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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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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象不出来,也没有足够的现象供他拼凑出真实的场景,所有的谜团在姚祥的供述下渐渐崭露头角,他们掌握的物证还无法直接证实简兰是杀死沙彦的凶手。锤子上的指纹被人工破坏,连沙彦那件衣服上都提取不到任何有用的指纹。
这两点证明简兰并不是过错杀人,而是明摆着的预谋杀人。
错手杀人必定是在情绪激动,头脑一时发热,让冲动占据到理智上风的情况下。能想到处理掉凶器和物证上的指纹的人,决不是错手杀人。
但为了坐实简兰就是凶手的事实,必须还要做点什么,只有姚祥的口供远不够。
他不能坐以待毙的等容续把简兰带回来,趁热打铁的档口他应该审问曾畔,有了姚祥交代的铁定的事实,曾畔不开口他也能把人送进监狱。
就在他打算去一楼审讯曾畔时,杨悦一犹如及时雨般的电话给他的审讯加注了一针强力剂。
“沈队,曾畔曾经以陆畔的名义在彩玫瑰服装厂工作过,当时刚满十八的简兰在这里做缝纫,两人有过一段恋情,因为两个人平时很注意保护自己的隐私,所以知道的人不多,我问了很多人才查到。”杨悦一说,“后来陆畔攀上高枝,去了别的地方,改名换姓后就和简兰断了。”
“好,你从那边回来吧。”沈商信刚断了电话,检验科的电话又打了进来。他看见检验科的电话着实要先理理情绪准备好狗腿子姿态才肯接听。电话一接通,已经站在一楼楼梯口的沈商信神色一转,牟然谄媚了起来。
“哎哎哎,是,我是。请问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语气那叫一个可亲,姿态那叫一个低俗,简直都要赶上狂拍上司马屁的马屁精。
“有个发现。”电话那端的人是沈商信在整个厅内最不愿意得罪的人,也是最不能得罪的人,抢分劫秒的他使劲浑身解数誓将谄媚进行到底。
“我在,您说。”沈商信眼角的笑容都要飞出脸盘,即便电话那端的人压根就不可能看见,他还是竭尽所能的笑僵着脸。
“沈商信,有人说过你□□不拔的性格里夹杂着一丝墙头草的属性吗?”电话里的男声毫不留情的直白道,“锤子上发现几枚指纹,和库里对比后的结果是属于一个叫曾畔的人。那件跟在垃圾堆里翻滚过上下五百个来回的衣服,只检验出属于死者的DNA,还有少许的口红残留,根据科里常年拔草的女同志说,是兰蔻某款。还有个发现,你过来拿检验报告我就告诉你,记住,是你,沈商信亲自过来拿。”
沈商信双唇一阵哆嗦,这位爷的邀请,他有心不去,却架不住来自电话那端诡异的威胁感。他清了清嗓子,措辞准确道:“如果我不去拿,是不是报告和发现都没了?”
“你觉得呢?”那人反问道,“给你四十分钟,过时不候。”
沈商信对着手机一阵龇牙咧嘴,时间再不够,在实施既定的前提下,他也只好听从的去厅里检验科取报告,有些人说话像阵风,刮过就算;而有些人说话就像子弹,指哪打哪。
几乎是掐着时间点的冲进检验科的大门,他长吁短叹的松了口气。看见他这德行,科里几个人不厚道的爆笑出声,沈商信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们科长呢?”
“里面呢啊。”检验科唯一的女同事指着科长紧闭的办公室门说,“等你很久了。”
说完朝着沈商信一阵挤眉弄眼,沈商信愁眉苦脸,根本没心思回复这春来秋波。他拖着两条恰似进了检验科就衰老化的腿,步履蹒跚的挪到办公室门口,当下一狠,敲响了门。
“进来。”屋内传出鸿厚有力的声音,那声音在沈商信听来,如同死亡的钟声。
“严科长好啊。”沈商信极尽奉承的脸孔在严轻风看来很碍眼,好好一张脸被他那不正经的表情全给给毁了。这位年过三十临近一枝花依旧俊逸的像三十而立的科长狠狠的批判了他。
“瞧瞧你这表情,我都不想说你了。”严轻风盖上钢笔,指着低眉顺眼的沈商信狂轰乱炸,“让你来拿次报告就那么难?我这龙潭虎穴,还是盘丝洞啊?这两天我们这出的所有报告都是你们队的,你就厚着脸皮不露面的当做完事了?”
