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帝头顶一点绿》中二珞

15、造英雄与毁圣人3

　　讲道理，蜚虽然是上古妖兽，可论本事什么的却不如其他那些远古时期的大妖，若不是皮糙肉厚、浑身剧毒，还自带走到哪里哪里遭灾的负面效果，也没那么可怕。
　　可白泽是个文职，在仙界也是属于军师智囊的那种，并不是武神，他下界来捉拿蜚兽，自然不能是跑到对方面前硬碰硬，弄埋伏设封印什么的才是正经。
　　既然蜚兽的踪迹曾经在冬乌镇出现过，白泽就打算先在这里住下顺道寻找对策。
　　问过镇上的百姓，他们才知道，水伯观的老观主前不久意外去世了，那水伯观一时竟也没有继承人，一直都是百姓们自发的去祭拜和打扫。
　　道观只有两间房子，一间是供奉神像和祭拜的大堂，另一间屋子就是老道士生前生活起居的地方了。
　　白泽并没嫌弃水伯观的环境，决定暂住在这里。他与梁琅无需休憩可以待在大堂，玄九可以睡在隔壁的屋子里。
　　当白泽等人住下之后，整个冬乌镇都轰动了。
　　暂且不提冬乌镇小小一个无名镇子，居然来了两个看似修仙的人士，单是白泽和梁琅两人的相貌，一个清朗高大一个伶俐俊俏，就足够有话题性了。
　　那些脏兮兮的小孩子趴在道馆的墙上，叽叽咕咕的围观。
　　梁琅一化形就是少年模样，还没和比他小的孩童打过交道，一时之间居然有点羞怯，也没发作起来去赶人。
　　有胆大的小孩子问他，“你叫啥呀？”
　　“梁琅。”梁琅正在用狗尾巴草编兔子，头也不抬的回答。
　　“咦？哪两个字呀？”
　　“栋梁的梁，琅玕的琅。”
　　“凉字我会写。”一个小孩子举手喊道，“先生教过。”
　　“琅玕是什么？”小女孩困惑的问。
　　“是一种仙树，果子还蛮好吃的。”梁琅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
　　于是那小孩子又开始问，“那你是修仙的么？”
　　“我是神仙哦。很厉害的那种！”梁琅洋洋得意的回答。
　　“那你会祈雨么？”
　　“……不会，那个不归我管。”
　　“祈雨都不会，算什么神仙哦。”众孩童嬉笑着一哄而散。

　　梁琅相当郁闷的回到道馆里。
　　玄九正在忙前忙后的打扫屋子，根本不搭理梁琅，两个少年刚刚干过仗，正是互相看不顺眼的时候。
　　白泽则正在批天上派下来的公文，突然看到一封特别奇怪的公文。
　　讲道理但凡是天界的公文，都要至少经手两道才能传到白泽手里，上门大多已经又其他仙官的批注和附文了，可这道公文的表面却干干净净，里面只写了寥寥几个字，‘仙草园人手短缺，赶紧派仙过来！’
　　这么一封不正经的公文，居然能越过两级掌管仙官任命的部门，送到他面前来，也不知仙界的风言风语到底传成什么样子了。最麻烦的是，这公文批还是不批？
　　“农正仙人。”白泽用指节轻轻叩了叩桌面。
　　梁琅立刻满脸兴奋的跑了过来，乖巧的坐在白泽面前，眼神炯炯的问，“白帝大人，怎么啦。”
　　“你飞升时日不多，又一直在仙草园当值，公文规格不熟，情有可原。也是我疏忽了此事……”
　　正当梁琅听得满脑袋问号时，白泽将奏折放到他面前来，“这封公文规格有误，我亲自教你写。”
　　……这下梁琅懂了，抱着脑袋发出一声哀嚎来。
　　玄九抬起头时，正看见白泽微微低下头，轻声细语的指着梁琅笔下的错误，仔细嘱咐。梁琅则又是咬笔杆，又是挠头，活像屁股上长了钉子一般，半刻都不肯安分。时不时还央求白泽干脆下令修改公文规格式样，当然这种无理的要求也只能是被当成是脸皮厚的撒娇，也亏得白泽脾气好，忍得下他。
　　玄九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继续用手中的抹布擦地，却看到沾满灰尘的青砖上一颗颗水珠滚动，他连忙用抹布擦开来，留下一块块斑驳的水痕。
　　这世间到底是不公平的，同时生灵万物，有的一出生就承运天命、顺风顺水；有的却命运坎坷、磨难不断，若说真有什么是公平的，大约就是烦恼了。
　　即便在玄九眼中，梁琅已经是再幸运不过的了，也无法逃避被仙界那套繁文缛节蹂灬躏的下场。

　　正在此时，一个少女推门而入，却不想道观中多了三个大男人，当即呀了一声，羞得面红耳赤。
　　“姑娘不用避讳，我等皆是修仙之人，暂时落脚在道观中而已。”白泽开口解释到。
　　少女怯生生的看了白泽一眼，垂下视线，咬了咬嘴唇，也没说出话来。
　　“你是来拜水伯的嘛？”梁琅支着下巴问。
　　“是。”少女小声回答。
　　“那你拜啊，当我们不存在就行了。”梁琅饶有兴致的围观。
　　少女又咬了咬嘴唇，走到供台前，抽了三炷香在烛火处点燃，跪下磕了几个头，就匆匆离去。
　　白泽目送少女远去，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梁琅对于八卦是非有一种相当诡异的嗅觉，当即十分期待的看向白泽。
　　“未婚有子。”白泽只说了四个字，就不肯再说，依然按着梁琅，教他默写各式公文格式。

