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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   在薛家后宅的一片乌烟瘴气中,薛凝烟披上了嫁衣,罩了艳红的盖头,上了花轿,摇摇摆摆的踏上她所期盼的幸福。
      薛捧雪的日子是钦天监定的,和薛凝烟只隔了一日,三天内,薛府连着嫁出了两个女儿,其中一个还只有八岁,一时成为京中最热门的笑谈。
      和薛凝烟的仓促的奢华不同,薛捧雪的婚事很是冷清,冷清到甚至都没觉出薛府又有了一桩婚事,薛凝烟出嫁时的红色的帐幔没有摘下,继续挂着,送来的聘礼也没人端详,看着粗糙的模样,料定对方也是满含着怨气胡乱置办的,绝对不会有什么正经东西,没人稀罕这些,赵夫人命人尽数充到嫁妆里面,还给卓府。没有事先派人去卓鹏振的府里丈量屋子,一是现在定做家具时间上来不及,二来,迟早是要和离的,金银财帛,田地庄园都可以轻易取走,家具是定做的,而且拿回来也不吉利,郑国公府的库房里翻检了一通,寻出一套也不知道曾经是谁用过的,瞧着模样似乎还说得过去的家具充作嫁妆,别的东西都是随性之至,专挑拣一些惠而不费的物件填塞进去。没见过如此寒微的嫁妆,赵夫人很是过意不去,想要添补些体面的,被马其昶给拦住了,说薛捧雪也是这个意思,赵夫人特意的来薛府问实了才算是放了心。
      零零落落的鞭炮声中,薛捧雪的几乎是空空荡荡的连带着聘礼在内的六十四抬嫁妆悄无声息的抬出了薛府,赏银简薄,宾客全无,鼓乐手吹的是无精打采,薛家马家都没人来送妆,只是几个嬷嬷先跟了过去,没人督促,由得这些人虚应差事。
      早在那日散朝之后,就有知晓薛家底细的朋友将薛家的人口概况告知给他,说是薛家有三女,长女嫡出,素有美名,却早已定亲,次女庶出,极少外出,无人识得 ,三女嫡出,自幼养在郑国公府,时常出来走动玩耍 ,京中识得者颇多。给卓鹏振剖析薛家人口构成的只是出身平常的六品官吏,偶尔出入高门大宅奉陪末座,无缘结识薛家姐妹本尊,全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将薛家大小姐薛凝烟的美貌赞了个天上有地下无,撺掇着卓鹏振请旨求娶薛家嫡女,否则,以目前的态势,薛家极有可能将不受宠的庶女送来搪塞。诸般进言,卓鹏振是过耳即忘,压根没往心里去,嫡出也好,庶出也罢,貌美也罢,貌丑也罢,都敌不过他记忆中那个温婉能干的妻。薛家的事情闹的沸沸扬扬,卓鹏振即使闭门不出也不断有人登门主动告知,先是传说薛清平有意将薛家嫡长女嫁出,本人却以死相逼宁死也绝不悔婚,其好女不嫁二夫的坚贞之语在京城里是传的人尽皆知,街头巷尾莫不引以为美谈,卓鹏振嗤了一声,不予置评。然后传出薛府庶女被薛清平逐出薛府,内里缘由如何无人知晓,想来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卓鹏振除了一声冷笑别无多言,薛家不愿意嫁,他也正不愿意娶,只是他的脸面和军功换来一次逆君就已经是透支了,无力支持第二次的违抗圣旨,既然薛家不乐意,他们自行前去君前剖白就好,卓鹏振已无心力再去介入此类琐碎事务。