沈商信苦着脸,对严轻风的吐槽全盘接受,趁着他喝口茶的时间,沈商信赶紧说明目前正处在紧要关头,他急需要这几分报告和那个神秘的新发现。
严轻风轻飘飘的糊了他一眼,对他的着急有目共睹,然而严轻风张弛有度,一点都感觉不到时间的紧迫,“你这么多天不来检验科找我,是因为上次你嫂子自作主张给你介绍对象生气了?”
“不是。”沈商信矢口否认,“你别多想,你也让嫂子别多想。我现在不谈情说爱,也不结婚生子,是因为我还没那么打算。你也知道我什么条件,人一花枝招展的小姑娘跟了我,一年半载就得面黄肌瘦不像个人。”
严轻风不大信他这番狡辩的话,以前刚认识他那会,他就清心寡欲的像个老和尚,那时候沈商信不过二十二三,这个年龄的年轻人应该精力充沛旺盛,恨不得有好几个女朋友。但沈商信却不,孤家寡人活的有滋有味,一眨眼,他都二十八了,还是孤家寡人,严轻风怀疑的目光顿时着陆在他的下半身上。
“不是,严科长,咱注意点影响行吗?”沈商信啪叽往严轻风对面一坐,挡住那令人胆战心惊的探索目光,“你一已婚男人这么盯着我一个未婚男人看,你让别人看到会怎么想?”
“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严轻风呛着他,对他试图不着痕迹的转移话题进行教育:“商信,是时候该谈个女朋友了。年轻人老憋着对身体不好。”
沈商信神色微妙的看着他,对这句话产生重大质疑,“我有拇指姑娘,安全实用不花钱。”
严轻风:“……”
他妈的,这种货色就该让他和拇指姑娘缠绵到海角。
忍了忍,严轻风还是决定好声好气的进行相亲劝说工作,免得这货被一通乱造后又躲着不见人,“医学告诉我,常年用拇指姑娘,会有不良后果。”
“我这天天二十四小时不停歇的转,哪个姑娘能跟着我?”沈商信决定和严轻风摊开说,他明白严轻风的好意,但他坚决不能接受,左推右拒的拒绝这么多回,严轻风还是愿意为他考虑,说不感动是假的。但他不能因为感动就去耽误人姑娘。
“严哥,我没打算结婚,所以。”沈商信挠挠脸,就算打定主意说开,但说到这,他还是有些抹不开脸。严轻风看出他的意思,叹了口气,把一直压着的报告递给他。
“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也有个人的缘分。我不逼你。”严轻风对沈商信的不婚主义了解甚少,听他提起过寥寥数次,现在沈商信直接把这话撂开了,他心里有数,回去也好说服他家那口子。“商信啊。”
严轻风犹犹豫豫,出于人道主义情怀,还是把多年来的疑虑问出了口,“你一直不接受你嫂子介绍的女孩子,是喜欢男孩子吗?”
正玩着严轻风桌上摆件的沈商信顿时目瞪口呆,他几乎是手忙脚乱的把那对小球摆好,手舞足蹈加之语无伦次道,“严科长,咱还能好好的做同事兼兄弟吗?”
严轻风看他的神色不似作假,略有些尴尬的抓过旁边的钢笔,毫无意义的拔着笔帽盖上笔帽,被严轻风这带有狭义问题的一说,整间办公室里立刻弥漫着无法言喻的尴尬。
沈商信挠着报告几张薄薄的纸,一边挠一边想,严轻风提出的那个问题是深思熟虑后还是走嘴不走脑的无心之问?认识严轻风这些年,他觉得严轻风是个很沉稳的人,所有的问题,所有的话语都必然是经过谨慎斟酌,才会说出口。
难道他的所作所为在很多人眼里,都已经转向了另一层意思?
