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暴风雨过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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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该是天亮的时候，但是暴风雨还没有平息的迹象。天空仍旧黑得如同黎明尚未破晓，这个海盗的临时宿营地在沉睡中开始慢慢降温。少昊在半梦半醒中隐约感到有凉意从贴着洞壁的后背上渗透，于是下意识的缩动着身子寻找温暖。身边有另一个人的体温存在，他在朦胧中本能的贴了上去，钻进对方的怀里。
但是没多一会儿，他突然反应过来，一下子睡意全消。这里是什么地方？身边的人是谁？他连忙睁开眼睛。但是这小小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光源，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他根本没法看清任何东西。少昊咽了口口水，小心地伸出手去向身边摸了一把——指尖触到的是身边人赤裸的胸膛上略有些粗糙的肌肤——他顿时出了一身冷汗，猛然回忆起前一天深夜发生的一切。
是了，自己和朱利争执不休的时候沙耶尔闯了进来，之后三个人就一起睡在这里了……但是现在，安静的房间里少昊只听得见自己和沙耶尔两个人的呼吸声，朱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现在该怎么办？少昊想趁着沙耶尔没醒过来的工夫悄悄起身溜到别处去。而这时他才注意到，原来自己一直枕着沙耶尔的一条手臂。现在起身的话一定会惊醒他的，更何况四周漆黑一片，自己又怎么能找到另一处地方来睡觉呢？
算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一个什么好办法，无计可施的少昊决定自暴自弃下去了。反正也不知道已经睡了多久，既然沙耶尔没有叫醒自己把自己赶出去的意思，那就索性赖在这里好了。更何况在这个鬼地方，两个人睡在一起总比一个人暖和得多……想到这里，少昊没来由地想在心里偷笑。他悄悄向沙耶尔跟前蹭了蹭，小心地挪了挪他搭在自己身上的手臂让自己不至于被压得很难过，之后重新闭上了眼睛。
没过多久，少昊隐约听见门外传来轻轻的说话声。听起来似乎是艾菲洛特和朱利，但是对话的内容就完全听不清楚了。说了几句之后，简陋的木板门被轻轻推开，透进一丝烛灯的光亮。
少昊眯着眼装作睡着的样子，向门口看了一眼。他看到艾菲洛特站在推开一道缝隙的门口，看着熟睡的沙耶尔。大约两分钟之后，艾菲洛特突然转了身，之后便是他快步离去的脚步声。朱利追了上去，嘴里急切的说了些什么，少昊完全听不清楚。
刚才隐约看到艾菲洛特的脸上有近似愠怒的表情，为什么？少昊想不出来，也没精力去想。他很快再一次进入了梦乡，梦里他回到了母亲的身边。母亲温柔的拥抱着他，亲吻着他，让他感到无限的安心。
不知又是多久，少昊觉得似乎有人拍了拍他。他翻了个身，打了个呵欠不愿起来，之后便听见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起来吧，小鬼！你可真能睡，再睡下去可就把你自己扔在这儿了。”
哈？少昊一惊，一下子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反而把来叫他起床的乔恩尼吓了一跳。
“反应这么大，果然小孩儿比较生猛。”乔恩尼揉着鼻子，“快点儿，所有人都回船上去，就剩下你了。”
“……呃，我、我马上就……”少昊说着翻身爬起来，抓过自己的外套胡乱穿上。乔恩尼嗤嗤笑着，扔了一件斗篷在他头上，之后转身就走。少昊抱怨似的看了他一眼，披上斗篷跟了出去。
