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雾废文》喝茶的垂耳兔

10、第十章

　　沈商信：“谭音音？”

　　对面的谭音音闻言双眸一弯，轻巧一勾唇，未语先笑，凭空让人觉得这女人多半风流缠身尤不自知，“是，请问您是？”

　　声音不似故作捻揉的娇嗲，也不似大大咧咧的豪爽，仔细一听大感余音绕梁。果然对得起那把红遍大江南北的嗓子。

　　沈商信也跟着笑，他笑起来让人感觉晴空朗朗如沐春风，“你不用管我是谁，请你配合回答些问题。”

　　“哦？”谭音音支起手抵着下颚，嫩白的手配上鲜红色的指甲油，惹人注目，“不知道是什么问题劳驾容少爷不惜以做我靠山让我重登巅峰为诱饵，引我上钩？”

　　“4月11日晚上你在哪里？”沈商信不去管旁边没有存在感的活体，开口道。

　　谭音音神色不变，眼里露出些许迷茫，迷惑的问：“今天是4月19号了吧？”

　　“是。”沈商信点头，谭音音吃吃笑的看他，“不知道你听说过一句话没有。”

　　沈商信：“愿闻其详。”

　　谭音音摆弄着指甲，抽空似的轻声慢语说，“有些人的猎守在白天，有些人的猎守只能在黑夜，因为黑夜能掩去不愿为人所知的伪善。”

　　沈商信垂眸笑了笑，“谭小姐懂得真多，所以那晚谭小姐是在应酬了？”

　　“不仅是在应酬，还应酬了一整晚呢。”谭音音咯咯的笑着，朝看向她的容续飞了个媚眼，却得到容续冷冷的注视，谭音音毫不在意，对沈商信说，“能给我面镜子吗？”

　　虽然这个要求极其另类，又无先例，但沈商信还是愿意满足她。

　　在小楼里基本全是雄性的基础上，想要找到一面镜子怕是难如登天，沈商信交代完守在门口的警察回到审讯室内，对谭音音略带歉意的说，“需要谭小姐等一等，我已经让人去买了。”

　　谭音音遗憾的点头，扬起妩媚的笑容对沈商信说，“没有镜子，那烟该有吧？”

　　沈商信哑然失笑，“如果谭小姐要有烟才肯老实回答问题，那就有。”

　　谭音音笑开了，虚空点着沈商信，“我很喜欢你呢，如果有烟再加上这屋里只有我和你，我愿意老实回答你的问题。”

　　容续大概没想他曾经的偶像现在变成这副模样，言辞充满暧昧，动作更是放荡不堪，他偏头想看看沈商信是如何义正言辞的拒绝谭音音充满暗示的话语，却正撞上沈商信看向他，明晃晃嫌他不懂事的眼神。

　　顿时容续的胸口添上一笔耐人寻味的闷气。

　　他猛地站起来，埋头往外走，刚拉开门，就听身后传来沈商信的声音。

　　“去拿包好烟，这里最好的那种。”

　　容续深呼吸一口气，把门摔的震天响，谭音音望着关上的门，满是打趣意味的说，“容少爷的火气，挺大的嘛。”

　　沈商信玩着容续丢下的笔和纸，对谭音音的那句勾人话语视若无睹，片刻后门复打开，容续的冰山脸再次出现在门前，连审讯室都不进，直接站在门口把沈商信要的香烟丢在桌子上，关上门走了。

　　等谭音音抽上烟，神色愉悦满足后，沈商信淡淡道：“现在，谭小姐可以回答问题了吗？”

　　“当然。”谭音音冲沈商信吹了口烟，沈商信偏头，他的这幅模样令谭音音乐此不疲的频繁向他吹烟，沈商信似笑非笑的看着谭音音。

　　“谭小姐，如果你不想多在这里待几天，就不要做试图惹怒我的举动，你是个聪明人，希望你会做聪明事。”

　　谭音音夹着香烟的手顿住，沉默很久说，“你问吧。”

　　沈商信：“你认识沙彦吗？”

