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海漫天映月清》芊烛

3、第三章

　　我跳下石床，隐隐觉的周围有些熟悉。思索良久，确信自己并未来过此处。晃晃的走出茅屋，已是星辰漫天。
　　月光很亮，能看到四周灼灼的红山茶。忽然浮现出一个红衣女衣踏着月华而舞，足间银铃丁冬作响的画面。那女子额间，有似血的红山茶。
　　我隐约觉的，茅屋前应还有一棵合欢树。树下是漫天的灼灼茶花。我借着月光向四处瞧了瞧，果真是如此。我看到斜倚在合欢树下的小狐仙时，愣了一愣。
　　我拾起一枝茶花枝，杵了杵小狐仙，他依旧未动，眉紧索着，一脸痛苦的表情。我想，许是做了恶梦，正想上前将他摇醒，手还未触及他的素衫，他低低唤着“鸳浮…”
　　我心里像少了些什么，连悲伤的气力都没有。我瘫坐在地上，他似是唤了我的名字，又低沉的说了些什么。他说，对不起。我一个字都听不下去了，只贪婪的看着他。看着他就足够了。我确是动了贪念，确切说，是动了情。
　　良久，小狐仙才醒来，看到我在他旁边，皱了皱眉：你怎的出来了。外面风大，回去罢。
　　我看着他黑嗔嗔的眸子，问道：这是哪里？
　　他又皱了皱眉，答道：水月境。
　　难怪我会有这样强烈的熟悉感。
　　我看了他半晌，笑这说：本是出了花界，不想又掉了回来，遇了你。你就不想问我此次出来是为了什么？
　　他答非所问：幸而是掉进湖里，你不怕水？
　　我眼里笑意更甚：自是不怕的。我不是鸳浮，纵是这水月境中的水，也伤不到我分毫。
　　你倒是对她很了解。
　　又怎及羽芳主了解。
　　小狐仙的脸白了一白，我对此甚是满意。
　　我究竟如何惹了你，嗯？
　　你没有问我是为何出来的！他一笑：那你是为何出来的？
　　我笑出了声，仰头看他的脸：自是来寻你的。你不来看我，我便来看你。
　　他的笑僵在嘴角，生生别过头，不再看我。
　　我站起身，头晕晕的，没有理会，走到他身前，抓着他的袖口：小狐仙，我想你，你想不想我？
　　头更晕了，我强忍住，想听清他说了什么。他说：你欢喜我，我…
　　我眼前一黑，终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睡梦中，我想着小狐究竟对我说了什么，想了半天，只觉得他是说：你欢喜我，我却不欢喜你。
　　再醒来，却是在幽幽的屋子里，抓着我的手的，是幽幽。我想瞒着幽幽偷偷出去，被她看透了心思。
　　她说起了鸳浮与羽袖的旧事，说羽袖为苍生用鸳浮的精魄祭月，使三界免了一场祸事。
　　她说，卿卿，我本想让你留在他身边，替代鸳浮在他心里的地位。当我听到他对你说欢喜你时，我并不开心。卿卿，才知道我那么爱他，我才知道，我恨鸳浮，但更多的是嫉妒。卿卿……
　　我再也听不下去，推开幽幽，不停的有滚烫的水珠顺着脸颊淌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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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我问羽袖：初见之日，芳主大人压低声音，对你说了什么？羽袖一挑眉：想听真话？我点了点头。
　　芳主对我说，你并不是鸳浮。我也知你不是她，你只是我的卿月，我的心上人。
　　他并不擅说情话，这是唯一的一次。可我知道，我不是鸳浮，也不是他的卿月，更不会是他的心上人。那我是谁？
　　我又问他：那芳主大人怎会说‘你还是发现她了’？羽袖嘴角微扬，一缕青丝倏的垂下：芳主原以为你是鸳浮。
　　竟是这样。我喃喃。羽袖摸了摸我的头发，将我好不容易梳起的发髻弄乱。只是如今，连这竟都只是奢望。
　　我是谁？我是什么？幽幽说：卿卿，你不过是一株山茶，渡了鸳浮的一丝魂，方得了她的样貌。
　　你不过是一株山茶。
　　不过是一株山茶。
　　羽袖，你爱的，究竟是这副皮相，抑或是那缕游魂？
　　还是，你最爱的，仍是那时的鸳浮？那个喜欢穿妃色长袍，喜欢轻抚额间山茶，喜欢在你面前跳舞，见到你便会脸红的茶花仙，季鸳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