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唯一解》夏小斯

24、情愫渐生

　　邢初霁悠悠转醒，缓缓睁开眼睛，先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接着看到了一边坐在座位上的爸妈。看到她醒来，两人忙站了起来，松了口气，轻声问道，“还难受吗？”
　　她摇了摇头，环顾一圈，发现自己躺在校医院的病房里，手上还挂着点滴。窗外昏黄的夕阳光透过窗户洒了进来，窗边的帘子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安静而惬意。也许是因为刚刚醒来的原因，身体没什么力气。
　　“你说说你，怎么不吃早餐还去跑步，总不吃早餐，身体怎么承受得住？”老妈皱眉说道，“休息一会儿就准备回家吧，你爸赶紧去开车，这瓶点滴也快完了。”
　　邢父点了点头，拿上她的书包向外走去。
　　“妈，我怎么到这儿来的？”邢初霁只记得正在和警察说着话，突然眼前一黑，意识已经消散，完全不知道之后发生了什么，又看了看老妈，不确定她是否已经知道了今天早上的事，对了，手机，警察……
　　“我们到的时候是你们班的几个同学在这儿，说是你突然晕倒，他们就送你过来了，好在没什么大事，就是低血糖。我们到了以后就让他们回家去了。”
　　说到此，邢初霁心中也有了大概。而且看老妈这样子，应该还不知道上午的事，还是不要说出来让他们担心了。
　　她用没有打着点滴的手拿过桌上的手机，因为没电，手机已经关机了。不知道警察那边后来怎么样……他们捡到她手机以后有没有发现她的通话……
　　眼看着点滴终于打完，邢母出去叫医生进来拔掉针头，医生嘱咐了几句以后就离开了。邢母正要扶着她起身，她摆了摆手表示可以自己来。躺了一个下午，虽然头还有些晕，但已经好多了。
　　刚一出门，她就看到了正朝她的方向迎面走来的顾皓谌。
　　“哎？顾同学你没走吗？”邢母问道。
　　他朝邢母礼貌地微笑，“嗯，后来还是不太放心，所以又回来了。”随即，他转向她，有些担忧地问道：“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晕吗？”
　　她想到他在这等了一个下午，心中一暖，眼眶有些热，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强压下眼眶的温热，她摇了摇头，“我没事了，谢谢你们送我过来。“
　　她记得老妈说当时是有“几个”同学，那么此时她也应该强调这一点，好打消正在打量着他的老妈心中的疑惑。
　　他一直到送她上了车才离开，拒绝了爸妈让他上车送他回家的好意，礼貌地告别后，背着书包朝校门的方向走去。
　　她记得他刚才和自己一起从医院出来时说的那句，“放心。”以及当时他那坚定深邃的眼神，她就明白了，然后真的放下心来。
　　“你们班这个顾皓谌和你玩得很好吗？看他挺关心你的。”副驾驶上的老妈突然问道。
　　邢初霁悄悄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被问了，“还好吧，就是同学，他是我们班的班干，人也比较热心，关心同学很正常。”
　　“哦，原来是这样。”老妈点了点头。
　　“顾皓谌？我刚刚经过你们学校门口那个成绩公告栏的时候看了一眼，那个年级第一也叫顾皓……是他吗？”老爸看着前方的路，突然说起。
　　邢初霁“嗯”了一声。
　　“那他是挺厉害的。”邢父点了点头。
　　“哦？那个同学这么厉害啊？”老妈似乎来了兴趣，“我看这孩子还挺懂事也挺有礼貌的，又是你们班班干，还热心帮助同学，真是个好孩子。你是该好好向人家学习，争取超过他。”
　　许是家长大多对成绩好的学生抱有好感，只见过一面，他就在爸妈面前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不过……怎么感觉怪怪的……又不是见家长……哎不对，好像又是见家长……
　　苦恼了一阵，回到家，刚给手机充上电，一开机就看到了未读消息，顾皓谌发来的。
　　“好好休息，其他事情交给我。”
　　虽然邢初霁知道他家有一些商政背景，但无论如何，这种事她也应该需要亲自到警察局去做笔录，她不想成为一个总是依赖别人的人，上一次已经麻烦过他。
　　第二天，在和警察联系后，她去了警局做了笔录。