      卓鹏振回京城也有些日子了,从边关凯旋而归的意气风发的骄纵以及猝闻家变的惊怒都已被朝堂上错综复杂的人事给消磨殆尽,洪熙帝对卓鹏振确是大加封赏,爵位、宅邸、金银、 布帛,朝臣对他也还算客气,可洪熙帝的赏赐仅限于田宅金银,朝臣也只是客气,尤其是那些世家出身的权臣,素来眼高于顶,从来是只看门第出身,纵使是他们自认为的极为客气的寒暄中也张扬着骨子里头透出来的傲慢和不屑。平民出身的官员大多由科举一途入仕,自诩清流,本就不屑于和那些军功累积的武夫为伍,薛府两代探花,朝中同年无数,权势熏天的郑国公府更是门客无数,因为卓鹏振,本无过错的薛清平被罢官夺职不算还强着嫁女补偿,无人敢诟病洪熙帝惩处有偏,暗地里只对卓鹏振冷嘲热讽,时不时的给下点儿绊子,比如说洪熙帝御赐的宅邸,工部迟迟未能修缮妥当移交至他的手中,知道根底的透消息给卓鹏振,工部右侍郎是薛清平的同年,工部左侍郎出自郑国公府的门下,至于工部的尚书,则是郑国公府的姻亲,工部明摆着是在挟私报复有意拖延工期。
      四五品的官员在地方上足够作威作福称霸一方,在京城,公侯府邸遍地都是,皇城根下随时可以见到一二品的大员官轿往来,世家贵胄彼此联姻,或多或少都沾点儿亲故,卓鹏振出身寒微,卓家迁到京城不过两代,从没接触过京城的贵族圈,闹不清楚里面的名堂,官职爵位血缘姻亲同年乡党师生门客,林林总总混在一处,轻易没谁能在短时间内弄明白的。
      卓鹏振不想去理会这些,却又不得不去理会,虽然这次是侥幸得胜,并不表示战事就此完结,边关的局势依然紧张,戎狄缓过气来依旧会大举进兵,京中的官员却以为天下从此太平可以马放南山,完全没有筹谋着如何利用这次的胜利统筹部署以求彻底解决边关痼疾。
      卓鹏振写了条陈递了上去,却是泥牛入海再无下文,他是外官,除非特旨,否则不够资格随班上朝,兵部,枢密院以及其他的能接触到的有权直接面君的大臣,卓鹏振都逐一登门拜访过,除非是确实不再府中,对于这位朝中新贵,几乎都是下阶相迎,一旦谈及公事,循例的官腔敷衍,云山雾罩的说了一大通,说和没说,没什么区别。
      想着自己抛妻弃子在边关出生入死,这些人高居庙堂只知道饱食终日高谈阔论,卓鹏振恨不得能一拳头砸过去才好,看不得卓鹏振像个没头苍蝇一样满京城乱转,有相熟的同僚看不过眼,委婉提点他,说朝堂有朝堂的规则,请人托事得分清门派和政见,撒网捕鱼似的挨个登门是犯了大忌的,何况卓鹏振风头太盛不知低头,一脸咄咄逼人的凶样,即使原本心有赞同的官员也会暂且搁置不提,反正边关的战祸暂时是解除了,长治久安不是只言片语就能解决的,卓鹏振并没有提出切实有效的解决之道,没资格上蹿下跳的督促朝廷立时三刻就去解决边关战祸。
      深刻反省后,卓鹏振花重金请了一个颇为通晓京城人事的小吏充作幕僚,其人呈递上一张粗略的京城人际关系脉络图,仅提及当下的朝中重臣的人际关系,一张纸铺满了桌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看得卓鹏振是两眼酸涩头昏脑涨。幕僚不是白拿银子的,另用一张纸单独列明与薛清平有关系的人际脉络,郑国公府是薛清平的岳家,徐国公府和薛清平是至交,临安伯是薛清平的儿女亲家,枢密院,翰林院,御史台,户部,兵部,刑部,工部,等等,这些还只是至近的亲朋,地方任职的同年乡党世交并没有列入。
