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那么长》张马也

19、羡慕你

　　他有些诧异，我鼓了鼓勇气继续问他，“如果以后你功成名就了，会罩着我吗？”
　　“我根本就没想着要功成名就。”
　　“诶？”我有些诧异。
　　“怎么？我看起来有这么功利吗？”郑澜瞥了我一眼。
　　“绝对不是。”我忙不迭地摆手否认。
　　“哼。”
　　他显然和功利完全扯不上关系，可他身上却有股劲儿，无须谄媚也不会服输，向上的劲儿……
　　可我却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其实我也挺矛盾的。”郑澜再度开口，“有时候觉得在家种地就挺好，但是大多数时候还是觉得需要上个大学，以后努力到城市定居。”
　　“我也没想要什么功成名就。”郑澜静静地说:“我就想能考个过得去的大学，一本是我的目标，再不济也得是个二本，考不上就复读，毕了业找个稳定点的工作，最好是老师。”
　　“只要你想，就能做到。”
　　郑澜很快“切”了一声，“不要用这种鼓励的目光看着我，我会很有压力的。”
　　我再问他，“你不想变得很有钱吗？”
　　“那就得当官，或者做生意。”他轻笑，“我既不是当官的料也不是做生意的料。”
　　“你的确不是。”
　　“咦，怎么不鼓励我了？”
　　“因为你单纯……”我抬眼看了看他，他已经努起了嘴巴。
　　“而且善良。”
　　“咳！”郑澜咳了一声，“一个男的被夸单纯可不是什么好事儿，一般男生都喜欢听女生夸他霸道啊，坏啊……”
　　“可你骨子里是单纯的。”
　　“绕不过去了。”郑澜拢起眉头思考了一下，“好吧，哥确实挺单纯的。”
　　我被他这种煞有介事的表情给逗笑了。
　　“其实我挺羡慕你的施安安。”
　　“为什么？”
　　我以为他会说羡慕我有手机，羡慕我妈是老师，再或者只是纯粹开个玩笑下一句就说，“老子骗你的。”
　　可他却回答得蛮认真。
　　他说:“因为你每天什么都不想，发发呆，睡睡觉，就像只考拉，一直都慢吞吞，性格很好。”
　　这是在夸我吗？怎么听起来有些别扭……
　　我在动物园里见过考拉，长得并不十分精致……
　　我宁愿听他说我是只熊猫，我小时候的外号就是熊猫，同样是因为动作慢，爱发呆才得来的，和郑澜的描述并没什么差……
　　所有的人都说，施安安你性格很好，却很少有人说，施安安，我真喜欢你的性格。
　　“其实我想得挺多的。”
　　“没看出来。”郑澜说:“谁都会有有心事难过的时候，我说的是大体上，你给我的感觉很呆。”
　　“刚刚不还说性格好……”
　　“意思差不多。”郑澜无所谓。
　　那你还是不了解我……比如说我藏得最深的心事，你就一概不知。
　　“你今天来得不巧。”郑澜转了话题。
　　“前几天我弟还在家呢，应该刚走。”
　　“嗯？”我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
　　“不然你就能见到他了，超帅的一个小伙儿。”
　　炫弟？可惜我也没个兄弟姐妹可以跟他扳回一城。
　　“想什么呢？”郑澜在我眼前比了比，“听到我弟是个帅哥春心荡漾了？回头介绍给你认识。”
　　我点点头，他抬起眉毛，“你还真点头？”
　　我又摇头，“和你比呢？你弟和你谁帅？”
　　“当然他帅，一米八几。”
　　“哦。”我表示认同，“是比你高点儿。”
　　郑澜脸一沉，不再理我。
　　下车的时候也只冲我勾了勾手指，示意我跟上来。
　　他的书包还在我怀里，他不提，我就只能抱着，他包里的几本书分量都不轻，乡间的路又不太好走，没多久，我就气喘吁吁。
　　我怀疑他带我回来只是为了找个免费的苦力。
　　大约走了十多分钟，他才好似忽然想起来似的从我怀里抽走包，甩回自己肩上。
　　他见我边活动胳膊边喘气，不由鄙视，“该锻炼身体了你。”
　　“平时也没见你锻炼。”我小声嘟囔。
　　他耳朵尖，很快回，“你懂啥！”
　　我缩缩脑袋，不跟他争。
　　“前面就是我家地了。”郑澜神清气爽地朝前一指，“我妈现在现在应该没在地里。”
　　我打了个激灵，猛地一拍头，“晕了，居然没买点儿东西。”
　　礼仪之邦，作客之道，我和我父母吵得再凶，也不会把他们从小就叮嘱我的小细节给抛诸脑后。
　　“别那么多事儿听见没？”郑澜板起脸吓唬我。
　　“可是……”我紧张得抠手指，顺便寻觅附近的小卖店。
　　“不用找了，前面没有，拐个弯就是我家。”
