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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熟睡的薛捧雪被从被窝里请了出来,沐浴梳洗,因为时间仓促,来不及裁制嫁衣,也没有这般身量的现成的嫁衣可以挪借,马老夫人让人从箱子底翻出过马淑慧幼年时的大红袄裙,拆去内里的絮棉,放开锁边,重新缝上内衬,凑合着能穿就行。薛捧雪虽然是寄人篱下,却是得到马老夫人的看重,千娇万贵长大,莫说是生母的旧衣,就是她自己的春衣,到了秋季也没有再穿的道理。木头人一般的任由婢女摆布着穿好衣裙,烛光下,被映照的金光闪烁的凤冠也是仓促间草草打制,单薄的金皮,头箍处残有木槌击打的折痕,凤头歪了,上下左右几处地方零星的点了几颗米粒大小的珍珠,对于凤冠,薛捧雪倒是没有嫌弃寒碜俭薄,这个分量正好,比以往戴的发簪珠花稍微重了那么一点儿,不累脖子。
      胭脂,水粉,喜娘毫不吝惜的往薛捧雪的脸上涂抹了,看着晕黄的铜镜中自己逐渐的面目全非了,薛捧雪连一声抱怨的机会都没有,想要抱怨的太多,和喜娘全都没关系,说了也是白说,传出去不过是为京城平添一段谈资罢了。
      早在薛凝烟出嫁之前,卢姨娘就已经被发卖,是马其昶安排的,不知道被卖去什么地方,就只见来了一辆马车将人给接走了,薛癸风哭了几日,薛老夫人骂了几日,所以,薛凝烟出嫁那日,家中除了薛清平,无人露面。此番薛捧雪出嫁,薛老夫人和薛癸风依旧没有露面,至于薛凝烟,昨日不见她过来添妆,今日一早天还没亮,冷不丁的派人送来一只匣子,作为薛捧雪的添妆之喜,匣子很贵气,紫檀的材质,不似陪嫁之物,薛凝烟不会平白无故好心,薛捧雪不理会,薛芃霜接过来放到怀里,打开匣盖,里面孤零零的躺着一支细长的金簪,薛芃霜取出金簪对着烛火攒眉端详了。
      “看什么呢,这么仔细?”薛捧雪撅着血红的嘴唇问道。
      “在找珍珠呢!难道是我眼神不好?居然没寻着!”
      若非有人多嘴,薛凝烟绝对不会临时起意派人送礼添妆,薛捧雪干笑了一声,脸上的粉扑簌扑簌的直往下掉,从薛芃霜的手里夺过簪子随便往匣子里一扔,薛捧雪说道:“咱们现在比她有钱,你还和她计较这些?”
      “她出嫁前一日硬是和你索要了一套珍珠的头面,又和我要了一只官窑的笔洗,说是已经分家了,人情往来得算清楚的,否则等你我成亲的时候她也没得东西还给我们,让我们到时候别埋怨她小气。暧,她将我们的好东西要走了,这才不过两日,一套珍珠的头面就缩水了变成这一根,嗯,有八钱重吗?光秃秃的一根金簪子了,你说,等我成亲的时候,我那一套笔洗会变成什么,一只用秃了的毛笔?”
      “那两样都是母亲的嫁妆,大约早就入了她的眼睛被她惦记在心里的,要不是惧怕舅舅和父亲,否则,她一准强逼着我们将她看中的所有的东西逐一充作礼物给送过去。”
      “昨日干嘛取了,怎么没见她过来?这大清早的派人过来干嘛?”
      “谁知道呢,也许是本没想送来,又或者是贵人事忙,忘了,又或者是临安伯府有人说话了,她这才不得不送点儿东西过来应付,外人不知情,只看这匣子还以为里面装了多贵重的珠翠宝石呢,其实匣子比里面的礼物贵重多了,要不是我现在自顾不暇,一准来一出买椟还珠,匣子收下,簪子退回,看她好意思不好意思。”
      “可惜后日她回门时你不在家,不然,倒要看看她在那扒心扒肺也要嫁的人家里究竟过的好不好。”
      “只望她能过的好。”见薛芃霜一脸的不豫,薛捧雪皮不笑肉笑的说道,“在家里无论如何的闹腾了是一回事,出了门,外人将我们当做是一家子的姐妹,她有本事将罗家世子给降服住最好,万一出了岔子,还得薛家——,嗯,也就是你出面,父亲这样了,你又还小,薛家禁不起折腾,不然,落的是薛家的脸面。”
      “那你还故意在许家大哥哥的面前挑唆?”