　　“哎？你不是不用来了吗？有人已经帮你找到了那几个女生。”警察问。
　　“是，但有的细节他并不知道，还是我来吧。那几个女生……”
　　“本来对你没有实施暴力成功，她们不会受到太严重的惩罚。但我们调查发现，她们曾经对其他人实施过校园暴力，现正在取证，若属实，都得送去少管所。”
　　邢初霁点了点头。
　　其实这些问题青少年，很多都是家庭造成的。如果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父母能给予足够多的关爱和教育，他们也不会成为这样的人。她曾在网上看到，发展心理学的研究表明，家庭、基因和外部环境都会影响孩子的人格形成和气质特点。但，每个家都有每个家的不得已，孩子的错也不能完全归咎于父母，那到底是谁的错？这个问题，很难找到答案。
　　几天后的一天，下午1点半，邢初霁站在一幢豪宅前，眸光闪烁，内心沉重。
　　这是一片高级住宅区，附近大都是别墅这类奢华的房型。她从未到过这种地方，也许是因为家家都习惯开车出行，路上看不见几个行人。按着昨天顾皓谌发来的地址，她来到了他家门前。
　　本想说到他家不太自在，但他说爸妈今天都不在家，他也正好有时间，过一周就又要出国旅游去了，所以今天正好来教她一些编程基础。
　　其实来之前，邢初霁已经在家里的电脑上搜索了一些编程的资料，只是信息太多，编程语言也不少，每种语言都有各自的拥护者和吐槽者，面对这么多信息，她有些无从下手，所以还是来了。
　　只是……虽然知道他家家境不错，真正看到时，还是有些惊恐和不适。
　　从外面看，这幢房子共两层，第二层外面还有走廊和阳台。整幢房子以白色为主色调，偏欧式风格的建筑，大气精致，低调奢华，占地面积很大。房子前面还有一大片草坪，草坪里开着很多花，房子正门对着的中央空地上有一个大花坛。一条宽阔的路似乎是用来供汽车行驶，而房子后面似乎还有很大的空地，不知那一头又是怎样的风景。
　　第一次亲眼见到现实中的豪宅的人，也会如她一般受惊吧……只是除了惊讶和局促，心中更多的，竟是沉重。
　　眼前的景象让两人的差距赤裸裸地摆在面前，更让她产生了一股退却之意和讨厌的自卑感。自卑……没想到清冷惯了，只想着好好学习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的她，也会有这样的感觉。还真是……讨厌啊……
　　这样的感觉，似乎变成了一颗种子，埋进了心里。直到后来，当她以为自己可以忽视这些时，这颗种子却已在不知不觉间生成了巨大的鸿沟，阻隔在两人之间。
　　在脑海里迅速闪过上述种种念头后，她凛了凛神，终于还是深呼吸，上前一步按下了门铃。
　　他亲自出来将她迎了进去，印着字母的白t加上宽松及膝的运动短裤，看起来清爽而富有朝气。走进客厅，她才看到房子后面原来是一个游泳池，目测约有50米长，在阳光下，泳池内的水波光粼粼，反射着阳光，泳池边上有几个沙发躺椅。
　　带她进了他二楼的房间，他便让她随便坐着等一下，随即下了楼。
　　她环顾了一周，他的房间是灰白色调，整洁干净。最显眼的便是一个大架子上的众多模型，有汽车，机器人，飞机……其次就是众多照片，有的贴在墙上，有的放在相框里，相框放置在架子上，都是风景，有自然风光，有人文景色，每一幅的色调、角度都很漂亮，看得出来，这些都是他的摄影作品，因为她还看到了那张他们曾经一起看到的黎明前的破晓的照片，不得不说，他的摄影作品真的很漂亮，也很有意境。房间的另一头还有一个小房间，门开着，她可以看到里面是很多运动器材，有跑步机，篮球，网球拍等等，还有一些她叫不上名字的器材，就像一个小型的健身房。
　　房间与阳台隔着一扇落地窗，从阳台上可以看到一楼的泳池和远处的各幢漂亮的住宅和绿色。也许有钱人更注重绿色环境，这片区域绿化很好，别有一番景致。
　　他拿着一大袋零食、点心和果汁进来，“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都买了点。”
　　邢初霁接过他递过来的果汁，“谢谢。”虽然相比于果汁，她更喜欢牛奶，但……毕竟是一番好意。
　　“我们开始吧。”坐在沙发上，她不想再耽误时间，或许他爸妈不会太晚就要回来，她还没准备好去面对他的家人，此时他的爸妈于她而言更多的，是这幢房子的主人。
　　他不解，“急什么？先吃点儿东西。”
　　“不用了，还是节约点时间。我查了一些资料，有些问题想问你。”