　　“认识。”谭音音又点燃一根烟，“应该说很熟，毕竟我和他是情人关系。”

　　沈商信点点头，“那你知道他死了吗？”

　　谭音音没抽再次点燃的香烟，任着烟草缓慢燃烧，在烟雾中长叹口气说，“知道。”见沈商信没有开口问，又说，“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在我打不通他电话，在聚欢谷也问不到他踪迹，我就知道他出事了。”

　　“你凭什么断定他出事了？”仅仅因为联系不到，找不到沙彦就肯定沙彦死了，沈商信觉得这件事有些异想天开，但谭音音的表情不像在撒谎，他没有忽略谭音音是歌手，常年浸于娱乐圈，多多少少沾染掩耳的手段。简单纯粹的表演手法对谭音音而言该是雕虫小技。

　　“聚欢谷工作内部流传着一个关于沙彦的传闻，我相信你一定听说过。”谭音音说，“传闻说沙彦是午啸的私生子，午修齐的弟弟。”

　　“听说过。”沈商信欣然承认，“但这个传闻的可信度并不高。”

　　“你知道这个传闻最开始是谁说的么？”谭音音笑吟吟的看着沈商信。

　　沈商信灵光一闪，“沙彦？”

　　“没错。”谭音音点头，“这个传闻就是他自己说的。”

　　沈商信能想到沙彦说出这个传闻的真实用意，一个父母双亡举目无亲的漂流者，到一个连扮鬼都被人抢着的地方工作，内心所遭受的压力和工作时的焦躁远非普通人能想到的地步，为了缓解这种压力和焦躁，沙彦想出一个解决办法。

　　给自己创造一个足够强大的背景，刚开始说的时候没人相信，慢慢说的人多了，谈论的人也多了。传闻说的有模有样，似真似假，欲盖弥彰的遮掩起沙彦自己的耳朵，仿佛他就是午啸的私生子，如假包换。

　　“午啸是谁？身价不可估量的企业家，就算是已经退位，不再掌权，但他的儿子午修齐还在，传闻越传越像真的，八卦的气息总甩不开狗仔，就像狗见了屎就一定要吃掉。”谭音音表情空洞，声音绵长细柔，“一家小型八卦狗仔挖到这个传闻，传闻嘛，谁在意真假呢？能挖到和午啸有关的八卦，多让人兴奋，到底是用这传闻哗众取宠，还是防备勒索？他们拿不定主意了。”

　　沈商信听到这里，不免有所疑问，“他们不仅挖到沙彦的传闻吧？”

　　“对。还挖到了我，只是我一个过气歌星，刊登出来不过是徒费篇章。”谭音音轻笑着说，“我曾经劝过他，别把传闻当回事，尤其这还是他自己制作出的传闻，但人都是贪婪的，尝到芝麻大的甜头就能遥想到西瓜大的蜜糖。”

　　说完这里谭音音脸上的笑消失了，声音跟着低落，苦闷悲伤，“谁也不知道拿到传闻的报社是怎么处理的，我们这个圈子在外人看来光鲜亮丽，内在的恶心肮脏只有深陷其中的人能看见，如果那家报社想用这个传闻从午修齐那里得到好处，我想他们的下场肯定会很惨。”

　　沈商信对午啸父子的了解并没有比旁人多多少，他听到的都是这父子两喜欢做公益，很有爱心。可谭音音言语间透露出午修齐不是一个好商与的人。但因为个传闻大张旗鼓的弄死一个人，应该不至于。

　　再说，聚欢谷背后的东家之一就是午修齐，真的想让沙彦走投无路，午修齐大可让人滚蛋，沙彦死在聚欢谷，对聚欢谷的名声也有一定的影响，就算他们现在打着鬼屋装修的旗号掩盖命案的真实性，悠悠众口也远非想象中的那么好堵。

　　毕竟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碎嘴传递八卦的人肉媒体。

　　“你什么时候发现联系不上沙彦的？”

　　“4月11号咯，那天我刚从外地赶场回来，想找他放松放松。”谭音音露出暧昧的笑，身体前倾露出大半个胸，现在的天气远没到让人身穿前深V后露背下露大长腿的季节，更别说是在温度差距较大的凌晨。“谁都想享受欢愉后酣然入睡，不喜浅睡被惊醒。”