　　“再说了……”郑澜顺手从旁边树上撇了根树枝，拿在手上把玩，“你又不是我媳妇儿，没那么多讲究。”
　　呵！这句话可把我给气得！
　　可我又没有资格发任何脾气，只能把气憋回肚子里然后闷不吭声往前走。
　　他们村子里面的人好像都彼此认识，有个吃了饭出来晒太阳的老太太大老远就招呼他，“大强回来了？”
　　大强？我猛地一憋气，差点把他刚给我买的山楂味雪糕给笑喷出来。
　　他瞪我一眼，然后笑眯眯地和那老太太打招呼，“吃了啊三姨奶？毛毛在家吗？”
　　“在呢！一天到晚就知道看电视，一会儿到家里来耍。”
　　“得嘞！”郑澜笑得一脸灿烂，从背后推了我一把，“走着。”
　　“大强？”我忍不住低声问他。
　　“谁还没个乳名？”
　　“我就没有……”
　　他一看我，我赶紧低头，“名字好听的。”
　　“哼。”
　　“那你弟弟……是叫小强吗？”
　　“对！”他也忍不住笑了，“不过他不喜欢别人叫他小强，我们都叫他二强。”
　　“二强？”我抿嘴笑。
　　“别傻乐了。”郑澜走到一扇铁门前伸手推门，“到家了。”
　　说得自然而然，就好像这个家也有我一份一样。
　　铁门上贴着传统的门神，红纸依稀退了点儿色，翘了点边儿，两侧还有手写的春联。
　　生活气息扑面而来，顺便帮我压退了一些紧张感。
　　春联上的字迹，挺熟悉的。
　　“你写的啊？”
　　“嗯。”
　　郑澜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这还看不出来？”
　　他随后把门打开，“进。”
　　院子是不小，可绝对没有一个网球场那么大，充其量只能打打羽毛球。
　　郑澜你个骗子。
　　我进了院门就像蔫儿了的哑炮，刚刚有点儿平缓的心又“嗖”地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见了他妈和他奶奶说点什么？怎么自我介绍，为什么好端端地不回家却跑来了这里……
　　我开始有点儿后悔一冲动就跟他走了这一遭。
　　“看见这两棵树了吗？”郑澜倒是行得正坐得端，指着房门口的两颗大树问我，“知道这是什么树吗？”
　　天知道这是什么树，我刚刚在心里默默排练见长辈的场景被他扰了个稀碎……
　　“杨树？槐树？杏树？”我实在是不知道。
　　“你没看到结的枣啊，傻。”
　　郑澜没直接进屋，而是找了根棍子打下几颗枣来，在手上擦了擦，扔一颗给我，“干净的。”
　　我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心说你可赶紧带我进屋打招呼吧小祖宗，枣晚些时候再吃也好。
　　郑澜却好像看我的窘迫很有意思似的咂咂嘴，“很甜的，我小时候这棵枣树还不高，我在窗边床上躺着，手一伸就能摘枣吃……”
　　“大强回来了？”这时从屋里走出一个中年妇人来。
　　我把刚放到嘴边的枣又赶紧拿开。
　　“吃呀，枣子可甜了。”郑澜妈淳朴的笑脸让我彻底安下心来。
　　“阿……阿姨。”
　　“施安安，我同学，带她过来玩玩。。”郑澜边啃枣子边说。
　　郑澜妈丝毫没有多问，只是笑着问我说:“安安累了吧，先进来歇会儿。”
　　“奶奶呢？”郑澜又问。
　　“去你姑家了，明天回来。”
　　哦……我默默松了口气，幸亏郑澜家此时只有一个大人，郑澜妈妈的从内而外流露出的朴实和善也丝毫没有让我感到压抑。
　　只是我没想到，他弟也在。
　　此时正坐在堂屋捏手机，翘着二郎腿专注聊天的姿势和他哥如出一辙。
　　比郑澜高，比郑澜帅，他哥在这一点上倒是没撒谎。
　　郑澜也有些意外，“你不是走了吗？”
　　“这不你放假了，等你回来了再走。”
　　这位二强可没他妈妈思想纯洁，自打我进门，眼神已经在我身上转了不止三圈。
　　“这谁啊？介绍介绍。”趁郑澜妈出去烧水的功夫，二强赶紧发问。
　　“施安安，哑巴了？”郑澜丝毫没给我脸。
　　没办法，我只能把刚刚郑澜介绍我的话又重新拿出来说了一遍，“我叫施安安，郑澜同学，过来玩玩。”
　　“就只是同学？”二强的语气颇玩味。
　　“还，还是……”我试图找出一些更为亲密的关系，但发现找不到，于是只能垂头丧气地说:“还是前后桌。”
　　“噗。”二强笑声超大，“你可真实诚，我还以为你是我哥女朋友呢！”
　　“不……”我摇手加摇头以示否认。
　　“我想着也是，我哥轴，上高中应该不会谈恋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