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速成手册.》百柏白稗

7、化盟

　　林婉瑾一下子屏住了呼吸，赵睦这是什么意思？他是已经看出来这是执剑的珠花了吗？

　　林婉瑾憋着不说话，又往墙边靠了靠，头碰到了脑后的挂画框，有点咯头。

　　赵睦噙着浅浅笑，眼皮半搭下来，又等了片刻，林婉瑾还是没有说真话。赵睦只好自己想辙，他转过身，踱了个圈，忽然又转头来客客气气地问她，“林姑娘，你知道我今天得到了什么消息吗？”

　　“什、什么消息？”林婉瑾心中顿时狠狠一紧，像被什么攥住了。

　　“我得到消息说……”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眼看着林婉瑾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定定地，像只懵了头的兔子一样眼晕晕地看着自己，赵睦收敛了嘴角的惯常笑意，“你丫鬟被飞豹寨的人掳走了。你拿着珠花，还不肯跟我讲实情，是已经答应他们什么条件了？”

　　林婉瑾一下子瞪大了眼。但她还是没有说什么。

　　赵睦又呵笑一声，胸有成竹地在她面前背着手来回踱了几步，“你要是不跟我讲实话，我就考虑送你去见官。”

　　“一言不合就送官，你也太无情无义了点？”林婉瑾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心中颇有些着急，面上还要佯装镇定。

　　“你是第一个说我无情无义的，那我得对得起你这句话，是不是？”赵睦又浑不在意地笑了笑，还要和和气气地哄她：“只要你交待了，我就不拉你见官。”

　　“就是见官我也交待不出来。”林婉瑾不吃他这一套，把头一偏。

　　赵睦看她如此顽固，一把拉住林婉瑾衣袖问，“你真以为我是开玩笑的，不会送你去见官？”
　　“我当你是说的真心话。”林婉瑾还是瞪着眼，毫不客气地针锋相对。

　　赵睦看着有些生气了，“我都猜出来了，你为什么还不跟我讲是怎么回事？他们拿你丫鬟威胁你？”

　　林婉瑾一下子被戳中了软肋，她偏过头想了想，其实她自己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能把执剑救出来。她又看看门外，决定赌一把，“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你也要发誓，不跟第三个人讲。”

　　赵睦听她如此说话，不知为何，方才外露的火气竟有了些层层消融之势，神态也显而易见的软和了下来。他眼里的光温温泽泽的，说出来的话也温温和和的：“我娘告诉我，女子让男人发誓，都是做好了让男人食言遭天谴的心理准备的。我不发誓。”

　　他竟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林婉瑾气得咚咚跺脚，木板都要弯了似的，“你不发誓，你就是做好了食言的准备了，对不对？”

　　“食不食言，得看情况。”赵睦又笑呵呵的了，“但是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吗？你不告诉我，我就真送你去见官，你在牢里也救不了你丫鬟镖师。”

　　林婉瑾要给他气燃了，可是又拿他没有办法，思来想去，还是只能赌一把，没好气地告诉赵睦：“他们不单拿我丫鬟镖师威胁我，他们还告诉我，你身边也有一个内应。”

　　“不可能。”赵睦立刻回她。“洗笔从小跟着我，平日里也很少离开书院，他哪来的机会去跟山匪勾结？”赵睦在白鹿洞书院念书，也只带着洗笔一个小厮。他有点好笑地看林婉瑾，“他们肯定是骗你的，到时候你给他们一个假消息，我安排人伏击……”

　　“不行！”林婉瑾立刻跳起来反对，“万一真有内应呢？你怎么能轻率地拿好几条人命去堵？”

　　“不安排人反击他们，你家丫鬟和那些镖师才是真的没有机会回来了，你怎么这么傻？”

　　“我傻？”林婉瑾不可置信地指指自己，“你这种做法完全是建立在你能打赢飞豹寨，又能救出执剑和镖师的假设上，问题是，朝廷都解决不了的飞豹寨，你家护卫能打得赢？你就是不把我丫鬟和镖师的命当回事！”

　　“要不然呢？”赵睦看起来好像并不羞愧，“不做出反击措施，要减人头的就是我家护卫了。”他看看气得胸口起伏的林婉瑾，又放缓了语气安慰她，“你放心，我会跟护卫商讨，尽量能救他们。”

　　这种保障有屁用？

　　林婉瑾才不相信，眼看着赵睦要往外走，她立刻就追了上去，张开手拦在他面前，“不行，你得跟我保证你绝对不会把我告诉你的事透露给第三个人，不然我就、我就一直跟着你！”

　　赵睦又意外，又好笑，“一直跟着我？晚上也跟着我？”
　　“对，没错，就是晚上也缠着你。”林婉瑾笃定地点点头。
　　“我晚上就要回书院睡了，你也跟着？”
　　“我当然跟着。”
　　“你还要不要清誉了？”
　　“不要了，不在乎。”林婉瑾毫不犹豫地说。

　　“开什么玩笑。”赵睦并不是很当真，只当她是赌气之语，往侧边走了两步，想绕过林婉瑾往外走，又被林婉瑾跳过来拦在身前。

　　林婉瑾认认真真跟他说：“你以为我是开玩笑吗？我说到做到。你不顾忌我丫鬟镖师的命，我就天天做你的背后灵，让你娶不到清白好人家的姑娘。”

　　林婉瑾看起来别提有多严肃了，赵睦看着她的样子，沉默半晌，终于是收回了自己往前迈出的脚，朝里头挥了挥，“好了好了，进去说吧。”

　　林婉瑾迟疑地放下了张开的双臂，看着赵睦没有趁机往外跑，这才充满戒备地随他一起进去了。进去之后，赵睦就让她把那个山匪威胁她的原话复述了一遍，还要一个词都不差。这又着实折磨了林婉瑾一阵子，才把那山匪小伙的原话讲清了。

　　讲清之后，赵睦就陷入了沉思，“假设真有那么一个内应。听他的意思，我这边的内应早已经跟他们取得联系了。只有洗笔跟着我，但我觉得洗笔不可能做这事。护卫们离得远，他这说辞本身就漏洞百出，我还是觉得我这边不可能有内应。”

　　“万一真有呢？你都没调查过。”林婉瑾也是绞尽脑汁想说服他，“你家里不是有好几个姨娘，你庶弟好像也有两个吧，就没人有可能收买了谁？”

　　赵睦笑吟吟看着她，“护卫都是我爹的人，过来接我的三个仆人也都是我娘的家仆，不可能……”林婉瑾听着，感觉有点沮丧，她才把头微微垂下，赵睦忽然一扣桌，喃喃了一句：“还真有可能。”

　　林婉瑾连忙抬眼，刚好撞进赵睦带点苦涩的微笑里。
　　然而一眨眼的功夫，赵睦就又是平常那副噙着淡淡笑的样子，瞬失得差点让林婉瑾以为自己看到的是错觉。

　　林婉瑾还有点发愣，赵睦已经站了起来，搬着椅子坐到了她身边，一只手随意地搁在了桌上，身体也靠到了桌边，他温温和和地看着林婉瑾，温和得甚至有点儿让人产生错觉的温柔：“林婉瑾，现在我们是同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