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以适

28、第 28 章

　　28.

　　新闻发布会后的第二天才是初赛正式开始的日子，按官方的说法，初赛的玩家们不必在场现身。
　　其实Giant公司保护玩家个人信息这块儿一直做的很好。早在“King”大出风头的那几年便可能看出来，就连Giant公司里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未必知道。
　　顾蘩一大早便从徐闻达家里收拾东西出来。他带了几天的换洗衣物和日用品，徐闻达又给他塞了一些吃的，还与他一同打车，亲自送到酒店楼下。
　　顾蘩把自己那间破破小小出租屋的备用钥匙给了他一把，他还有一点东西带不到酒店的，托徐闻达送回去。
　　“比赛一共几天？”徐闻达替他拎着行李，问他。
　　“不知道，看情况吧。”顾蘩是没有什么打算的，这个比赛的起因原本也就是因为祁采，他的胜负欲没有那么重，就连对于再见祁采会不会尴尬的这个问题，顾蘩也是想都没想。
　　他一向不计划未来。

　　酒店前台办理入住时需提供Giant初赛入选证明。顾蘩直接把自己的游戏耳机递过去了，从机器上一过便能显示信息，方便的很。他的房间在三十四层，走廊拐弯过去的倒数第五间，公寓式格局，显得既低调又不掩奢华——连烘干机都是市面上能见到的最贵的牌子。难怪住一晚需要那么多钱。
　　徐闻达对此还是很放心的。他探头瞅了一眼，楼层间甚至有安保，他放下顾蘩那只昨日新买的行李袋，正要说话，却被敲门声打断了。
　　两人刚进房间，连门都没有关，敲门者不是旁人，正是顾蘩逃开的“监护人”祁采。

　　“顾蘩。”
　　祁采拖着一只二十寸的小行李箱，站在门口处，警惕的看着徐闻达，“他是……？”
　　“徐闻达。”
　　被莫名针对又被莫名叫到名字的徐闻达：“？”
　　“原来是你。”祁采倒像松了一口气，他朝自己的左手边指了指，“小蘩，我住你隔壁……你有些东西还在我这里，我等会儿收拾一下拿给你吧。”
　　顾蘩静静沉默了一会，“好。”
　　而后，他平静地对祁采说了一声谢谢。

　　其实祁采最不喜欢顾蘩对他说这两个字。在有第三个人在场的情况下，顾蘩冷不丁又开始“客气”起来，祁采一时之间竟有些恍惚。他想起顾蘩第一次离开祁家去音乐学院过寄宿生活的那天。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顾蘩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明确地与他道个别。祁采是不认为说“再见”就是“再见”的，可这毕竟不代表顾蘩也同样认为。

　　那个与他六岁相识，如影子一般与他一同长大的顾蘩，终究不是他的影子。
　　房里太久的沉默，令徐闻达都有些惴惴不安。他只见这个人神色变化了好几次，才终于开了口，劝了顾蘩两句话。
　　“你虽然在医院多躺了许多天，但毕竟是个车祸，出院后即使有比赛，也要自己注意点，不要乱跑。”
　　“没关系，我挺好的。”顾蘩答他，却也在瞬间抬起眸盯住祁采背后的方向，原本平静的目光变得有些凛冽。
　　“怎么了？”徐闻达注意到顾蘩的眼神，开口问他。
　　“有声音……”

　　顺着顾蘩的身影，祁采也转过身去看自己身后。他站的地方正好在入门的位置，自电梯出来的时候，拉着行李箱的他就没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顾蘩没有关门，他进来的时候推了一下，也没有关紧，半开着，正好能看见走廊对面。酒店是以对称的格局，顾蘩的房间对面的是3416号，祁采看过去的时候，齑茶色的门紧闭着，一点动静也没有。
　　顾蘩也很奇怪，尽管那声音很微小，他也确确实实是听到了。这一层住的大概都是比赛的选手，就算有动静，大致也是其他的参赛者经过罢了。
　　他如是所想，根本猜不到对面住着的，正正好听了一耳朵的“心机BOSS”究竟有多么震惊与困惑，正倚靠在门边，皱着眉头思索着。

　　“什么声音？”徐闻达一边问一边瞧，门外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只能回头看顾蘩，“我怎么没有听见？”
　　顾蘩摇摇头，示意这件事翻篇不谈了。
　　“闻达，你先回去吧。”顾蘩道，“谢谢你送我过来。”
　　“我用得着你说‘谢’？”徐闻达哼了一声，再与祁采点个头便真的走了。
　　没有徐闻达在两人中间当调和剂，本就话少的顾蘩愈发沉默了。祁采蹲下身拉开箱子，拿了几件顾蘩的衣服出来，又把一只电脑包轻轻放在桌上，“你不用躲着我了，我也不会再逼你回祁家……可我还是你的朋友，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顾蘩突然地呼出一口气来，祁采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手上的动作都停了，满脸严肃表情。
　　“……我还记得小的时候，每次去食堂吃饭，你都会给我占一个座位，其他人就不会过来嘲笑我。”顾蘩道，“祁采，其实你知道的。在我的认知里，从来没有明白什么叫做‘朋友’。”
　　祁采听着他的话，在原地怔愣了一会儿，喃喃道，“……这些事，我知道就够了。”
　　顾蘩没有立刻回答，他破天荒笑了一笑。朋友之间的事，怎么只可能有一方是确信的？
　　“你把东西放下就好了，回去休息吧。”
　　“好。”

　　顾蘩那才一句话的童年回忆便使得祁采有些兴高采烈，他加快速度，倒腾了小半个箱子的东西，一些细细碎碎的家里新买了许久却没拆封生活用品也都给顾蘩留着。
　　“吃饭的时候我再来敲你的门。”祁采朝他挥挥手，轻轻阖上房门。
　　顾蘩像是回答他了，但声音极小，祁采也觉得是自己幻听，但喜悦的心情一冲，他也便不管不顾了。
　　电视柜旁的小桌上都是祁采放下的东西，顾蘩只扫了一眼，便看到了那本生壁色封面的小册子。
　　册子只有人巴掌样大小，边角都有些泛黄了。顾蘩只觉得往事忽视似一条湿滑冰冷的蛇又缠上来，无论如何也甩脱不开。
　　鬼魅一般幻影的未来都带着过去的痕迹。顾蘩如临大敌地凝视着那本册子，像是与猎物敌对的动物，直至他全身发麻，有人敲响了门，才回过神来。
　　祁采已经收拾好东西了。他洗了个澡，换了套衣服，兴致勃勃地说要带顾蘩去逛逛。
　　他没有看见顾蘩眼底的疲惫，顾蘩也相当好说话，没有拒绝他。

　　“想先去哪儿？”
　　“看你的吧……我觉得都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