      连日来碰了无数的软钉子,卓鹏振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怨气,恰在此时,消息传来,薛家欲将年仅八岁的幼女薛捧雪嫁给他,前来递消息的虽是故交,却是一脸的讪笑,卓鹏振比薛捧雪年长了十四岁,当然,年龄差距不算什么,比这个相差更多的婚姻也是有的,奈何薛捧雪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并不是穷苦人家没钱养活才早早的送到婆家来以求省下嚼用赚取聘礼。将手里的人际关系脉络图揉成一团扔到墙角,卓鹏振连声冷笑,薛家舍不得断了临安伯的亲事,将个小毛丫头塞给自己敷衍应付,饶是如此,他也只能哑口忍受,薛捧雪是正经的薛府嫡女,外家一般也是显赫的郑国公府,就出身而言没有半点瑕疵,有个坚贞不屈的大小姐在前,薛家迫于无奈只能含泪将幼女下嫁,论口碑,薛清平占尽了上风,多的是人同情,据说洪熙帝阅了薛清平的奏折后也是唏嘘感叹。
      赐婚的旨意颁下后,相熟的不怎么相熟的全都登门道贺,其实就是瞧笑话,不只是私底下,甚至公然在卓鹏振的面前笑话他白担了个新郎官的名头,只能看不能吃,等过个十年八年,新娘长大了,喜爱的是俊俏的世家公子,留下一顶绿帽子直接跟别人跑了。
      即使嫁来的是千娇百媚的薛府大小姐,卓鹏振也不定就有心思洞房花烛,何况只是一个不足年岁的女童,无论别人明里暗里说了些什么,无论薛府是如何想法,卓鹏振本人首先就没有白头偕老的打算,京中小姐那副娇滴滴的腻歪模样,卓鹏振瞧着就腻烦,他可不是那等追在女人的屁股后面甜言蜜语的浪荡公子,女人对他来说就只是为了传宗接代,相比之下,青州的女子更加适合他的喜好。
      作为京城最热门的话题,薛卓两府联姻的进展在街面上闹腾的是沸沸扬扬,整天都有闲汉扒在门口瞧热闹,卓鹏振不愿出门,每日就只在宅子里呆着,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是立下了大功,以为可以衣锦还乡封妻荫子,谁曾想,妻没了,子没了,官爵是升上去了,却比之前还要举步维艰,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他杀戮太多,报应?
      随从请示如何筹办婚礼,毕竟是奉旨成婚,无论心里如何想法,面上总得说得过去,否则御史台势必得揪住不放信口攻讦,卓鹏振粗略的盘算了家底,支出一百两银子用作婚礼的开销,其实就只用于置办聘礼,卓鹏振压根没给任何人下请帖,无需摆酒设宴款待宾客。不是卓鹏振有意如此,而是他的父母当年是逃难来京城投奔远亲,亲戚恰好无儿无女,收入名下为养子养媳,总算是落地生根,除了左邻右舍,此外没有别的亲眷,至少卓鹏振的记忆里从没见过任何的亲戚。至于婚房,让人将西厢的地铲铲平,撒点水去去霉味就行,窗纸是新糊的,不用再换了,别的就没什么了。
      独处无聊,卓鹏振总是回忆了往事,他父亲托了许多人将家底掏空了总算给他在锐箭营里寻了个差事,俸禄虽然微薄,不过到了日子就关饷,没有拖欠,衣服鞋帽也省下了,一家人省着点儿花销足够温饱,没多久,边关告急,有门路的都躲开了,卓鹏振没门路,理所当然被列入赴关的名单之中,此次一去,生死不知,父母怕他有个意外,日后连个奉香烧纸钱的儿女都没有,唯恐断了卓家的后嗣,连忙张罗着给他娶妻。都知道他要去做什么,家境相仿的人家都不会舍得将女儿嫁来,不是说一定守寡,至少活寡是要忍受许多年的。卓鹏振的母亲将家底彻底的搜刮了一遍,总算勉强说成了一门亲事,胡乱置办了一些东西,请左邻右舍吃了顿饭,拜堂入了洞房。
