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以适

10、第 10 章

　　10.

　　按说荣霖那张脸是不适合笑容的。他承自年轻时候做模特的母亲：高鼻梁，眉毛黑长，薄唇紧抿，但他笑起来的时候，那幅冷毅的面孔在酒店辉煌的灯光下确实显得尤为和善。
　　荣家的基因有多好？徐海泽站在不远处，他瞧着荣霖，那张三十四岁的脸上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与荣霖都差不去多少。

　　祁采呆呆瞧了一会儿，才觉得不对劲。他转头给徐海泽递了个询问的眼神，却没得到回应。
　　顾蘩倒是比他要平静的多，他周遭蔓延着荣霖身上浅浅的藤萝香味，很是好闻。荣霖挡住了他向前进的路，将徐海泽与祁采隔在另一端，却给了他一个完整的空间。
　　他不晓得祁采为何露出那样紧张的表情，一个联系方式罢了，给就给吧。

　　顾蘩轻轻瞥他一眼，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捏着上端给荣霖。乐声很快便响起来，是荣霖身上的，他拿顾蘩的手机拨号给自己，又在上面存下了自己的号码，才又将手机还回去。整个过程极其流畅，撇开两个人的身份不谈，连徐海泽都觉得毫无毛病，不过只是两个人互相交换了个联系方式而已，多么自然啊。
　　可那不该是荣霖该做的事情吧？

　　祁采这下子终于回过神来了。他大步走向前，想要插进荣霖与顾蘩之间的距离中，而此时，荣霖却已经抽身出来了。他比祁采还要高些，只微微侧头不咸不淡地凝了他一眼，以那双修长且骨骼分明的手将手机收进口袋里，又走向徐海泽说了几句话，才回头沿着来时的方向跨着步子走回去。
　　徐海泽见到他笔直的背影，肩宽胯窄的，配西装正好，怎么偏偏只穿了寻常的便装。
　　“这浑小子……”他低骂了一声，脸上还是在笑。他替荣霖收拾烂摊子心甘情愿，却也没忘了饭后发条短信问问情况。

　　许是知道这顿饭有他必定不安宁，荣霖走了后就没回来，回信息却是很及时的。
　　【他叫顾蘩？】
　　“他”？
　　徐海泽眨眨眼，趁着祁采与顾蘩都不注意时低头发短信：【你可千万别告诉我你是要走我的老路，你爷爷身体不好，可能得犯心脏病。】
　　【年年的健康检查。劝我就不必了，您还不如给我行个方便，帮我打探一下他们两位是个什么关系。】
　　徐海泽接到短信还在犹豫，荣霖连着又发了条过来，说是若徐海泽帮他这个忙，Lambert之前与他讲的事情他便答应了。

　　“……Lambert？”徐海泽一头雾水。
　　祁采却听见了他这句自言自语，“怎么？Lambert叔叔终于想起来后悔了？”
　　徐海泽哈哈笑了两声，“算是吧。”他低头回信：【好吧，就这么说定了。】
　　【嗯，拜托了。】

　　徐海泽盯了那个回复两三秒，才故作镇定放下手机。他知道喜欢是多么霸道的一件事，但老实说，他真的不会追男孩子。
　　Lambert与他的感情更像水到渠成，喜欢男孩子，喜欢哪一个男孩子，于他而言并不那样重要。当他决定选择更久远的生活而非爱情时，Lambert给予了他全部的爱与包容，包括他从荣家净身出户，度过了那段艰难而窘迫的日子，也是Lambert挑选了新的姓名，他的中文名姓是母亲起的，以为“徐”。Lambert便也询问徐海泽的意愿，问他愿不愿意随自己一起。
　　他是如何确定那就是自己命中的那个人呢？

　　“祁采……”徐海泽抬头，恢复成一位彬彬有礼的前辈模样，“……你们比赛准备的怎么样了？”
　　祁采点点头，“只希望到时不要紧张就好。”
　　徐海泽也微点了点头，他去看顾蘩，见他神情依然没怎么变，便道，“祁采，你看小蘩可比你要淡定多了。”
　　“他志不在三百万。”祁采笑笑。
　　“哦？这么说志在此的那个人是你咯？”徐海泽道，“你也没有特别需要用钱的地方吧？”
　　“没有是没有，但……”祁采顿了顿，眼神有意无意扫过顾蘩，“就当是磅身了。”
　　“我记得你小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徐海泽淡淡抛出铺垫许久的问题，“你以前可是扒着小蘩不放手的，更逞论给几个三百万……你们……”
　　“徐叔叔，我们是朋友。”祁采脸上笑意渐消，像是自言自语，“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是一辈子的朋友。”

　　饭后，徐海泽送两人回了停车场取车，又目送他们离去，才在车里拨通了荣霖的电话。
　　“叔叔。”
　　“你还在酒店吗？”
　　荣霖那端顿了顿，“事情解决完了，我在回荣家的路上。”
　　徐海泽闻言便有些感慨，在多少年以前，那个占地辽阔繁华旖丽如同世外桃源的地方，也曾是他的家。

　　“你说，想知道些什么？”
　　荣霖反问他，“您知道了些什么？”
　　“差不多知道的都很清楚。”徐海泽道，“小蘩么，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你也一样。”
　　“叔叔，您今年这才三十四，端着年龄行的方便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
　　“……好吧。”徐海泽叹道，“说来你今年二十四岁的生日没过，倒是小他一岁。”
　　“这怎么说？”
　　“年下么。”
　　徐海泽实在没忍住，哈哈笑了两声，却听荣霖稍滞的略带疑惑的声音传来。
　　“‘年下’？”
　　“……算了，你不知道也没关系。”徐海泽道，“不过，我倒是真的没见过他讲话。”
　　“一句也没有？”
　　“一句也没有。”
　　荣霖这倒是好奇起来了，“原因呢？”
　　“说是不能说话，不过我看祁采那模样，分明是不让他说话。”
　　“哦，这样。”荣霖自己看不见的嘴角扬起了一丝笑，“Dumb dogs are dangerous.（哑犬最凶恶）”他自己给自己做了总结，“我会查清楚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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