　　沈商信的目光落在那露出的大半个胸上，脸色说不出是喜欢还是欣赏，淡淡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块没有温度的猪肉，谭音音看见他的表情，立刻明白了什么，她拢起外套，暧昧神色更浓厚。

　　“没想到警察同志和我不是同道中人，在你面前献丑，真是不好意思。”

　　沈商信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我并不是对谭小姐不感兴趣，只是想到谭小姐的身体阅尽千帆，难免有些心理障碍。”

　　谭音音脸色骤变，盯着沈商信一字一句的说，“我是来配合调查，不是来受辱的，如果我不愿意我随时可以走人，或者你们和我的律师谈谈会更好。”

　　“如果你想要我尊重你，也请你表现出值得我尊重的一面。”沈商信冷淡的说，“我对别人的态度，取决于别人表现的是否值得尊重。”

　　“还希望谭小姐能好好配合，不然我们和你律师谈的就不是你妨碍执法了。”沈商信脸上的笑完全消失，公事公办的说，谭音音丢开捏在手里的烟，把东西放在一旁，双手抱臂的看着他。

　　“你问吧，早问完我也想早点回去休息，本以为是赶个一脚登天的场子，谁知道一脚进了个篓子。”

　　沈商信：“你去聚欢谷的鬼屋里找过沙彦吗？”

　　谭音音：“没有，我连他们工作人员的休息室都进不去，聚欢谷管理严格，没有工作证只能进去游玩消费。”

　　沈商信若有所思片刻后，又问，“你最后一次见到沙彦是什么时候？”

　　“4月9号，他送我去机场，在机场分别后，10号我们还有联系，约好11号晚上我去接他到我家，为了能去我家，他还特意和同事调班。”谭音音说，“11号下午四点多，我到聚欢谷的门口给他打电话，一直打不通，哦，聚欢谷门口有监控，你可以查证，打了十几个还是打不通，我就生气走了。”

　　沈商信点点头，站在窗外全程观看的容续二话不说抬脚上二楼找杜修核实，正撞上从楼上下楼的杨悦一，杨悦一看见他上楼，喊住他。

　　“你怎么出来了？沈队在审谭音音？”

　　容续轻轻嗯了声，杨悦一拿着沓报告，一脸血槽被清空的表情说，“真不知道沈队让检验科干了什么，我去拿检验报告，被喷了个满头满脸，还被敲了顿夜宵。”

　　容续指着一楼，随后转身继续往二楼走。

　　“回到家里我睡了一觉，十点多起来感觉很饿，喊了外卖，想着沙彦会不会给我回电话，一看手机未接来电是空的，我就想他是不是另结新欢，你也知道那个传闻越传越广，他想勾搭女人变得更加容易了。一怒之下我就把他的电话微信统统删了。”

　　沈商信停笔，“你回的豪华别墅？”

　　“对，我比较喜欢那边，保密性很好。”谭音音说，“连续四五天都没有沙彦的电话，我就渐渐忘了他，直到今天被带到这里。”

　　“沙彦有没有告诉你，传闻影响力变大后，有什么人来找过他？”查到现在，还是没有头绪，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不能从谭音音这里获取到破案的关键点，那所有的希望只能放到还没被带回来的姚祥身上。

　　“这。”谭音音神色犹豫，缓缓摇头，“没有，不过，他和我说，传闻刚开始在聚欢谷内部流传时，他的上司希望他能否认这个传闻。这算不算？”

　　“算。”沈商信记上这个人，“你认识姚祥吗？”

　　“姚祥？”谭音音皱着眉，摇头，“不认识，没听过。”

　　“那你知道沙彦住在哪里吗？”

　　谭音音又摇头，“不知道，我和他在一起这些日子，多数是去我家，少数是在外面，从没有去过他那，我也不在乎，因为我和他仅仅是炮/友关系，并不像正牌女友一样，一定要观察男人的住处才能决定是不是要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