      “因为她对我们从来都不好,若是她肯嫁给卓鹏振,我依旧能舒坦的做着我的薛家的小姐,父亲离开后我们可以寄居于外祖家中,我一定替她宣扬美名,现在是我穿上这身衣裳让满京城的人笑话,不给她添点儿堵,我心里就堵得慌。也不知道卓鹏振是个什么样子的人,他不是世家出身,表哥派出的人手没打听出太多有价值的消息,父亲说的那些都是京城里的道听途说,真假不知。”
      “舅舅不是给你寻了四个陪嫁嬷嬷吗?我瞧过了,十分的有气力,你不用担心的。”
      “双拳难敌四手,四个嬷嬷算得了什么,那可是人家的府邸,要多少人都能立时三刻的叫出来,而且嬷嬷的力气再大也终究是女子,卓鹏振是将军,不是靠祖荫世袭的爵位,全是自己的本事赚来的,唉,我现在似乎开始有点儿烦恼了,不想嫁过去了,怎么办?”
      “不然,嗯,我们还像小时候一样换了来吧,我替你嫁过去,若是平安无事,三朝回门的时候再换回来。”
      “早两年还有可能,现在,”薛捧雪伸手比划了一下,“你的个头比我高,身量脸型都不一样的。”
      “卓鹏振又没见过我们,哪里知道我们究竟长什么模样?”
      “他不知道,父亲却是知道的,待会儿得去给父亲拜别,他那个性格,既然圣旨写明赐婚于我,他旧就必然得要求奉旨而行,见到你我换了身份,除了将你我呵斥一顿勒令还回衣饰,是再不会赞同偷龙转凤的。”
      “我听说有人训练鸽子来传信,等过几日我去上街寻两只回来,要是卓鹏振胆敢刻薄了你,你就用鸽子传了书信回来,我立马领着人上门去救你。”
      “等你寻到了,训练好了,卓鹏振八成已经离开了,费那个事做什么,不用为我操心,倒是父亲,在京城应该也呆不了几日的,祖母和大哥哥也即将启程,你得好好看着这个家,父亲对家务是从来也不上心的,舅舅舅母毕竟是外人,能够坚持着打发卢姨娘离开已经是帮了我们极大的忙,以后的路还长呢,薛家得靠我们自己来守着。”
      “嗯,等卓鹏振一离京,我就请舅舅出面接你回家来住,舅舅说了,虽然不合规矩,不过咱们年纪小,不碍的。”
      喜轿已至门口,薛府意兴阑珊,即使薛凝烟出门也只是派了两个仆役假充亲眷假假的拦了一下门,薛捧雪的婚事无人看好,连个拦门的仆役也没派,看着冷冷清清的府邸,薛清平唉声叹气的派婢女前去催妆,直到此时,薛捧雪才觉出离别的伤感,吸了吸鼻子,拉着薛芃霜的手哀哀道:“我要是不得自在出门,你得记得时常过来看我。”
      “我一定好好读书,考上功名,然后将你光明正大的接回府里,就我们俩个人在一起,再没人能找我们的麻烦。”薛芃霜信誓旦旦的说道。
      薛凝烟出嫁时,薛癸风闹脾气,薛芃霜年幼,马复秋被禁足,最后只能请薛凝烟的乳母的儿子充作乳兄,背着送出了门,今日薛捧雪出嫁,一直未曾露面的马复秋早早的过来了。薛捧雪自幼在马老夫人的膝下长大,马复秋是郑国公府的嫡长孙,是马老夫人的心肝,除了上学和睡觉,一日里头足有大半日都是在马老夫人的房中呆着,三个孩子在一处吃喝,一起玩乐,一起读书,名为表兄妹,实则比之各自嫡亲的兄妹还要亲热。
