明，要不是瓦列莉亚大度，他现在连跟猫说悄悄话的机会都没有。如果是直来直去的阿丽娜，一旦被讨厌，似乎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两位姑娘没有咖啡机或者咖啡壶，他不用问就知道，端上来的是加过糖和奶精的速溶咖啡。
期间瓦列莉亚跑出去把叶卡捷琳娜抱了回来，她和维克托就开始说起这只有灵性的猫。瓦列莉亚说，它静坐在窗台上的样子，比她见过的任何一只猫都有一股君王的气质，于是给它的名字就借用了敬爱的阿列克谢耶夫娜。别的猫跟它相比，只能是平民。
喝完这杯甜腻腻的咖啡，维克托起身告辞。他和瓦列莉亚之间的问题解决了，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况且他还不想一直被阿丽娜的眼刀攻击。
他走到大门前，穿好外套最后一次跟瓦列莉亚道别的时候，就站在他身边的这位抱着叶卡捷琳娜的少女告诉他，她现在同米哈伊尔·科尔亚达是恋人。
“是吗，真替你感到高兴。”
直到维克托听到瓦列莉亚回以“因为和他在一起了，所以我才能原谅你”，他才明白今天的行程算是白费了。怎么什么事都是要看在那小子的面上才能解决？
圣彼得堡的天什么时候才能放晴？维克托问自己。
维克托快要到了自己的公寓门口，却又换了条路去俱乐部。今天俱乐部的场地借给冰球队训练了，他就坐在场边看着冰球队的人分成两队进行队内练习赛。
一样是从小开始在冰上练习，打冰球的人更让他觉得不可思议。他们是怎么做到用冰球杆精准地把球打进自己想让球去的部位。手里的冰球杆只是转了个角度，就能往完全不同的方向传。而且他们在冰场上时行时停，这种敏捷度让任何一种冰上运动的选手都感到害怕。
看完这场队内赛，他就跟场上大汗淋漓的冰球队员一样感到畅快，心里大概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趁着他们的汗臭味蔓延过来之前，他先离开了冰场。
回到公寓，迎接维克托的是马卡钦。和叶卡捷琳娜不一样，马卡钦怎么看都是活泼可爱的，当初也是冲着这一点，维克托才带它回家。马卡钦跑过来蹭蹭他的腿，维克托也只有对它能够卸下心防。他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任由马卡钦扑上来对自己撒娇。他揉着马卡钦的脖子，叹了口气。
“她为什么要喜欢那孩子呢？”
与此同时，瓦列莉亚抱着叶卡捷琳娜站在公寓的窗前。她掂了掂怀中的猫，轻抚它身上柔软的细毛：“叶卡捷琳娜~你真是只好猫。告诉我，米沙什么时候会超过维克托成为全俄第一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