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以适

8、第 8 章

　　8.

　　《四季》开头的《春》第一乐章耳熟能详，无论是学音乐的还是不学音乐的人，都百分百听过。至于在Giant中，倒也不是必须要求玩家熟练掌握那么一两门乐器才能披荆斩棘拿到排名，但就Lament这个关卡而言，若你不会乐器单靠音块谱与对手solo，输的可能性还是相当大的。
　　顾蘩摇摇头。他当然不可能小看祁采，亦不会小看被玩家们称作魔王关卡的高难度版《四季》。果不其然，当音块谱与五线谱出现后，顾蘩瞥见了一堆交互连打与纵连伴着的双押海，而五线谱则是缺了一半的《夏》第一乐章。

　　“只是缺了一半的谱子而已啊……这算什么魔王曲？”抱着臂皱眉看着墙幕游戏中的南风依稀听见了断断续续响起的讨论的声音。他抬头看向祁采那边，只见那个银白色的身影在急速的乐声中没多犹豫，便放弃了使用五线谱。
　　但他拿起那张音块谱时，界面又跳动了一下，场上进入倒计时选项。在顾蘩还未选择前，他可以优先开始。
　　与正式比赛不同，这种玩家自行选择的Lament没有附加值一项，但却与先前那一拨人的评定分数方法不同。
　　玩家打出的音块分为五种判定：Perfect、Good、Bad及Miss。每一项都有不同的分值，论坛玩家们先前的1 v 1便是按照这种方式，根据最后的分值大小判定胜负。但Lament毕竟是Giant游戏中最独特的关卡，它只在百万满分的基础上给分，给的是变速分。玩家的界面左上角会出现一个提示名，由系统随机变速，根据玩家Perfect值的多少来给分，最后的总分是一万。
　　意思就是，不论你选择乐器还是音块，不论你选择哪一种谱子，谱子是否完整，你都必须将这首曲子演奏两遍以上！这不仅考验体力，也考验反应力。
　　南风之前说即使是没有手的人也能玩全息游戏，但在【体力】这一项，却是根据玩家在游戏中的级别与身上装备来判定。哪管是高级的玩家，也依然耗不起。
　　顾蘩没有迟疑太久。他扬手握琴弓，闭了眼深呼吸，将那谱子在脑中又过了一遍。
　　夏季的午后，那种令人窒息的炎热与焦虑……暴风雨来临以前，穹顶下的生物都在逃离……

　　顾蘩落弓的那一刻，场上的局面就变了。其余玩家是看不见实时分数的，只能等一曲之后才能看到。那位入了初选抱着女友手腕受伤的Grey却主动朝南风打了个招呼，他是被女友拉着来参加聚会的，权当娱乐的项目，却不料能见到这样的solo战。
　　“Grey。”男生长得十分清秀，虽及不上方才南风见到祁采与顾蘩时的那般惊艳，却也是值得人留心的一张脸。
　　南风将视线从墙幕上那难分难解的战局上收回来，笑着与他握了个手，“南风。我知道你是Grey，久仰大名。”
　　“实在是很精彩的一场比赛。”Grey由衷道，“你应该在论坛上说明的，这样估计会有一大群人想来参加。”
　　南风有些尴尬，“是啊……我也没想到EI他真的会答应过来……”
　　“EI？”Grey脸上有两三秒的怔愣，“原来那个打音块的是EI？难怪他的纵连这么漂亮……”
　　“是啊。”南风应了一声，有些后知后觉，“怎么……你刚才说的……不是他？”
　　“不是。”Grey笑了笑，指指顾蘩的方向，“你没看见吗？他刚才拿琴出来的时候，琴身上刻着有字。他那把，是全服开出的五把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之一。”

　　屋内关于骤雨前的乐声已经很逼仄了，南风想，若天上这时真的再降一道雷下来，估计能把他劈成两半。
　　那个人，竟然是Van？！

　　……
　　顾蘩临走前看见南风的眼神，是当真开始浑身不对劲了。他以眼神询问祁采，是不是这个结果太出人意料，大家见惯了输赢，对这种两个人都只打两局便同时退出游戏的态度感到不快？
　　祁采也往这个方面想了，他与南风解释，并不是他们不想打完比赛，而是因为实在是住的远，出来一趟太不容易，两人还要去别的地方。毕竟求了人帮忙，初选的名单出来了，他要帮徐海泽跑一趟父母的实验室。
　　南风亲自送他们出门，支支吾吾了半天，竟是想求一个顾蘩的联系方式。

　　祁采警惕地护着顾蘩，“……你要做什么？”
　　“别误会别误会！我只是想代September攻略组求一个斯特拉迪瓦里小提琴的分析贴，想跟您了解一些细节罢了。”南风或多或少也看出这两人不太寻常的关系了，他没去猜到底是情侣还是兄弟，一门心思只扑在那把在游戏里闪着微亮光芒的小提琴上。
　　King那样的人指不定还会不会回来，与其等待一个虚无缥缈的机会，不如把握当下！
　　顾蘩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祁采，低头在手机上打字：“我只是做完了任务。”
　　南风迫不及待地追问，“什么任务？！”
　　“最后一环是默写完勃拉姆斯的乐谱。”
　　“……全部吗？”
　　“全部。”

　　南风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默写乐谱？！Giant这么变、态的吗？！这究竟是要逼疯谁啊。
　　这世界上果然有大神。大神也值得拥有最好的乐器。

　　他最后叹了一口气，“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Van。”
　　顾蘩点了点头，在祁采的疯狂眼神示意下坚持继续打着字，“不客气。”
　　祁采只想拉着顾蘩就走，但顾蘩从来都强烈拒绝和他人肢体接触，就连他也不例外。他只好再重复了两遍他们赶时间马上要走了类似的话，几乎是给顾蘩开路，转身走在前，头也不回。

　　祁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急切想走，连他原本打算打完以后同那个Grey闲聊一下都忘了。
　　“哎顾蘩。”他一边开着车，一遍问他，“说真的，你到底是怎么知道他双押慢了的？”
　　顾蘩满脸都写着我就知道你还要问这个问题的表情。
　　“他用单手打，而且不太用心，双押海的时候当然会慢。”
　　“‘不太用心’？”
　　“另一个玩家不是他的女朋友么？当然是不太用心的。”顾蘩云淡风轻，却把祁采吓得一哆嗦。
　　“你……你到底哪里知道的这么多……”还一副这么有经验的样子！
　　“徐闻达之前借了我几本书。”
　　“……好吧。”祁采握着方向盘，面上咬牙切齿，心里悔不当初。

　　他就不该让顾蘩离开自己去住那牢什子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