      相处的时日太短,分开的时间太长,卓鹏振的记忆已经模糊了,印象中他的妻样貌寻常,粗壮的身材,银盘似的脸庞,细长的眼睛仿佛总是没睡醒一样总是耷拉这,皮肤暗黄,颧骨处恍惚几点褐色的圆斑,卓鹏振偶尔怀疑自己的记忆是否正确,也许将发妻和他在青州的某个或者某几个女子给弄混了,不过有一点他是记得的,他的妻总是抿着嘴唇,很少说话,问十句,勉强才答一句,低眉顺眼,不是羞涩,应该是本身少言,操持起家务来是一把好手。卓鹏振清楚的记得,成亲第二天,他醒来后身边没见到人,探头窗外一瞧,炊烟袅袅,香喷喷的杂面馒头,那些杂面是她的陪嫁,仅有的陪嫁。
      卓鹏振的父母托人捎过一封信,满篇都是称赞儿媳贤孝,他们身体不好不能做活,家里的银子大多用在给他谋差事和成亲上了,他的妻挺着个大肚子帮人浆洗缝补,直到临盆前一刻还在帮人洗衣裳,生了儿子后只歇了三天,就又出去做活,寒冬腊月,还在月子里,舍不得柴炭,双手插在冰冻的井水里面,两只手冻得肿成了馒头。卓鹏振的父母相继过世,卓鹏振直到半年后才得到消息,是他的妻子一人领着幼子竭尽所能的操办丧事。边关寒苦且寂寞,身边人都将银子拿出买酒买欢,他没有,不止省下每一个铜板托人捎回家里去,还拼命的积攒军功想要出人头地,只是为了他的妻,为了他的儿,为了还报他心里的歉疚。不过,这些年,卓鹏振也有过几段露水姻缘,第一次是他重伤,幸得一土郎中弄了些草药救命,郎中就只有一个女儿,本就打算招婿,郎中中意卓鹏振,无所谓他已经娶妻,只想得个外孙继承他的香火,有救命之恩在,卓鹏振自是不能拒绝,不用三媒六聘,囫囵的来往了没多久,战事突发,五个月后,卓鹏振再次前去,只剩下断壁残垣,第二次是为了潜入戎狄,有意勾搭上一个戎狄的女子,事情了了,也就了了,第三次纯粹是身体上的莫名的冲动,第四次是他受同袍所托照顾遗孀,这是青州大营的不成文的规矩,也是对死生契阔的同袍的信托,三贞九烈的名节对于残酷的生存的现实来说一文不值,卓鹏振照顾母子四人一年多,设计诈降后,其人领着子女另外改嫁。
      忆及往事,卓鹏振每每都会跪在东厢的牌位前双泪纵横,恨自己不孝,不能奉养双亲终老,恨自己无能,不能护佑妻儿平安,手指勾着儿子牌位上新近漆上的名字,若是他的儿子还活着,也该有五六岁了,别人家的五六岁的孩子正是撒娇讨吃的年纪,他的儿子——
      有务实的人劝过卓鹏振借这门亲事和薛府处好关系,薛家在京城人面广,有门路,卓鹏振有好的打算和计划,透过薛府呈递上去,情形会大不相同的,马偕颇得洪熙帝信任,步步高升,隐然有位列三公的势头,枢密院的官员都是翰林院出身,据说萧丞相和薛清平的亡父是有交情的,所以,对于卓鹏振来说,这次的婚姻是别人可遇不可求的机遇,对他以后的仕途大有裨益。卓鹏振想都没想就给否了,尽管他心里明白,妻儿的两条性命不能全都算在薛清平的身上,可薛清平是御史台中丞,身负官员参奏弹劾之要职,卓鹏振的事情,御史台不查不问就直接上达天听,罪责难逃,让卓鹏振欢天喜地的迎娶薛府小姐进门,将薛清平当做泰山岳父来供奉,绝无可能!