“是不是很多人都以为我是?”沈商信伸出两根食指交叠比划着,这个动作让严轻风不忍直视的闭了闭眼。
“厅里有传,我也是偶然听到的。”严轻风说,“其实你要真找个男朋友,我也支持,毕竟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别。”沈商信止住他的话头,“关于我的感情事件就此打住,咱说说其他的?”
“好啊,这有个惊喜给你。”严轻风从抽屉里拎出一个袋子,袋子里装着一管口红,沈商信看着那管口红,问道:“这就是那个新发现?”
严轻风点点头,“证物检查出的残留口红就是这款,听科里女同事说,几百块一支,当然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管口红是在送来的那袋衣服里发现的。”
沈商信接过那管口红,翻看几下,“从上面提取到有用的东西?”
“真聪明。”严轻风对他手动点赞,“上面有两个人的指纹,根据对比,一个属于死者,另一个属于一名叫简兰的女性。”
简兰?沈商信的眼睛弯了弯,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意外收获。“严科长,你这发现可真是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恰到好处。”
“别贫,有时间来我家吃饭,你嫂子念叨很久了。”严轻风最不待见的就是他们那套奉承话,奉承起来不伦不类,听着就和一口痰卡在嗓子眼不上不下似的。
“一定,大恩不言谢,我先回去了。”沈商信带着意外收获,一路风驰电掣的回到小楼里,马不停蹄的跑到曾畔所在的审讯室。
曾畔安安静静老老实实的待在审讯室里,前来保释他的律师皆被不痛不痒的挡了回去。随着待在审讯室里的时间越来越长,曾畔的安静带上了些许烦躁。他开始频频看表,频频对审讯室的门侧目而视。
沈商信就在他这频频的侧目而视里走进来。
看见是他,曾畔又是老一套的礼貌性一笑,接着垂眸不再看。沈商信对他这套礼仪标准已经腻味了,将手里的检验报告放到他面前,指着最后几行字,轻声细语的说:“曾先生,要不要向我解释解释,为什么凶器上会有你的指纹?”
曾畔没有丝毫慌张,目光锁在沈商信指着的地方瞧,像是能把那块内容给扫成空白,他垂眸又抬眼看了眼沈商信,再看了眼报告,忽而一笑。
“你不是都知道了吗?还要我解释什么?”自进入审讯室,曾畔的每一个笑容都像是模板套出的。他此时的笑容也不例外,“凶器是我从鬼屋里拿出来交给姚祥的。”
沈商信拿回报告,端了杯水放到曾畔的面前,“凶手是谁?你为什么帮她处理那些?”
“凶手还能是谁?”曾畔没有碰沈商信推过来的水,他沉声说,“当然是我自己,不然我为什么要帮别人处理那些?”
“杀人动机呢?”沈商信觉得要么是这个世界疯了,要么是他疯了。三个人,已抓的两个人疯狂的顶缸,纷纷说自己是凶手。好在姚祥被抓住命门动之以情终究吐露实情。但真正的犯罪过程,他们还是雾里看花。
“他该死。”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曾畔不仅是在安静出神,他还在思考。思考怎么编说一套合乎情理的说辞。他明白姚祥肯定招供了,否则警察不可能在毫无证据的前提下再次提审他。“我当上总经理秘书,表面看风光无限,实际上受苦受累还受骂,我就想当上总裁秘书还会是这样吗?没错,我想往上爬,但我在上面没有人,我只能通过努力来实现这一目标。终于,我听到一个传闻。”
沈商信注视着神色慢慢从安静走向癫狂的曾畔,没有打断他的供述,命案处理尸体的全过程只能从他这里得知,只杀人的简兰怕是对后面发生的事情也一无所知。
“传闻沙彦是午啸的私生子,这对创古今集团来说是一个丑闻,一个不能公之于众的丑闻。”癫狂的曾畔呵呵笑了两声,接着说,“刚开始我没发现这是个际遇,直到有次我在食堂听见总裁秘书和同事抱怨,说午总因为私生子的传闻食不下咽烦不胜烦,我福至心灵的想到,杀死沙彦,解决掉他,午总会不会对我刮目相看?”
如果不是知道简兰是杀人凶手,沈商信恐怕会被曾畔说的杀人版本蛊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