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BTP#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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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红色的带吸盘触手、棕黄色的细毛长线体、暗灰色的带斑三尾兽、亮蓝色的泥糊独眼怪……解开精钢铁锁，卸下厚重链条，任凭冰箱内各式各样色彩斑斓的异形怪状生物于须臾间蜂涌而出，然后干脆利落的扬棍挥刀将逾越部分斩落大半，摔门挂锁。在一地狼藉中把战利品收作一捧，又丢入漱水池搓揉洗净，接着操起刀叉勺铲锅碗瓢盆就是一顿“伺候”：劈剁拍切碾斩擀，蒸煮烤炒烫腌拌，搭配点花里胡哨标贴有“危险”“致命”的粉料，再收火抬锅对着瓷碗一搅一倒，一份看着就叫人反胃闻着更令人作呕的未知生物残骸集合就完成了。
Wong从消毒柜中抽了双筷子，跟着碗一道摆在Stephen跟前。“早上好，Stephen。你看起来似乎不大精神。”他说，随即又转身在橱柜里翻找。
“早上好，Wong。”Stephen神情复杂地瞪了桌上那满满一碗迷之物体——很不幸这是他的早餐(别问他为什么要抛弃心爱的披萨去尝试这种糟糕物，要怪就怪他成了至尊法师准预备役吧，为了增添内里的魔力他必须忍受这个)——半晌，最终认命似的抓起筷子戳了戳，“我没事，当然如果你肯给我杯咖啡的话我想我会更好。”
“没有咖啡，只有花草茶。”Wong残忍的拒绝了他，他掏出茶罐放置一边，拎过水壶接了大半后开始开火烧水。
“好吧。”Stephen耸耸肩。他不甘不愿地夹起一筷热腾腾的七彩玩意儿塞进嘴里，脸上的嫌弃在粗略的咀嚼中升级为厌恶。艰难地将口中肉糜咽下，Stephen捂嘴缓了缓涌上喉头的呕吐欲，直到蒸汽鸣笛了才又开口：“那个，Wong，我想问你个问题就是，呃，法师在两/□□际方面是否不大顾忌？比如跟陌生异性近距离接触什么的……”
“什么？当然不。”Wong一手提着水壶一手握着茶罐的侧过身来，“这一点上我们跟常人没什么不同。你怎么突然想到问这个？”
“……有人爬上了我的床。”
“抱歉？”
“我说，有人，爬上了，我的，床。”筷子往碗里随意一插，Stephen心情微妙的解释道，“一个圣殿法师打扮的小姑娘，天知道她是什么时候溜进我的卧寝的。更可怕的是我居然始终都没察觉到——这本不该发生才是。”
Stephen没有细述。实际情况远比他所透露的还要离奇：
大概是距离现在的二十多分钟前，New York圣殿二层的某间卧寝里，Stephen在轻柔的躯体摇晃中脱离混沌。起初他以为是Cloak又在调皮，“别闹。”他迷迷糊糊地说，抬手就想挪开对方抚在臂膀的部分。可手掌感触到的是肌肤的滑嫩而非布料的细腻，察觉到不对劲地Stephen不由得一个激灵，冷不丁就跟近在咫尺的脸庞面面相觑。
Stephen险些被卡在喉头的惊叫给噎住——就算曾经是阅女无数的花花公子，就算已经在逐渐融入光怪陆离的“真实”，但面对这种突发情况，一个拥有血肉之躯的中年男性会生出的反应他还是少不了的。所以，当你在半梦半醒的清晨被一个面容姣好身段婀娜的年轻女性趴在胸前，对方在你清醒后先是给了你一个微笑，然后直起身子跨坐在你的胯腹处，而你恰好正陷入正常男性都无可避免的某种生理问题中时——Vishanti在上，那种尴尬可想而知。
整件事里最古怪的一点也就在这儿：Stephen难堪窘迫得都有点懵了，女法师却一副无甚大事的坦荡样。她敏捷地翻身落地，从试衣镜旁的衣架上抱来Stephen的所有衣物挂饰，若非Stephen及时反应过来并拼命阻拦的话她貌似还想协助他把这些都穿戴上。她做的太自然也太顺畅，哪怕被拒绝了也不显为难，只把东西粗略分类放在床沿，冲着坐在床上的人点点头后就直接转身走掉——在Stephen的记忆里，最后一次得到这种待遇还是六岁时，而上一个会这么做的是他早逝的母亲。
见鬼。
就着筷子的插入在碗里搅了搅，Stephen又夹起一筷子吃下。他试图以此阻止自己再去回忆——那太丢脸了。
“这确实不该发生。我们或许得再加强它了——我是指关于你卧寝的保护魔法以及针对你反应锻炼的集训。”Wong彻底转过身来，他把水壶往桌上一放，微微皱眉陷入思索，“圣殿内的女性法师可不多，而我恰巧分辨得清她们每一个。你遇上的那位长什么样？”
“她，呃……”Stephen无意义地抬起筷子瞎划拉。他的余光不经意瞥见了厨房门口的一抹鲜亮，于是视线腾地就被引过去了。他望向来人，“她长那样。”