      薛家出事后,马复秋一直没有露面,不是他不想过来,而是他直斥洪熙帝昏庸,马其昶将他关在了房中禁止外出,薛凝烟出嫁时马老夫人念叨了两句,只看在马淑慧的面上,本想将马复秋放出来送薛凝烟出门,奈何郑国公府中顶数马复秋最厌恶薛凝烟,马其昶好歹会顾念了马淑慧的情分,马复秋对早世的姑母没有太多的印象和感情,他的记忆里只有薛凝烟如何仗着年长,尖酸刻薄的奚落嘲笑讽刺了他的笨拙木讷。薛凝烟出嫁,他不愿意过来,马其昶也没做要求,今日薛捧雪出嫁,马复秋其实也不愿过来,不是怨恨,而是不舍,还有对自己的无能为力的痛恨。薛府出事后,马复秋质问过马其昶,为何不出言相保,马其昶摇头没有做声,马复秋又跑去询问马偕相同的问题,马偕给他讲了一长篇忠君的道理。年少的马复秋不明白保下薛清平和忠君有什么关碍,府里时常有犯事的官员前来求告,薛清平是马家的女婿,马偕却忍心看着薛府支离破碎。薛府传出婚讯,马复秋翻出窗户,闯进赵夫人的房间缠着她去薛府提亲,以为薛捧雪只要定下了婚约,就可以免于出嫁,忙于筹办嫁妆的赵夫人直接命人将马复秋拽回屋里继续闭门思过。
      一直以来,马复秋认定薛捧雪会是他未来的妻,用马复秋的乳母的话来说,自己养大的孩子怎么能外嫁白便宜了别人?出身门第人品样貌,薛捧雪都足堪匹配郑国公府未来世子夫人的荣耀,冷不丁的,薛清平突然被罢了官,甚至还莫名其妙的扯上赐婚。
      马复秋不明白府里为何突然放弃薛府,自打他有记忆以来,薛清平一直倍受马偕爱重,私底下都笃定薛清平不超过十年必然能进入枢密院,卓鹏振的事情在马复秋想来并不算什么,曾经求告到郑国公府的官员,犯下的事情比这更恶劣的也有,马偕为什么偏帮外人不去帮扶自己的女婿?
      种种的疑惑堵塞在胸口,吐不出,咽不下,马复秋侧身立在门口,看着薛捧雪俯身拜别,看着软滑的盖头落下遮住那张红白莫辨的脸庞,看着喜娘引着自己曾经认定的妻缓缓朝着自己走来。马复秋手指轻颤,胸口涌起一股冲动想要拉起那双腻白润滑的小手,一起跑出去,跑得远远的,远离这个烦乱复杂的世界,找个没人的地方安静的生活,从此再不回来。
      心里如此想法,腿脚却是半分也动弹不得,换做马复敏也许能做得出来,马复秋是被当做国公府继承人严格教养长大的,冲动、任性、肆意妄为早早的就被从脑挖去,取而代之的是责任二字。
      见马复秋只是呆看,没有动作,薛芃霜扯了扯马复秋的腰带提醒道,“秋表哥!”
      身体微微摇晃,马复秋打了个冷颤,心里的种种不适悄然退下,抬手揉了揉鼻子,马复秋没有蹲下身,而是一抬手轻巧的将薛捧雪打横抱起,踏步往门外走了,喜娘呆了一呆,挥着帕子尖声嚷着:“哎呦,大少爷,是背,不是抱,哪有新娘子被人抱着出门的?”
