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钻□□》照水红蕖

9、第 9 章

　　铁心兰深深地低着头，半晌不发一言。良久抬起脸来，两颊已添了新的泪痕，凄然一笑道：“我的心事，你们不会懂的，任何人都不会懂的……有时候，真希望自己从未生在这世上……”洪春雨轻轻扶住她的双肩，不禁长叹一声，“其实有个人一直都很明白你的心事。但你……却只想要他做你的哥哥……”话音未落，已经感到铁心兰的身子微微一颤，洪春雨还想再说什么，忽然微风吹过，一条白影无声地飘落在屋顶上。
　　花无缺含笑道：“慕容家的人已经来了，就住在江边的船上。我想明天一早就去拜会，如果能见到黑蜘蛛，小鱼儿和我两位师父就有救了。”铁心兰的眼睛一亮，“我和你一起去。”三个钻书人自然不甘落后，竟异口同声道：“我们也去！”花无缺点了点头，看着铁心兰脸颊的泪痕，似乎欲言又止。但终于只是淡淡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直到天色泛白，楼下赌钱的吵闹声才渐渐平息。杜爱迷迷糊糊一觉睡醒，身边竟已不见了铁心兰的踪影。杜爱大惊失色，几乎滚下床来，慌慌张张地摸索自己的衣服。掀开床帐，却见天已微明，窗纸上竟映着两条淡淡的人影。这间卧房本在阁楼上，窗外是二楼的屋顶，那两个人所站之处似乎就是屋顶的一角飞檐。这时只听一个再熟悉不过的男子语声轻轻地道：“起得这么早？还是……一直没睡？”
　　铁心兰低声道：“你……也没睡么？在这里站了多久？”花无缺默然半晌，缓缓道：“我知道你现在担心得很，我也和你一样。但你放心，早则今日，迟则明日，一定能把他们救出来的。”铁心兰哽咽道：“救他出来之后，你们……还是一定要决斗么？”花无缺似乎叹了口气，淡淡道：“这场决斗，恐怕真的是无法避免……”
　　杜爱大气都不敢喘，一动不动地听着窗外的对话。但兰缺二人只说了这几句，便又都沉默了。良久，才听铁心兰道：“我有些饿了。你看街上还有些小吃摊子没打烊，咱们去吃宵夜好么？”花无缺笑道：“听说湖北有很多著名的小吃，三鲜豆皮、云梦鱼面、还有珍珠丸子、桂花汤圆酒……你应该会喜欢的。”铁心兰也笑道：“说得我都有些垂涎欲滴了，咱们这就去吧。”
　　窗纸上的两条人影一闪就消失了，想是花无缺拉着铁心兰掠下了屋顶。杜爱回过神来，连忙起身穿戴整齐，跑出去砸颜冰崖和洪春雨的房门。三人一起来到楼下，大堂中热闹的赌局早已曲终人散，只剩下两个店伙计还在哈欠连天地搬桌子扫地。门外一条小街仍人来人往，三人略一张望，便看到不远处一个热气腾腾的小吃摊上，兰缺正相对而坐。铁心兰捧着个小碗在吃汤圆，花无缺面前也摆了个盘子，但盘中的点心却没有动过，他似乎只是在看着铁心兰吃。
　　颜冰崖忍不住笑道：“看人家小两口多恩爱，咱们是不是别打搅他们约会？”话音未落，街角突然冲出一匹红色的马，像一团火般飞也似地冲入这条街。颜冰崖惊呼一声，拉着洪春雨和杜爱便往后退，心中慌乱，脚下一绊竟跌坐在地上。眨眼之间，那匹红马已经冲到近前，眼见就要将街旁的一个面摊子撞倒。马上的骑手是个美貌的红衣少女，竟在这间不容发的一刹那将马勒住，连一只碗都没有碰翻。虽然无人受伤，但颜冰崖平时最恨的就是机动车抢道，此时不由得怒气上涌，站起来跳着脚大骂道：“你赶着去投胎啊？！撞死人怎么办？！”
　　张菁跳下马来，漂亮的大眼睛带着丝怒意瞟了瞟颜冰崖，颜冰崖也毫不畏惧地瞪着她。一旁摊子上的花无缺和铁心兰听到这边的骂声，都有些诧异地转过脸来。颜冰崖这才猛然醒悟，自己竟在梦中情人面前露出了野蛮本色，顿时满脸紫胀，连耳根子都红了，几乎比张菁的衣裳还要红。不过，还不等这股红潮蔓延到脖子，她的脸色又瞬间褪成了铁青，因为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
　　张菁满不在乎地拉着随后跟来的顾人玉，往卖粉蒸肉的摊子走过去，边走边道：“今天真可说是九丫头的好日子，我也很开心，所以我一定要大吃一顿，而且还要喝两杯。”说着已坐在了摊子上，却忽又站起，一双美目瞪着街对面，“你看，这是什么人？”顾人玉随著她目光望了过去，面上也变了颜色，沉声道：“他怎会到了这里？”张菁冷笑道：“是呀，堂堂的‘江南大侠’，怎会躲到这种小地方来了，难道是已经不敢见人了么？难怪江湖中人都说江大侠已失踪了。”她说话的声音就算聋子都能听得到，街上的人也有知道江南大侠名声的，都不禁直着眼去瞧江别鹤。
　　三个钻书人却早已被江别鹤身旁的燕南天吓破了胆，哪里还顾得上看别人？只想快快带上花无缺和铁心兰溜之大吉。这边张菁已经一步蹿到江别鹤面前，挥鞭打了过去。趁燕南天被她缠住，三个人猫在灯影里躲躲闪闪地凑到小摊旁边，朝兰缺二人杀鸡抹脖子地连使眼色。铁心兰有些吃惊，花无缺却不作声，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燕南天随手化解张菁的全力扑击，脸色渐渐变得凝重，竟缓缓站起身来。
　　这时，忽见张菁指着顾人玉的鼻子道：“我实在是看错你了，我本来还以为你是个男子汉大丈夫，谁知你却比……比豆腐还要软，你实在太令我伤心了。”说到后来眼泪已流了满脸。顾人玉忽然咬了咬牙，大步向燕南天走了过去，大声道：“阁下武功的确高明，但在下还是要来领教领教。”燕南天却沉着脸，也不说话。顾人玉喝道：“留神，我要出手了！”喝声未落，已一拳打了出去。他做人虽然有些婆婆妈妈的，出手倒十分干净利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