Wong同样扭脸看去，入口处悄无声息地站了位姑娘。对方是个大概一米五几的亚裔，墨黑的头发在脑后高高扎了个马尾辫，同时还故意各留了一挑于两鬓垂着。鹅蛋似的俏脸面无表情，不过那双跟碾碎了曜石做得的眸子中隐约荡漾着柔和。略显宽松的法师装照样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好身材，款式瞧着不同于其他法师，更像是在朝Ancient One的靠拢。Stephen甚至才注意到她的臀胯两侧各挂有一柄铜黄色的扇形金属，那可能就是她的武器了。
姑娘扬起手跟Wong打了个招呼——好极了，看来他俩的确认识。Stephen觉得自己能猜到后续展开，不外乎是Wong与女法师你问我答。然而Wong接下来的话却险些震碎他：
“哦，早上好，Cloak。”Wong一脸了然的说，“你来得正巧，我们刚好在谈论你。你之前可把Stephen给吓坏啦，他现在正朝我倒苦水呐。”
他说完这些就又提壶带罐的走开了，全然不顾Stephen愣得差点连筷子都握不稳。而女法师——根据Wong的说法她其实是自己的搭档法器Cloak of Levitation——则在Wong发言后露出了茫然无辜的神情，她轻飘飘(是真的有在飘，那双脚可始终没贴地)的来到桌边拉开张椅子坐下，偏头略显拘束无措地望着Stephen。老实说，那样子看起来……有点傻。
“所以，我才知道我的好搭档竟然是位女士？为什么先前都没人提醒我？”Stephen干巴巴地说，他抬手制止了对方意味不明的比划，“我猜你是在‘说’手语？但是，请停下吧，我看不懂。你没法发声吗？”
“你在说什么傻话？Cloak就是一块布，你见过纺织物说话吗？”Wong忍不住说，他从某个抽屉中翻出本夹笔的记事册甩给Cloak，“看来我们有必要在你的学习清单上再加几项了，这是为了你俩未来能正常交流。”
“我也没见过纺织物能够变成人，还是变成位女性——既然魔法都已经给了她双腿，为什么不肯再给她条声带？”Stephen反驳回去，他看着Cloak提笔翻本刷刷书写片刻，接着立起来面向他。纸上长长的写了一串印刷体：
[对于惊吓到你一事我感到抱歉，Stephen。是我鲁莽了。我以为我们早就见过面，而你能认出我。放轻松，你不必为此感到别扭不适，因为我并非真的女性。事实上，我没有性别。如果你想的话我也可以变成男性的外貌。]
“我们早就见过面吗？……噢，好吧，大概。”Stephen想起来了，他确实可能早就瞧见过这副模样的Cloak，在Ancient One身边。Stephen初来乍到时的确有个姑娘旁观了他与Ancient One的互动，之后在他修习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对方也不时会远远现身观望。不过那会儿的Stephen正专注于攻克施法难关，压根没留意自己的观众长什么样。等到后来看客突然缺了席，他就更是将那点印象抛置脑后。要不是今天Cloak提起，他甚至都不大会记得这号人来。
“所以……那是你？”Cloak在Stephen的注视下乖巧的点点脑袋，放下本子重新低头写画。Stephen转回去填了满口纷斓企图冷静，陡然摸清某些信息让他的脑子稍感负荷：“一眼择主定终身”的事迹是不存在的，人家早在暗地里就已经考察过了；再就是某个小误会，现在想来也不值得大惊小怪，Cloak会出现在自己主人的卧寝内简直是理所当然，而它喜欢踢走Stephen的被褥自己裹上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完全有理由亲密相近，不论是在Cloak本体模样时还是……好吧，后者恐怕还需要多花些时间适应。
Stephen注意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解决掉早餐的一半了。快速冷却的“食物”在色味上相较开头要好上那么一点儿，这让他不免思索起的张嘴硬灌的可能性。
Cloak盖上笔，敲敲桌面把Stephen的关注点扯回来。这次它写的没那么多：
[我过去的这副模样是为了Yao而模拟出的。既然现在我属于你，那也是时候换个新造型了。告诉我吧，你有什么要求吗？]
这问话瞧着就跟餐馆服务员在点餐前询问“您有什么忌口的吗”似的。Stephen晃晃筷子，“没有，完全没有，你大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来，Cloak，我不干涉。”他垂眸望着半满的瓷碗，“这么说吧，我对男性的关注除了他们内里的构造外就再没有更多了，所以寻求我的建议可不是个好主意。”