      世间的规矩太多,恪守住要紧的几条就足够了,其他的,但凭喜好,对于喜娘的提醒马复秋是充耳不闻,迈开步伐稳稳当当的往外走了,同时低头对怀中软软的薛捧雪说道:“父亲说了,过几年等风声淡了就接你回来,你且暂时忍受了,表哥今日将你抱出去,他日一定将你接回来,你信我。”
      马复秋小心的将薛捧雪放置到了花轿里,皱眉端详着寒碜的喜轿,卓鹏振的那一百两银子的总开销是绝对没法和临安伯府迎娶世子夫人的大手笔相提并论的,车轿店里价钱最贵的喜轿无论如何也比不上自行装扮的奢华舒适卫生干净。轿子的木料不错,就是平时使用的频率太高,也不知道曾经有多少人在里面出出入入,能肯定的是最近祖给的是个烟鬼,即使不用撩开门帘都能闻到一股腻鼻的烟油味。
      空荡的喜轿承载着满满的寂寥和怨恨,摇摇摆摆的朝着卓府的方向行去,没有绕路炫耀的打算,挑选了一条最短的捷径,卓鹏振压根就没有过来迎亲,派了随从替他前来迎亲,借口是前日出城遛马的时候闪了腰,骑不得马,是真是假无人同他计较,否则,要计较的事情实在是多了去了。
      轿夫轻巧的将轿子抬起,多个薛捧雪和之前的空轿几乎没有差别,有赵夫人亲自送亲,即使没有赏银,轿夫也不敢躲懒耍滑,唢呐声声,没有兜远路,没有故意颠簸喜轿以图求赏,一行人径直往城南走去。
      南城平民的居所,卓鹏振养爷的祖上是做小买卖的,其左近的邻居也大多是手艺人买卖人,偶尔也有在衙门里谋了个小差事,在南城来说还算可以,嫁娶都是赁的两人的小轿,平时出远门,极难得会赁辆车,多半是驴车,无须宽敞的道路,薛捧雪乘坐的是四人轿,没有轿夫在旁,单是轿子贴着巷口也许勉强能够通过,再有挤在一处看热闹的男男女女和四处乱窜的孩童将个不大的巷子占去了大半,
      代替卓鹏振前来迎亲的郭平齐一马当先的抢先窜进了巷子里,下马时才发现身后的喜轿被堵在了巷口,抓耳挠腮的看了一会儿,一溜烟的入内请示,卓鹏振的原话是不剩下几步路了,走走就得。
      没等薛捧雪委屈,赵夫人先就气性上来了,坐在马车里吩咐随行的仆役动手将碍事的围墙全都拆了,所有损失由郑国公府照价赔偿,如若屋主不答应,索性将由巷口起的几户房屋全都给买下,什么时候巷子轩敞了,什么时候再抬轿进去。
      有钱能使鬼推磨,瞧着托盘里摆放的用红绸垫底的细丝纹银,不劳赵夫人下令,各家自行动手砸墙推门,不比深宅大院的墙高砖厚,此处人家的院墙多半是黄泥堆砌,末了拿灰勾个缝,推砸起来并不费事,当然,事后想要重新再砌上一圈的围墙,一两日的工夫就得,赔补的银子可是足够再去买上半间小院的,何乐不为。
      听着外面的轰隆隆的动静,卓鹏振摔了一只茶杯,独自闷在屋子里咒骂了几句,没有不自量力的出去阻止,马家权势熏天,薛家即使失势,也还有无数的人脉关系,最主要的是他的这些邻居见钱眼开,他出去阻止,没准反倒被邻居怨责挡人财路,卓鹏振再不会愚蠢到去做这些两面不讨好的事情。
      被屋外的动静扰的心神不宁,卓鹏振索性解开衣裳上床睡觉,反正已经放出话去说他受了伤,这场闹剧似乎的婚礼,卓鹏振从头至尾都没打算参与,派郭平齐将人迎来就算是应付了圣旨,拜堂依旧由郭平齐代劳就行,至于洞房,只看院子里满满当当的薛府的奴婢,卓鹏振不认为他有靠经新房的机会,就算是请他去,他也不会去的。
      碍事的围墙在银子的刺激下很快就轰然倒塌,黄土的尘埃弥漫了整个小巷,喜轿摇摇摆摆的被抬了进去,没有鞭炮齐鸣,没有披红挂绿,在门口迎候的全都是薛捧雪的陪嫁,寒碜的大门半敞着,郭平齐手足无措的立在门槛内,尴尬的扯出一副怪异的面容,对着喜轿拱手作了一揖。
      赵夫人撩开帘子瞟了一眼,指使仆妇上前询问,“靖边伯呢,怎么不见出来相迎?”
