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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   她拿起一个攒珠凤簪逗弄明哥儿,这孩子本是她为了能得叶老爷和老夫人的另眼看待而养着的,到头来却成了整个叶府里除了夭夭外唯一一个未曾对她耍心机的孩子。如今明哥儿已经到了会走会跑的年纪,每日在院子里蹦蹦跳跳的,给深棠的日子也添了不少乐趣。

      深棠从瑞萱堂搬出来的时候,很是舍不得,并非眷恋那崔氏的地方,只不过崔氏院子里,即便是平日没人住着的西厢房里都是些上好的东西。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深棠用惯了那些好东西后,再用回原来的可不是滋味,况且,有些好物件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深棠又初掌家计,若是在自个儿身上的花销过大,难免让叶老爷和老夫人觉着不妥。

      思来想去,深棠终究是没舍得西厢房那些黑釉兔毫盏、青白釉刻花婴戏纹碗、刻海水鸭纹碗。再后来,被叶温芍那么一闹,被抓了一脸血的深棠觉着只有这些“老朋友”才能抚慰得了她的心,她不忍和那些用惯了的物什分别,索性便将他们都带回了海棠苑,顺便还把正房的两套茶具、几幅字画和几个花瓶并着玉摆件都搬走了。

      深棠本想着就此打住,她本是个大度的人,虽说崔氏的女儿伤了她的脸,不过看这些物件价儿可不会低于两千两,深棠觉着自己一张脸值个两千两银子也算是高价了。可到了海棠苑她居然又发现这些东西都没什么地方摆,便又将瑞萱堂正房和西厢房里的家具挪到了海棠苑里。

      如今崔氏房里的都是些匆忙之间从库房里搬出来的便宜东西,墙上挂着的号称是文老先生的山水画更是深棠临时的捉刀之作。好在崔氏平日里虽贪恋买这些极贵的物件,可却不识得这些东西,好的赖的在崔氏眼里根本分辨不出来,深棠画的那同文先生的大作差了十万八千里的东西崔氏也没看出有什么不同。加之崔氏如今将这些东西都砸了,便更是找不到证据来追究深棠什么了。

      “姑娘,崔夫人砸的那些东西,该如何报账?”张管事问她。张管事是管着府里账目的管事,崔氏以为要去了账簿和库房的钥匙就能夺回掌家之权,却不知账房管事都已经成了深棠的人,但凡账目给崔氏过目之前张管事都会给深棠核对一遍。库房的钥匙就更可笑了,深棠早就趁着崔氏不在的时候把库房的锁换成了新的,每把新锁都有两份钥匙,给了崔氏一份,深棠手里也还握着一份钥匙。

      深棠想了想,“大夫人那屋子里的东西,我记着都是上百两银子的好东西,这一屋子东西砸下来可得两千两银子了吧。便报两千两银子的账吧。”

      “对了,”深棠又道,“张管事前几日多有辛劳,我这儿有五十两银子,你且拿着。”

      张管事从善如流,立刻会意,点头道:“姑娘说的是,这一屋子东西,怕是没有两千三百两银子,根本下不来,小的这就去报账。”

      王管事前日来报,崔氏那远亲崔安将钱庄搞得乌烟瘴气,钱庄急需银子周转。这事情深棠心里也多少有些数,崔安贪下去的亏空舍去从他屋子里搜来的三百两银子还有近千两的亏空填不上,深棠原本只能碍于老夫人的面子吃了这个闷亏,打算将柏夫人陪嫁的那小宅子卖了以解燃眉之急,不想崔氏竟给她白白送来了银子,不但填上了那近千两的亏空,竟还多了一千两银子,真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第二日一早,贞娘本该去拜见崔氏,可崔氏在祠堂跪了一夜,一大早就因着体力不支晕了过去。贞娘去了后也没见着崔氏就被打发回来了。

      崔氏许是身子真的撑不住,又或许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这两日一直称病躲在屋子里。不过崔氏虽然把自个儿闷在屋子里,却并未闲着,几日的光景就把瑞萱堂上上下下的丫鬟婆子又都换了一个遍。

      “姑娘,这可怎么办?这要是换了人,咱们怎么知道瑞萱堂的事情啊?”夭夭自打听了这消息,立刻着了急,小脸急的通红。崔氏房里都是深棠派去的人,是以崔氏的一举一动深棠都一清二楚,可若是被崔氏换了人,那瑞萱堂岂不又成了崔氏自己的地盘?

      深棠却只拨弄着鱼缸里那两头小鱼儿,未见丝毫不豫之色。“崔氏那日被父亲关去祠堂就是她身边的丫鬟婆子押着她去的,崔氏若是这都不换人,那我反倒要吃惊了。”

      “可,那也是……”夭夭本还要说什么,忽而看到秋蘅和冬云抱着明哥儿从西厢房出来就在离正房窗子不远处陪明哥儿玩耍,便立刻住了嘴。

      深棠却笑了,对她道:“傻丫头,急什么,先前彩兰问我要不要给这两条鱼儿换个新鱼缸,我便说不用。你可知道为什么?”夭夭摇头,深棠又道:“因为我知道,即便换了个鱼缸,又怎能保证那新的就是和我心意、听我话的呢?”