Cloak放下纸笔，长久的凝视他。Stephen的回复貌似叫它感到了困惑，于是它又望向端茶过来的Wong。“别指望我能说什么，Cloak，我可不清楚你们刚才聊的话题。”他扫了眼推开的本子，“噢，更换形象？我觉得没必要。你别这么迁就Stephen。”
“迁就我什么？”Stephen又抬起头来，“听起来你就像是在劝一个只知宠溺孩子的母亲似的，Wong。而我就是那个娇惯小孩，Cloak就是那个妈——”
“确实很像。”Wong直接将热茶塞到Stephen手里，不客气的说道，“Cloak的这副形象自它在Ancient One身边起就有在用了，而现在它却准备彻底变更，为了你。这还不算是迁就吗？”
“真的？哇哦。”Stephen闭嘴了。让一个固守的家伙为了自己而做出更变，还是大改，这可都能称得上是一种“殊荣”了，谁也别想反驳。他看向Cloak，“呃，那你还是接着保持下去吧，Cloak，给我点时间适应就行。”Stephen觉得自己能够做到——只要别去想，大概。
Cloak摇摇头。Cloak不想听劝，Cloak心意已决。它拾笔在纸上飞快的落下几划，接着抬手用白纸黑字的[别动]遮挡住Stephen的双眼。“你要做什么，Cloak？”Stephen不解的问，身子却稳当的一动不动。于是在他的视野之外，Wong将Cloak的变形从头到尾看了个全：鲜艳的血红蔓延开来将它吞没，原本娇俏的漂亮女孩几息间便化作层层叠叠的宽长布条。无形的手将这堆堪比乱麻的玩意儿扯得四散飞舞，随后重新编裹成一个新的木乃伊似的人形物体。红潮褪去，Cloak的新模样塑造完成——一成不变的墨眸黑发，高辫还扎着，两鬓的垂发却收了；线条硬朗的古铜肤色脸庞上，典型的高加索人种五官在不动声色中愈显冷漠；现在它的穿着款式改为向Stephen靠拢了，那暗红与深浅棕色交叉的搭配正如其本体的颜色，甚至在衣边处还勾勒了细密金线作为点缀；两柄刀刃般的扇形金属依旧挂在臀胯左右，若是稍加观察就能立刻辨认出它们正像一对放大了的肩章（没错，就是Cloak本体时总贴在Stephen锁骨处的那两枚）。它与之前全然不同了。
“新形象不错。”Wong说，Stephen在他难得的夸赞中支起一根手指推开跟前的记事册，于是他也看到了Cloak的新造型：“好吧，老实说还挺帅的，Cloak，品味不错。”
Cloak收回本子随手一放。它看起来有在为Stephen的好话而高兴，嘴角都明显上扬着，笑容傻乎乎的。
“不过我这儿还有个小问题。”话锋蓦然一转，Stephen问道，“你不觉得你把自己弄得太高了吗？我是说，这有必要么？”这番话由Stephen来说绝对合适，要知道他自己就已经是个近一米九的俯视众生的高个儿了，结果现在Cloak倏地窜得比他还要高出许多来，目测绝对不止两米——别忘了几分钟前，它还只是个堪堪到他胸口的小家伙。
Stephen觉得Cloak恐怕是因为过去太矮而滋生了某种执念，可Cloak却摇头否认了他的看法。它写到：[这是必要的。]至于为什么必要它却不肯再多做解释。它甚至狡猾地用一个拥抱堵回了Stephen所有尚未脱口的疑问。
“嗯姆，行吧，好伙计，我不问了……嘿、嘿！停下，别蹭了。也别亲！”Stephen松开杯筷回抱了抱新出炉的大个子，然而很快这副还蛮温馨的画面就毁在手忙脚乱里——会挂在你身上的妙龄美女跟会抱着你亲吻的英俊男孩，说实话还真叫人分不清哪一方才更让人好消受些。Stephen当然清楚Cloak只是想表达对自己的友善以及喜爱但是，看了看被自己捂嘴推开后满脸不解的自家搭档，他还是忍不住感到阵阵头疼。
“我很高兴咱俩能这么亲密可，US并不流行吻颊礼。最重要的是，我不习惯被这么对待。”Stephen无奈地看着无辜极了的某人(或者某块布？)，叹息道，“既然你未来都得顶着这副模样随我在New York生活，那么，我貌似得承担起教你如何融入这边的活计了。”
“你当然得负责教好它，它现在可是你的责任。”Wong气定神闲地倚着橱柜喝着茶，“不过在此之前，你先把你碗里的东西吃干净再说吧。还是说你要留到下一顿当加餐？”
“……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这个。这都凉透了，而且我也已经吃下了大半，所以我就不能缺这么点儿吗？”
“当然不能。吃吧。”
“……”
好极了，最后一点气氛也被你给毁了，Wong。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BTP#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