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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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别告诉我，你又想哭了。”沈修筠轻轻叹了口气，“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在欺负小孩。”
楼归很轻地摇了摇头。
昨天狠哭了一阵，今天就算想哭也没那么多眼泪了。
“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讨厌我吗？”沈修筠将带消炎药的黏贴绷带缠在他的手上，用剪刀剪开胶面，“说实话，长这么大以来，讨厌我的人不多。你昨天能在我身边睡着，我以为你起码并不反感我。”
“我不讨厌你。”楼归偏过头，吸了吸鼻子，淡淡地说，“我只是生病了，不喜欢任何人接近我。”
“况且……”楼归想了想，学着沈修筠刚刚的口气回敬道，“我也偏爱美人。”
如果说楼归是极具攻击性却又精致如瓷器般的漂亮，那么沈修筠就是一竿修竹，玉树临风，能让人瞬间联想到诗经中的一句诗——瞻彼淇奥，绿竹猗猗，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若是弱化“美人”一词的性别区分，他着实担得起这个名头。
楼归估摸着，沈修筠口中的“美人”大概本来就并不是狭义，而是泛指所有好看的人。
果然，沈修筠并没有生气。
“是吗？”他有些意外似的笑笑，手掌捧着楼归的指尖，很自然地欠了欠身，冲他行了个绅士礼，“我的荣幸。”
或许是因为他的动作十分优雅从容，楼归并没有被他突如其来的浪漫举动吓到，但也没有像其他不经事的少年一样不觉脸红，他只是抬起眼皮看了沈修筠一眼，收回了被包扎好的手。
神态像极了一个……
高傲自若的孔雀。
沈修筠的眼底闪过一丝光。
“短时间内不要碰水。”沈修筠并没有为楼归的冷淡感到尴尬，他轻轻拍了拍楼归的手背，“你的衣服我都帮你运到卧室了，在二楼你拥有一个单独的书房，你的课本我也帮你整理好了，过会儿去看看，适应一下。”
楼归站在那儿看着沈修筠转身收拾餐桌，叫住了他：“你晚上回来吃饭吗？”
“嗯？”沈修筠转头看他。
“陪我。”楼归歪着脑袋，以少年人特有的纯真，说得理所应当，“偏爱一下美人。”
“可以。”沈修筠难以察觉地眯了眯眼睛，转瞬睁开，“想吃点什么？我带你出去吃？”
“都行。”楼归低头整理了一下绷带，“我是要在这里长住的，对吧？”
“是。”沈修筠说。
“那就随便一点吧，免得以后落差太大。”楼归匆匆上楼，只留给他了一个背影。
沈修筠重新低下头，收拾好餐盘，把清理好的碗筷全部放进洗碗机里，看起来面无表情，内心却在思忖着。
这小家伙要是真的能平安长大……说不准真是个祸害。
在病得七荤八素的情况下，还是能保持思维最起码的清晰稳定，遇事不慌，时刻谨慎，说话间借力打力，最要命的是，虽然他自己似乎没有意识到，但他似乎天生就知道该怎么调情，哪怕他并不是出于主观意愿。例如刚刚的谈话，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超出了和一个男孩的谈话范围。
不过……祸害就祸害吧。楼家两兄弟想怎么斗跟他都没有关系，楼归如果最后灭了楼竞，也可以，反正他想要的，从来都是别的东西。
这次和楼归的接触与沈修筠预设的接近方式不同，楼归也不完全是他想象中的那种敏感而倔强的小孩，总之，一切都很奇妙，虽然脱离轨道，但感觉不坏。
毕竟，人们对美人的表现总要宽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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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归上楼的时候脚步匆匆，但真正上了楼，进了沈修筠安排的书房，却只是坐在了桌边，手指扣在桌面，开始思考事情。
刚刚让沈修筠陪他吃饭的话看似冒犯，但事实上，他是在试探沈修筠对他的底线，和沈修筠的性格态度。
但不知道是因为此人城府太深，还是因为沈修筠的修养太好，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他就像是拼尽全力一拳打到了棉花里，完全没有试探出任何有效信息。
楼竞说得对，他是个心思太重太聪明的孩子，总能猜出别人的用意，总能讨好自己想讨好的人，在生病崩溃之前很少有人会不喜欢他，他总是在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可以混得风生水起——所以楼竞忌惮他，害怕他会在彻底长大后取代自己的位置继承家产，成为下一任“楼董”，所以会把他反锁在汽车里，所以会在他生病后，把他送到这里，专门找了这个看似温文尔雅好亲近，说话办事却滴水不漏，举手投足间都带着掌控者力量的人来对付他。
在生病之后，楼归的性格变得愈发敏感，他能感受到，沈修筠对他似乎是真的没有恶意，起码并不想取他性命。但他不相信楼竞会友好到真的把他送来治病，换句话说，自从被反锁那件事发生之后，在楼归心里，这个和他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就已经信用破产了。楼竞究竟想做什么，是他需要搞清楚的命题。
当然，如果一切都是他想多了，楼竞只是想把他支走，不想让他总是在自己眼前晃悠碍眼，又或者是楼竞需要在家谋划一些商业机密，单纯想赶走他，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能是喹硫平的功劳，楼归感觉自己似乎从之前的抑郁期挣脱出来了，趁着头脑还算清醒，他先打算彻底捋一捋沈修筠这个人。
沈修筠说自己根本不知道楼竞和他之间的矛盾，也不关心楼竞究竟想做什么，他的任务就是照顾好楼归这个人，这句话是真的吗？
按照楼竞的性格，楼归觉得可能性很大。他从来不愿意让外人了解他的真实想法，必须把一切都把控在自己手中才觉得放心，哪怕沈修筠是他的追求者，他也不会让沈修筠过多地参与进自己的计划，毕竟知道的人越多，风险就越大。
楼归脑中灵光一现。
既然楼竞对沈修筠的利用率很低，那他可不可以利用起这个人呢？
这个想法大胆而跳跃，却如同普罗米修斯的火种落入人间，就此燎原。
很多年之后，楼归看到一个人格测试，里面将人分成九个阵营，其中有一种，名为守序邪恶，像极了曾经的他。守序邪恶的人只会依循自己的标准，并尽可能地取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而不管是否伤害到他人。此时此刻，或许是沈修筠看起来段位比他高上不少，“伤害”这个概念在楼归的脑海里还没来得及成型，就已经被“算计”代替。
他想要活。
不顾一切。
楼归回想起沈修筠今天的美人论，心里打着鼓。
他再聪明，毕竟也只有17岁，还处于感情青涩保守的阶段，他并不能理解沈修筠真实的意思，不能理解那种“博爱”的审美——我珍爱并欣赏所有人的美丽，但我并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
实打实的风流倜傥，轻松碾压哪怕是天赋异禀，也着实毫无恋爱经验的毛头小子。
但毛头小子却没有这么轻易认输。
说成勾引，实在是难听了一些——他想要拉拢沈修筠，无论使用什么手段，拉拢到什么程度，他希望这个人在关键时刻，起码可以略微偏向于自己。
面对楼竞，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优势。
他只能想起沈修筠那一句看似不经意的。
美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6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