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词话》拾玖般若

2、至今窥胡马

　　大军到达后只每隔几日派出小股人马出城叩关，但兰楼王子知子夜素善用兵不敢大意，每日城楼上皆严阵以待。只是半月后竟传来王庭覆灭的惊天噩耗——楼兰王子万没想到，子夜冒着全军覆灭的风险发骑兵两千由素有死亡谷之称的一线峡出关，取道鸟兽都罕见的腾格里大沙漠，越离侯山，渡弓闾河，奔袭两千余里深入楼兰腹地，其中遭遇匈奴，为保消息不走露，全歼敌军于斡难河西岸，俘获匈奴白羊、折兰二王，相国、将军、当户、都尉八十三，后直插楼兰王庭。
　　楼兰扣住国朝时节但到底不敢太过无礼，当天夜里使节买通守城吏，子夜不费吹灰之力便叩开宫门，斩杀楼兰王，俘虏后妃宗室大臣贵族千余人，牛羊马匹，金银无数。
　　在子夜的计划中，覆灭王庭后应以最快速度回师，与大部队左右夹击楼兰王子，以求速战速决，将伤亡减至最低。但就在子夜全力封锁消息的同时，楼兰王子竟带着精锐骑兵弃城而去，他这一去我方先机已失，犹如纵虎归山。
　　子夜无法，即刻下令大军追击楼兰残部，立改行军线路试图从中阻断王子溃逃路线。帐下宿将卢崇、步六孤完速数次将将阻击到楼兰王子，但却令他奇迹般打破合为逃走，以致楼兰残部一路且战且退溃败逃至狼居胥山，至此子夜速战速决将伤亡减至最低的计划落空。
　　楼兰残部利用大雪封山之际和官军展开拉锯战，传闻双方主帅都一度失去联络。这一战一路打到太平兴国四年，户部连连哭穷，所剩军粮至多也只能拖一个月，最终在雪融后无处躲藏，匈奴、柔然等部援军已至，才展开大决战。
　　卢崇中箭几乎断了一臂，步六孤素来只勇猛有余谋略不足，子夜力排众议以主簿崔宗之为左前锋，以前来支援的于阗大王子为右前锋，是夜屏退左右与左右前锋密计，约为三才阵，令其联合绞杀楼兰人，自己正面迎战来势汹汹的诸夷联军。楼兰此次全然破釜沉舟，像只满是毒牙的怪蛇，左右前锋一时间陷入苦战，如此一来不能回援，一旦三才阵不成，主力正面遭遇联军久之必然吃紧。
　　崔宗之下令所催动所有尾系枯草军马，营中习胡语者高喊“联军大败，将军威武”，楼兰人以为是子夜解决了诸夷联军，大军主力回援而来，一时间全数策马溃逃，败相尽显。左右前锋趁乱包夹绞杀楼兰人，迅速和主力会师，三才阵成。天地人三阵分别将诸夷联军分块冲破，夷人左冲右突上天无门之际冲破包围而去，岂料这只是“围师必阙”之法，漫天箭雨如毒蜂一样将人钉死在马上，地上，一时间尸山血海，红雾漫天。
　　战后子夜令军士一夜间堆土增山，然后在响彻草原的军号声中登临山顶，南面中原设坛郑重祭拜天地，后在山上立碑，上以古篆书“周界”二字，并辅以诸夷文字，以示此地纳为汉家疆土。
　　封狼居胥，一举将国朝疆土向西推进两千余里，深入西域腹地。大捷消息传回国内，国人无不振奋。
　　此事不仅在朝廷官署文抄邸报上大书特书，连时下风头最劲，素来以挖掘宫闱密辛，名人轶事以博人眼球的“小报”《东京梦华录》都对哥舒将军的家事趋之若鹜，诸如“内探”惊闻将军四年不孕之真相，将军与婆母二三事，凡此总总，令人眼花缭乱。
　　又载当年哥舒老将军雪夜踏马平胡塞，是狄戎闻风丧胆的名将，又助今上平了夺嫡之争，一时天下莫不叹服。他的好友，崔宗之的父亲，文坛宿儒崔延崔延年在他征西归来时难掩崇敬，当即成诗“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
　　但因为恰好有“夜带刀”等语应景，故这诗又被好事者翻出来用在子夜身上，又顺带追忆一番老将军急病去世，就连刚登位的新皇的诰封也挽留不住他的性命。
　　不几日连大内都传遍了。
　　今上听了只言若是国朝多几个哥舒将军，何愁万邦不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