　　他只好点点头，一边回答她的问题，一边拿过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放到她面前的桌上，自然地坐到了她的身边，上身微微前倾，打开了电脑。
　　“我看到现在有很多种编程语言，也各有优势，那么哪一种比较好？”
　　“如果你想从基础学起就学C，但同时难度也会有所增加。学java，python，C++这些会有很多封装好的函数供你调用，学C的话……基本上都得靠自己写。”他身体微微前倾，手正在电脑键盘上飞舞着，看起来电脑操作很熟练。他打开了几个编程软件给她看，“这几个编程软件都还不错，你还可以看看你喜欢哪种风格。”因为距离太近，虽然他身体往前倾，她则是坐直了身体，无意间两人的膝盖相触，她悄悄往旁边挪了挪，他似乎没有反应，专心为自己讲解着。
　　“你编程的时候……需要用到这么多软件吗？”她问道。
　　“不用，我提前安装好了这样方便给你展示，”他回答，随即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来，“想看看我编的小程序吗？”
　　“打开看看。”她点了点头。
　　随即，他点击运行，“这是我写的一个密室逃脱的小程序，稍微要动动脑的地方在于如何将人在点击时的二维坐标对应到整个密室这样一个三维空间里，转换成三维坐标。”
　　虽然没学过编程，但她懂他的意思，脑海里思索了片刻，但没什么头绪。
　　“别急，等你有所了解了就会有思路。还有一点，你知道我们的影子周围其实是虚化的而不是严格的边界吗？这一点也很难实现，现在虽然有很多现成的技术，但我还在研究他们的算法。”
　　她点了点头表示了解，的确，现实中的影子边缘并非明显的光影界限，而是模糊的边界，要达到那样逼真的效果光是想想就觉得很难。看着眼前的界面，刚刚还是一排排英文数字和字符，在他按下一个键后，界面先是一黑，随即进入了一个密室界面。
　　那是一个很逼真的三维空间，给人很明显的立体感。里面有蜡烛的火光，有几扇紧闭的门，有几个箱子，墙上挂着几张照片，桌子上也放着一些物品，还有一个被锁着的抽屉。
　　“只要找到钥匙进入另一个房间，再找到钥匙出来打开第二个房间的门，你就成功了。但这两把钥匙都需要好几个中间步骤。”说着，他按着几个键，界面仿佛在前进与后退，就像置身其中一般。
　　邢初霁看得两眼放光，这样的话，也许她还能结合自己的画画，将人物或是图像投射成电脑里的二维坐标，想想还真是……有趣。
　　“我还是先从基础学起，了解了整个流程再考虑其他。”
　　他点点头，笑道，“也好。我把一个教程网站推荐给你，但我觉得写得太简单，这几天我把每个地方要注意或者可以拓展的地方编辑一个文档给你，还有这些书。”说罢，他从书桌上拿来一本工具书。
　　“谢谢，”她接过。
　　许是空调开得太大，她突然觉得有些冷。一向怕冷不怕热的她，不太习惯这样的温度，手脚有些冰凉。将书递给她时，不小心碰到她冰凉的指尖。微微一顿，他转过身，拿到遥控器关上了空调。
　　一个下午，他给她讲解了一些编代码的重难点，她亦听得认真，还拿出本子记录了下来。在他一边讲一边演示的过程中，她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打出一串串字符，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着，按键声……还挺好听的。这些代码亦让她来了兴趣，她很想今天回家就开始学习和尝试。
　　只是不经意地抬眸，她看到了他额角沁出的薄汗，心中有些触动。看来……习惯了空调的他，并不太适应这样的温度，还是在夏日的午后。
　　“把空调打开吧。”她说。
　　听罢，他突然伸过手来碰了碰她的掌心，说道：“这才是正常的温度，”随即放开了手，勾了勾嘴角，“放心，我不热。”
　　她微愣，没再说什么，继续听他的讲解。
　　只是他方才掌心的温度似乎一直残留在她的手上，又上升到脸颊，那温度，热得发烫。
　　午后的清风透过阳台飘了进来，吹过两人的发梢，拂过两人隐隐弯起的嘴角。房间内飘荡着他磁性悦耳的声音，她时而低头迅速写下工整的笔记，时而抬起头看着他的演示。在他的演示下，她很快理解了编程的基本思想。
　　两个人之间，弥漫着青春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