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叹》水蓝色一滴泪

4、番外

　　番外·蓟之战 (第三人称)
　　秦,咸阳.
　　是夜,无风,玄月.赢政背手而立,玉石院内白雪簌簌而下.一个人从抄手游廊中快步走向他.
　　"盖聂,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赢政知道是盖聂,微蹙眉.
　　"你难道不知道我想说什么么?"盖聂左手扶上剑柄,语气中缀有淡淡无奈.
　　"我知道.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么执着,已经一个月了还不死心."赢政叹气.
　　盖聂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赢政的背影.
　　"好.我同意.你可以去了.攻破蓟之后就去易水,和白起汇兵,准备攻齐."良久,赢政才开口.
　　"明白了."盖聂心头一紧,闭眼,轻吁口气.
　　燕 ,蓟 .
　　秦大兵压境,燕王溜上城墙,冒险地向下望去,发现领兵的将领不是白起,而是一个年轻的男子,眉宇间的气息却丝毫不亚于白起.
　　盖聂驾马上前,对上燕王的视线,眉心微微蹙起 .燕王大惊,这个人他以前见过.燕王手足无措,踉踉跄跄地退后.
　　盖聂左手按上渊虹,刚刚推剑出鞘,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箭刺入盖聂坐骑前的土中,马受惊高高翘起前腿,盖聂轻拍它的脖子,让它冷静下来.
　　盖聂抬头,一个将军模样的人,目光冷竣如冰,手中的弓弦还在微微振动.他身边有一个蓝色头发的小女孩,十三四岁的样子,虽然手紧紧纂着他的袖脚,但看盖聂的目光却出奇的冷静.
　　"先生可是端木殷将军?"盖聂嘴角微微上扬,左手松开,行礼高声道.
　　"是又怎样?"
　　"今日子时,盖某在城外等将军,将军只许一人前来,如果让盖某发现其他人的行迹, 明日盖某就踏平蓟城."盖聂说完回营,丝毫不给对方犹豫的机会.
　　"爸爸..."女孩子望着端木殷,眸中闪着淡淡的光.
　　"不用担心."端木殷摸摸女儿的头发,"你听爸爸的话,按原计划行事,回去太子殿下那里吧."
　　"可是爸爸,太子殿下不是..."端木蓉急道.
　　"起码...还有太子妃和月儿公主啊."端木殷微笑,"我过几天就去找你们,恩?乖啊."
　　"骗人..."端木蓉咬着唇.
　　"蓉儿,你也不小了."端木殷叹气,"马上收拾东西走吧,再不走就没有机会了."
　　端木蓉低下头,良久,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端木殷看了看自己的王,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
　　一切...他想.
　　结束了...绝对.盖聂心中默念,村子的仇...
　　夜。月似弦，
　　蓟城守卫士兵的脚步声如战鼓般震动着燕喜王的心。他躺在床上，目光望向无尽的黑暗。
　　端木殷...
　　城外，一个年轻的男子怀抱一把剑，黯淡的月光勾勒着他随风翻飞的衣袂。眉心有微陷的凹痕，唇线很直，冷冷地没有一丝情感。月影渐渐中移，他睁眼，看见了同样一身剑袍的端木殷。
　　“为什么要我一个人来这里？”端木殷素知盖聂为人，决不是那种暗地里杀掉敌方主将来攻城掠地的人。
　　“我有一个问题。”盖聂左手握剑，双手自然下垂，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问吧。”
　　“是你带兵灭掉榆次的吗？”盖聂的话语不轻不重，空气中却突然卷起如雾的杀气。
　　端木殷微蹙眉。回答如果出错，就会被一招干掉吧。
　　“是我。”
　　“为什么？”盖聂左手收紧，剑鞘发出了摩擦声。
　　“这是命令。”端木殷话音刚落，渊虹一声龙吟出鞘，剑尖指上他咽喉。
　　“因为你自以为是的命令，就可以杀这么多人吗...”盖聂咬牙。
　　“我要保护燕国。”端木殷调整呼吸。
　　“保护？保护燕国和杀榆次人有什联系吗？我怎么看不出来？”盖聂加重了手中的力度，一丝血痕出现。
　　“燕王认为榆次对燕国不利。”
　　“燕王。”盖聂的杀气愈来愈重，端木殷已经感觉到了窒息的压力。
　　“盖先生也是燕国人，怎么可以给嬴政那个昏君做事呢？”端木殷必须反击了。
　　“我不是燕国人。”盖聂顿了顿，“我是榆次人。已经消失的榆次。”
　　“复仇已经蒙蔽了你的双眼。”端木殷继续说着，“你还是不希望燕国有事的。”
　　“你很自以为是啊，端木将军。”盖聂收回剑，“我让你来是想领教领教将军的剑术，免得战场上无法全力发挥，浪费了将军的好剑法。”
　　“你还是想先杀了我再取蓟城么？我看错你了，盖聂。”端木殷拔剑。
　　“不是。我没想杀你。作为一个剑客，我只是想见识更多的东西而已。”盖聂扬起渊虹，“将军就不要推辞了。”
　　“我本来就没想推辞。”端木殷后退一步，“得罪了！”

　　天下第一就是天下第一，没有人可以逾越，没有人可以抵挡。
　　战国的剑客如果输了就必须死亡。这是剑客的尊严。
　　盖聂比谁都了解这一点。
　　所以他用出了鬼谷绝学，百步飞剑。
　　对于一个剑客而言，被逼自刎是最窝囊的事。所以端木殷被一刃断喉时，竟然苦笑了一下。
　　不知道是该感谢你，还是应该恨你。
　　一身钝响，渊虹带着端木殷的血刺入城墙。
　　盖聂听见身后人倒下的声音，他拔剑时，看见了躲在一边的一个小女孩。蓝色的眸子在昏暗的月光中竟闪着光芒。
　　那是...眼泪吗？
　　盖聂记住了那个眼神，疼痛，无助，怨恨。
　　端木蓉记住了那把剑，那个人的姓氏，和他看自己的眼神，疼痛，无奈，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