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尽》火星人在水星

11、第 11 章

　　薛捧雪和薛芃霜走了，薛凝烟在薛清平的逼视下也跺了跺脚，恨恨离开，薛清平心力交瘁的抱拳道歉道：“让你们看笑话了。”
　　许哲佩深有体会的叹了一口气，“谁家没个糟心的事呢，你家人口少，就算是好的了，我们府上，枝枝蔓蔓一大堆，真遇到点儿什么事，还不如你们呢。”
　　“烟姐儿我是管不了了，她打小儿主意正，又是个别扭的脾气，嫁到临安伯府，怄气是肯定的，不过大约应该不会受太大的委屈，可怜捧雪，我想了就伤心，她可如何是好？卓鹏振心里正揣着一股子恨意，捧雪还是个孩子。”
　　许哲佩安抚的拍了拍薛清平的手臂，“我差人打听了，卓鹏振骁勇善战，虽然是鲁莽耿直了一些，为人还算仗义，不是个心思歹毒的小人，就算他心里再有恨，应该不至于牵连怪罪到孩子身上，若他真是个糊涂的，我替你递折子，务必保得捧雪安然。其实皇上心里也不舒坦，这不恰好赶在这当儿了吗？你是仁至义尽了，连个几岁大的小女儿都舍出去了，剩下就看卓鹏振识不识相，他若是不识得好歹，咱们也是有话说的，是吧，马兄？”
　　马其昶听得出许哲佩话里的试探，“父亲也是这个意思，他让我接了捧雪回去也是想嘱咐她一番，不拘什么事情，只要保全了自己就好，万事都有父亲担待着呢，不过捧雪是个聪颖的，性子也绵和，应该不会惹得卓鹏振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熬到他离京也就好了。”
　　“还要劳烦岳父操心，我实在是愧疚的很。”
　　“一家人，客套什么？嗯，捧雪的陪房你可定下人选了？”
　　“光想着如何的分家了，还没顾得上这些呢，而且内宅的事情我从来不问，家里的丫头婆子，哪些得用，哪些调皮我都不晓得。岳母的意思呢？”
　　“两个想法，哲佩帮着参谋参谋，捧雪这个年纪，当然是不可能圆房的，母亲是这样想的，一、过几年等捧雪稍微长了一些就让她和卓鹏振和离，那就陪送几个有本事凶悍的婆子过去，只护着捧雪待其安然长大就行，用不了多久卓鹏振就会离京，不会出什么岔子的。”
　　瞧见薛清平点头，马其昶放松了嘴角，这才将第二个打算说了出来，“这只是我们的意思，纯粹就是为了自家姑娘好，不过你是清流一派，讲究多，凝烟放出好女不嫁二夫的豪言壮语，外面赞许的人不在少数呢！你不认同，我们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你是捧雪的生父，若是你想捧雪也学了凝烟，那就得选两个标致的丫头一起过去，开了脸，若是能有个一男半女，万一以后，呃，战场无生死，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呢，总归不能让捧雪没个着落的。这等人只能选家生子，一家子老小都在奴籍，不怕她们敢翻了天去，你这边应该没有合适人选，回头我府里送两个过来，就这两个想法，事关捧雪的终身，妹夫，你仔细斟酌后给我们一个准话，我们也好去准备。”
　　薛清平垂了头，论理，他信仰从一而终，薛家的门风是，男，无犯法之男，女，无再嫁之女，他是不愿意捧雪再去另外嫁人的，论情，只是想想捧雪以后的艰难，他就心口绞痛，卓鹏振的态度是一方面，古来征战几人还，没准哪日人就没了，或者是落下什么残疾，捧雪的最美好的年华还没开始就结束了，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何舍得？而且捧雪的情况特殊，似乎也不算是改嫁，
　　薛清平久久不语，马其昶有一搭没一搭的刮着早已经凉透了的茶碗，许哲佩无聊的看着屋顶，此刻他不方便插话，毕竟一边是薛家的名声，另一边是亲生女儿的未来，只能二选其一，不能两全的。许哲佩私底下也琢磨过，换做是他，大约是会选了第一个，他相信，马其昶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他不会讲这个放在头一个说了，他们都是世家，世家有世家的规则，为了家族的利益牺牲了子女甚至是自己的幸福，每一个世家大族都做过这样的事情，不过前提是利益，而不是那等虚无缥缈的名声，名声于他们而言固然重要，却不是顶重要的，在可以转圜的余地内，他们还是会尽力的维护家人的权益，什么好女不嫁二夫，有需要的时候确实是强逼着自家的女儿去守节，可有可无之时，也就只是书上的一行小字，没人会去针较，铁门槛，纸□□，并不只是那些个寻常百姓的嫉妒之言，哪个宅门里没有点儿龌龊的事情呢？拢在高耸的围墙内，没有传出去，那就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并不表示没有发生过。薛捧雪的婚事正在他们所认为的可以转圜的范围之内，她和卓鹏振是郎无情，妹无意，薛捧雪不乐意嫁，同样，卓鹏振也不愿意娶，两人都是被逼无奈了奉旨而为，薛捧雪的年纪太小，不可能圆房，卓鹏振没几日就得离京，彼此是再无相关的，单凭这一点就足够薛捧雪和离后再寻个尚可的人家另外的嫁了。可惜，薛清平不是世家子，他是正经的科举出身，妙手探花的两榜进士，清流中的名宿，仁义道德总在嘴边挂着，在薛凝烟的事情上，虽然有对薛凝烟的宠爱在里头，也是薛凝烟的那句好女不嫁二夫打动了他，否则，就算罗家上门求娶，也是有的是法子让薛凝烟嫁给卓鹏振，换做在徐国公府，这种事情是绝对不会发生的，都是嫡女，哪有弃了长女不嫁，将尚未成年的稚女送出门的道理？若是临安伯府确是良缘也就罢了，偏是那种让人只恨不得退婚躲开的府邸，许哲佩暗自摇头，薛家父女俩，一个怕退婚落人口舌，一个是双眼蒙尘，死心踏踏，只是委屈了薛捧雪，许哲佩是很有诚心要结这段姻缘的，薛捧雪虽不是世家出身，却是在马家养大，和世家的嫡出小姐没有区别，薛清平的声名又好，一门两探花，清贵之极，比那等日薄西山的公侯世家要好上许多倍，薛捧雪又是他看着一点一点长大的，模样好，性子好，教养也好，乖巧伶俐，就算薛家落败了，还有郑国公府为其撑腰，与他们许家是足够的般配的了，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她上面的两个姐姐一个要死要活，一个自甘堕落，本来根本落不到她头上的差事就得由她去填还了，徐国公府也不至于现在这般焦头烂额。
　　许哲佩胡思乱想了，薛清平叹息了一声说道：“给捧雪寻几个得用的嬷嬷吧，她年纪小，莫要被人欺侮了去，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薛清平没有完全的松口，这已经是是极大的让步，马其昶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以后的事情确实得以后再说，不过由谁说了还不知道呢，薛清平没个三年五载绝对回不来，他是薛捧雪姐弟的嫡亲的舅舅，最近的亲人，他做个主也是应当应分的。
　　赵夫人爽快的交清了手里的事情，回府邸去帮置办嫁妆，薛老夫人和卢姨娘生离死别的同时顺带着大肆的搜罗了所有的值钱的可以带走的一切，每日里总能听到薛凝烟和她们的争夺吵闹，好在马氏的嫁妆大多由马氏留下的陪嫁嬷嬷帮忙操持，总算没出太大的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