      夭夭愣了片刻,惊喜道:“小姐是说……”

      深棠笑着把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嘘”的手势。崔氏会换下人,这是她早就料到的,是以,她先是把一些自己不是很拿捏得住的下人送去了瑞萱堂,人事房的吴管事已经成了她的人,早已准备好,待到崔氏张罗着换人的时候,便把对深棠来说最为可靠的几个奴婢送过去给崔氏。

      瑞萱堂,崔氏将屋子里的丫鬟婆子统统置换完了后,便火急火燎的去仁寿堂把女儿接了回去。叶老夫人本不欲让崔氏带走叶温芍,可想着到底是亲母女,又都在府里,左右掀不起什么风浪,便让崔氏将叶温芍带了回去。

      “娘……”进了瑞萱堂,还没进屋,叶温芍的眼泪便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滚滚而下。

      崔氏心疼的搂过女儿,道:“你哭什么,娘这不是来接你来了吗?”

      “可你怎么才来啊……”叶温芍哭着埋怨。

      崔氏拍了拍女儿的背,安慰道:“这瑞萱堂的下人都被叶深棠换了,娘也是为了你好,现在把叶深棠的人换走了,不是立马就过去接你了?”

      提起叶深棠,叶温芍恨意涌上来,恨恨道:“那姨娘生的下贱坯子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爹爹和祖母竟都偏心她、帮着她欺负我。”

      崔氏叹了口气:“她到底是庶出,到时候议亲,左右越不过你。再说,老夫人如今也不过是因着明哥儿才高看了她一眼……”

      崔氏说到这儿忽而想起了明哥儿,她自己不能生育,叶老爷又娶了那么个二房,若能把明哥儿抱来养在身边,叶老爷说不准还会多看重她些。不过,崔氏如今最想做的头一件事还是收拾了叶深棠,她将瑞萱堂的丫鬟婆子一并置换后,自觉有了底气,将女儿安置妥当后,没几日便朝着叶深棠发作了起来。

      “三丫头,我问你,我打从回来到现在都几日了?”崔氏坐在瑞萱堂正中的榻上独坐、斜倚着靠枕,怒目圆睁的看着叶深棠,崔氏那模样放在旁人眼睛里,只怕还以为她要生吞活剥了叶深棠呢。

      深棠却也不怵,跪在地上恭敬道:“夫人回府到现在快半个月了。”

      崔氏冷笑,怒喝:“你还知道?你看看你四妹妹,每日辰时三刻便来我屋子里请安,再不济你也学一学贞娘,她每日辰时也会来我屋里给我请安。这府里唯独你,整日闲着,却也不见来我这个嫡母房里请安,不知道的还以为叶府只有温芍一个女儿呢。”

      崔氏这话说得,让她房里的下人在窗外忍不住偷偷嗤笑,贞娘确实没什么可说的,打从进门后就日日给崔氏请安,崔氏就是想拿她发作也没得法子。可叶温芍就住在西厢房,每日早上和崔氏一起用饭而已,到了崔氏的口中竟也成了女儿的孝顺了,倒是破位可笑。

      深棠却一点也不恼,点头道:“母亲说的是,女儿比四妹妹还要大,理应给四妹妹做个榜样。如今却还要像四妹妹学习,女儿当真惭愧。”

      崔氏狠狠一拍桌子,怒道:“惭愧有什么用?每日不来请安,只会说这些好听的!嘴上说惭愧,心里只怕想着关你何事吧?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头想什么?”

      深棠挑眉,看着崔氏怒火犹存的模样,静静的等着,直到崔氏看着平静些后,对崔氏道:“母亲说的是,女儿以后一定日日都来给母亲请安。”

      翌日寅时,天还黑得很,深棠却来了,在瑞萱堂守夜的丫鬟铭心是深棠的人,见她来了,便劝道:“姑娘先回去睡会儿吧,夫人没到辰时一刻是起不来的,有些时候都得辰时三刻才能醒来。”

      深棠却摇头,铭心犹豫片刻,对深棠道:“要奴婢去叫一叫夫人吗?”

      “不,”深棠伸手挡住铭心,“不要告诉崔氏,就让她睡着。”

      深棠说完,就兀自在瑞萱堂院子里踱步,一直等到卯时,铭心忽而见深棠向她招了招手,铭心跑过去,便听深棠道:“旁人问起来,就说我来请安,在院子里站了个把时辰,身子撑不住,晕了。”

      说完,没等铭心反应过来,深棠便躺到了地上,她今日穿着貂皮裙、上身罩了个夹棉的披风,躺在地上也不觉着冷。铭心愣了片刻,立刻会意,大喊起来:“三小姐晕倒了!快来人啊,三小姐晕倒了!”

      崔氏还未睡到功夫,就被喊叫声惊醒,正想骂人,又听得是叶深棠晕了过去,便道:“她没事来我这瑞萱堂作甚!”

      铭心是个口齿伶俐的,立刻便道:“三小姐今日寅时三刻便来了,说来给夫人请安,可是夫人还没起床,她就在院子里守着,守到现在忽而晕了过去。”

      崔氏气得血气翻涌,却也没得法子,看着那叶深棠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她本想狠狠踹上两脚,看看这丫头是不是装的,可瑞萱堂的下人们都在,她不但不能这样做,还得好生将那叶深棠供起来,若叶深棠真病了,她怕是也要受人闲话。崔氏想起成哥儿死后她被大理寺收监的那段日子,忽而抖了抖,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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