      “我们家将军伤了,大夫嘱咐了不能起床,卑职奉命代迎。”郭平齐的父亲也是青州大营的人,从小在青州大营厮混,十岁时其父病亡,卓鹏振将其收留在身边做了随从,名为随从,实则半是父子半是兄弟,感情非同一般,如若真是卓鹏振娶妻,受伤不便亲迎,郭平齐是有足够的资格代劳的。
      郭平齐傻乎乎的来到喜轿前抬脚打算依例踹轿门给下马威,赵夫人哼了一声,直接命喜娘扶薛捧雪下轿,今日薛捧雪必须进卓家的门,卓鹏振不露面正好,日后和离的时候恰是一个话柄,大约卓鹏振也是如此想法,倒也算是不谋而合。
      门槛前没有除秽的火盆可跨,卓鹏振自己不在意这些,赵夫人当然更是无所谓的,在她看来,自己的外甥女千娇万贵,卓家才是个晦气地方,喜娘扶着薛捧雪来到正堂,难得正堂里摆了香案和蒲团,香案上还点着两根火苗跳跃的红蜡烛,墙壁上也贴了一张大红的喜字。赵夫人睨了一眼躲躲闪闪的尾随入内的郭平齐,“靖边伯伤得连走这两步路的能耐都没有了?”
      不知该如何回答才是最妥,郭平齐腆着脸笑了一笑算是敷衍,赵夫人哼了一声,“没你的事情了,退下吧,出去唤个婆子领路,安顿我们家姑娘回房歇息。”
      宅子就那么大,屋子也没几间,根本不用人领路的,而且卓鹏振只带了几个随从在身边,没有婆子可供使唤,扒了扒凌乱的头发,郭平齐指着西侧,磕巴着说道,“出门向右,隔壁那间就是,不用领路的。”
      饶是亲眼见识了卓府的狭小,知道没几间屋子,奈何赵夫人的脑海里习惯了深宅大院,多此一问。
      出门,右转,走三步,便进了所谓的新房,油漆斑驳的门扇,窄小局促的屋子,依稀残存的霉味,赵夫人的心口仿佛被剜了一刀,强忍着没滴下泪来,薛捧雪虽然不是她亲生,却是她亲手养大,千娇玉贵,竟落得如此境遇。哽着喉咙着人小心将薛捧雪扶进屋里,安坐在塞了一把斧头的被褥上。
      无所谓避讳,赵夫人在薛捧雪身边坐下,“捧雪,舅母只能送你到这儿,你莫要觉得委屈,其实靖边伯这样也好,彼此不兜揽,各过各的,不过卓家不是个富贵的,委屈怕是少不了的,你暂且忍耐着,待他离京之后舅母就将你接回去,一定接你回去。”
      拜堂都没见到人,更加不指望其能来掀盖头,薛捧雪抬手拽下盖头,打量了一眼屋里的摆设,“这些日子劳烦舅母了,舅母不用为我忧心,原本咱们不就巴望了这样吗?早知如此就不用劳烦外祖母为我寻来这些身强体壮有本事的嬷嬷过来了。”
      这般窘境尚且有心打趣,知道薛捧雪不是强装笑颜,赵夫人心下略感宽慰,说道,“是,要是知道他这么晓得时务,你舅舅和我也不用担心这担心那了,连着几夜都没睡好觉,就怕你委屈,现在这样也好。捧雪,舅母对你说,抬过来的嫁妆里头放了几百两银子压箱底,想吃什么,想用什么,只管差人去买,或者派人来和我说,我去帮你置办,卓府的那几个仆役虽然不指望能差使他们做什么,不过还是好好处着吧,没事多给点儿赏钱,有好处的。若是银子不够使,只管让人来舅母这边支取,别不好意思,你的嫁妆还有芃霜的那份都暂时的由你舅舅接手看顾,你花销的都是你自己的银子,和别人无关的,只记住一条,千万别委屈了自己才好。”
      薛捧雪低低的应承了,赵夫人东拉西扯的嘱咐了一大篇,该说的都已经说完了,纵然有再多的不舍,事已至此,以后如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反正都在京城,遇有事情传个消息过去就能派人过来,不会耽误太多时间,跨过低矮破烂的门槛,赵夫人又回头看了一眼简陋窄小的宅子,唉声叹气的踏上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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