      和薛府一样,对于薛家送来的嫁妆,卓鹏振眼皮也没抬一下,一摆手,交由随从自行处理,前来送嫁妆的马家人也不愿卓鹏振前去查看,唯恐被挑刺嫌弃嫁妆寒碜,不只是丢了薛家和马家的脸面,还会累得尚未过门的薛捧雪倍受奚落。他们不知道的是,就算卓鹏振自己过来点看嫁妆,也挑剔不出个所以然来,卓鹏振寒门出身,在边关这几年确是攒了些银子,也只是和他以前相比宽裕了一些,压根没法和马薛两府的殷实相提并论。
      马府是世代传袭的国公府,薛府早年在老家也算是殷实,薛老爷子放过外任,任过学差和盐务,都是顶有油水的差事,薛清平在任御史台中丞前也做过几个还算有些油水的差事,薛家父子在意名声,所以只是薄有积蓄,如若能舍出脸皮不顾名声的肆意搜刮,薛府的家产至少能再丰厚三倍。
      薛马两家出来的仆役见惯了深宅大院金玉绫罗,即使是再不得宠的庶出小姐,嫁妆至少也得千两以上,此番让他们送来薛捧雪的嫁妆,心里头直发虚,殊不知,即使是这些连薛府仆役都瞧不上眼的粗糙物件,在卓家而言已经是顶好的,至少比卓鹏振的自以为很是足够的一百两银子的聘礼要体面许多。
      马老夫人亲自挑选的仆婢随同嫁妆一起入住卓府,皇上御赐的宅邸还在修葺,卓鹏振依旧住在早年由养爷处继承的一座前后两进的四合院,名曰两进,实则就是三间瓦屋隔做五间,院子用毡布搭了一排小屋另外算作一进。充作新房的西厢是常年不见阳光,虽然已经事先打扫,却是随从以他在兵营的习惯收拾的,负责铺排新房的嬷嬷刚一推开门,一股子腐烂霉变的土腥味呛得人鼻子发痒,涕泪横流。
      陪嫁过来的都是马老夫人特意挑选的身强体壮的仆妇,事先得了嘱咐,并不多言语,撸起袖子亲自重新打扫熏香,指挥着将家具抬进屋内,虽然是随手从库房里捡出来的旧家具,没法凑足一整套,狭窄的屋子里依旧摆放不下,朱漆带门围六柱架子床还是在院子里拆开了,勉强塞进屋内的,摆完了床铺,屋内剩下的空处就只摆得下一扇朱漆的柜橱,一方床前矮桌,和一座屏风式镜台,饶是如此,多两个人进来就已经没法在屋内转身。
      剩下的物件总得有地方搁了,请示卓鹏振,卓鹏振的原话是除了东厢房和他的书房外带堂屋和东屋不能碰,旁的地方,哪儿有空处就往哪儿摆,衣着光鲜的嬷嬷一脸不屑的随着跟从卓鹏振从边关来京憋着一口土腔的随从在不大的院子里转悠,其实都不用转悠,院子里的境况一眼而知,一溜排的小屋,一间充作厨房,一间摆放杂物柴草,一间留作通道,另外两间给随从按住,压根没有存放家俱器物的空间,更加没有安顿陪嫁仆婢的屋舍。派人回郑国公府禀报,赵夫人差来管事左近溜达了一圈,没费多少唇舌和银两就将前后左右邻居的房舍买下了,除了用作摆放家俱安顿仆婢,闲置的屋子就任由其空着,避免一些不晓事的闲汉姑婆爬上墙头窥探院内。难得遇到出手阔绰的贵人,左近的邻居纷纷登门拜访卓鹏振,探问其是否有意将他们的房产也一并买下,卓鹏振手头不富裕,又另有御赐的宅邸,自然是不会出银购买,也不愿替这些人去询问薛府仆役的打算,命随从闭门谢客。
      晚膳后,赵夫人来到薛府,成亲前一晚,待嫁新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薛府冷冷清清,白日里触目的红色在夜色的笼罩下没有半分的光彩,赵夫人连连叹气,由婢女领着进了屋子,薛捧雪已经和薛芃霜头挨着头的睡着了,没有惊扰了二人,赵夫人怜惜的给两个孩子掖了掖被角,坐在床边看了一会儿,见二人睡的还算安稳,轻手轻脚的离开了。这是一桩没人当真的婚事,都是存了走个过场应付圣旨的心思,迟早都得和离,没必要去讲究那些繁文缛节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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