　　蜚兽出没后，整个冬乌镇都没了水源，但幸好因为此地常年干旱，各家各户都有着储水的习惯，暂时影响还不是很大。而百姓们只当是老天不肯降水，只能更虔诚的祭拜水伯，祈求雨雪落下。
　　这天，白泽占卜到了些线索出门去看查，梁琅却被留在观里，继续写他的公文。
　　冬乌镇上的孩童们已经和梁琅混得有些熟了，一下课就跑来道馆找他玩。
　　“凉凉你怎么又被罚抄书了？”一个孩子口齿不清，每次叫梁琅的名字总叫成是凉凉，结果带的其他孩子也跟着叫凉凉。
　　“说多少次了！才不是罚抄书！是公务！公务好么！”梁琅气急败坏的拍桌子。
　　“切，明明就是白先生教你抄书，你抄不好，才总被罚。”孩子们才不吃梁琅那一套，继续挖苦他。
　　梁琅说不过去，哼了一声，继续咬笔杆挠头去了。
　　“凉凉，你啥时候抄完啊，你能给我编个大狗不？”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趴到桌子上，乌溜溜的眼睛期待的看着梁琅。
　　梁琅实在写不出来，干脆把纸墨笔砚一推，凭空变出一把狗尾巴草来，“来来来，给你编个大狗。”
　　“我要兔子！”
　　“我要老虎！”
　　一群孩子争先恐后的喊叫起来。
　　梁琅手指十分灵巧，毛绒绒富有弹性的狗尾巴草，在他的指间翻飞，不一会儿就变出各式各样、栩栩如生的小动物来。
　　每个孩子都能分到一只，纷纷喊凉凉是个好神仙。
　　梁琅得意洋洋的抬头，正看到玄九正痴痴的看着孩子们手里捏着的草编动物，略微想了想便用手头的狗尾巴草，给玄九编了只大大的数斯，羽翅、爪子、鸟喙都活灵活现的。
　　“喏，给你的！”他把编好的数斯轻飘飘的超前一丢。
　　那只数斯像有了生命般，在空中翻飞了几下，正落在玄九怀里。
　　玄九拿起那只数斯看了一眼，就丢到地上跑掉了。
　　“嗞！不识好歹！”梁琅气得只想揍人。

　　正在这时，一个年纪不过四五岁，还没到上学年纪的小男孩，摇摇晃晃跑进了道馆，口水横飞、含糊不清的喊，“虎，虎哥，你爹娘跟先生打起来了！”
　　“啊？”捏着大狗的男孩整个人都愣住了。
　　“打起来了，可凶了。”那小男孩吸了口哈喇子，继续说。
　　“你瞎说！我爹娘怎么会打先生！”
　　“真的，真的。”
　　刚刚还沉溺在草编动物中的孩童们，听闻自己的先生居然被打了，都呼啦一下跑出了道观。
　　梁琅待着也无聊，便也趿拉着鞋子，跑去看热闹。

　　冬乌镇上只有一家学堂，周围村镇上的适龄儿童，都在这里上学。
　　教书的先生是个二十余岁的青年，却好似无心科考般，只是默默在镇上教书办学，收得学费也不高，家境贫寒的孩子送些粮食、野菜、野味，也肯收下当学生。
　　所以，尽管孩子们不时抱怨功课繁重，提起自家先生时，还是满满的敬意。
　　梁琅之前只是听说过这位教书先生，却没有见过真人。
　　等他拖拖拉拉走到学堂，见到那位教书先生后，忍不住吃了一惊。
　　那教书的先生文质彬彬、儒雅端庄，头戴儒冠、身穿青色长袍，虽然略有缝补的痕迹，却打理的干净体面，周身的气质在一群土生土长的镇民中间，宛若鹤立鸡群。
　　“奇怪，这种人物怎么会甘愿到这穷地方教书的啊。”梁琅喃喃念叨着拨开人群。
　　此时，原本清静高雅的学堂前正在上演一场闹剧。
　　妇人哭天抢地的要求那教书先生负责，否则就一头撞死在他面前。
　　梁琅惊悚的看着那妇人腰间松垮垮的一坨，再看她又黑又糙，满是皱纹的面容，心想，这教书先生的口味也太独特了吧！
　　幸好，听了一阵后，弄明白了。
　　不是那中年妇人被搞出了事，而是她的女儿，莫名其妙大了肚子，说是教书先生的。小镇上闹出这种事情来，可谓是捅了天大的篓子了。那妇人二话不说便来到学堂哭天抢地，要教书先生负责。
　　只见人群中央，那教书先生脸色胀得通红，眼神却冷静的有些可怕。
　　过了一会儿，学堂中走出一个拄着手杖、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梁琅发现那妇人的眼睛好像有些问题，眼珠表面蒙着一层白翳，已经看不清东西了。
　　“玦儿，玦儿，出了什么事情。”老妇人呼唤着教书先生的名字，表情慌张。
　　教书先生阖上双眼，长吐了一口气。
　　众人眼看那中年妇人正要跑到老妇人身旁撒泼，教书先生却大步流星拦住她面前，“戚玦改日自当备好酒礼，上门提亲，烦请李夫人先行离去，我母亲近日身子不大爽利，受不得这般刺激。”
　　中年妇人得了应承，终于眉开眼笑，拍拍身上的土，一溜烟似的跑掉了，她身后，一个看起来唯唯诺诺的瘦干男子紧紧跟着。
　　“有意思，这是喜当爹了啊。”梁琅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兴致极好的歪了歪脑袋。

作者有话说

　　(づ￣3￣)づ╭?～，谢谢收藏留言的小伙伴们，不会让大家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