雨还在下，但是已经没有前一天夜里那么大了，风也小了许多。少昊跟着乔恩尼回到船上的时候，看到有几个海盗正在整理帆绳。诺尼亚站在桅杆下正在指挥工作，一回头看到他们，连忙转身来到两人面前：“你们还真慢，再回来晚一点就要开船了。”
“这小家伙睡得跟死人一样，叫了好多次才起来。”乔恩尼笑着说，顺便无视了少昊怨恨的目光。“你在这儿干什么？这就准备出海了吗？”
“不，还要等风雨再小一点。不过我想不会太久了，而且我们也没有太多时间可以耽搁。”
“哈，那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暂时没什么……帮我带个话给动力室，让他们把剩余燃料的数字给我报告一下。谢谢，就这些。然后你们回船舱去吃点东西吧，随时会起航的。”
“没问题。”乔恩尼打了个哈哈，之后转身拍了拍少昊的背，“去吧，小家伙，别在这儿碍事了。你自己回船舱里去，我要去动力室了。”说完这些，他自顾自地离开了，扔下少昊站在原地发呆。
诺尼亚看到这个情景，无奈地笑了笑：“好了，别愣着。你到舱里去找朱利，他会告诉你该干什么的。”
知道自己没有反对的余地，少昊听话的点头，之后一个人走向船舱入口。走到上层舱门口的时候，他听到下层传来说话声。都是些陌生的男人声音，很是嘈杂，看来下层有不少人在。大约都是这艘船上的船员。他犹豫了一下，之后还是决定走进上层船舱。
踩在坚实的木地板上，少昊认出走廊左手边第三间就是之前待过的诺尼亚的房间，对面便是沙耶尔的房间。他犹豫着向前走了几步，看到左手第一间锁着门。右手第一间似乎是海图室，里面的大木桌上铺开了几张海图。再向里的两个房间都关着门，少昊透过其中一间的门缝看到里面的桌上有一只花瓶，墙上挂着两件白绸纱衬衫和一件披风，床上随意扔着两支银色手枪——想来这里应该是艾菲洛特的房间了。
沙耶尔的房间里有说话声传出来，少昊不敢进去，蹑手蹑脚的继续向里面走去。里面的几个房间门或关或虚掩，只有最尽头的一间里有人声传出。
少昊不知道到哪里才能找到朱利，只有站在原地发呆。正在犹豫，突然背后的一扇门打开了，一个细高个儿的少年走了出来。一眼看见少昊站在走廊上，他立即收住了脚步。那双明亮的眼睛直盯着少昊，让他不由感到后背有寒意升起。
“……你是谁？”好一会儿，少年才开了口，嗓音有些哑。
“我……”少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吞吐了半天也没能说的出来。
少年一手叉腰，另一手中拿着一把小匕首来回旋转着，很有耐心地看着他。但是少昊却被他看得越来越紧张，忍不住一点点向后退，直到后背贴上了背后的门。谁知那扇门并没有关紧，竟然一下子被推开了。少昊惊叫一声，狠狠坐在了在地上。
这些声音惊动了其他人，沙耶尔拉开房门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艾菲洛特。走廊尽头的门也被打开，朱利叼着一根小鱼尾伸出了头。
“你们在干吗？”沙耶尔把双手交抱在胸前，看看仍站在原地的少年又看看坐在地上的少昊。
“……没什么。”少年好一会儿才应声。
“噢，亚兰，他不是坏人，你吓到他了。”朱利说着跑上前把少昊拉了起来。
“没事的时候把刀子收起来，亚兰，你会吓坏了小孩子的。”沙耶尔哈哈一笑，走上前拍了拍被叫做亚兰的少年。亚兰点了点头，顺手把匕首插进了绑腿上的口袋里。之后沙耶尔看了少昊一眼，露出一个幸灾乐祸的表情：“你果然还是太嫩了，从头开始一点点学习吧！”
谁要学这种事！少昊在心里忿忿的骂，可惜不敢说出来。
被朱利拉着手拖进走廊尽头那个房间里，少昊才知道原来这里是餐厅。桌上摆着几样饭菜，空气里充满一股美酒与食物的香气。在这股香气的诱惑下，少昊不争气的肚子立即宣布投降，开始不停叫了起来。刚刚坐下的沙耶尔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烧，连忙低下头。
朱利按着少昊的肩膀，把他推到桌边坐下。沙耶尔环视了一周房间里的众人，停了停之后问：“诺尼亚、乔恩尼和莫西都到哪儿去了？”
“乔恩尼我不知道，诺尼亚应该在甲板上，莫西大概在房间里，我去喊他们来！”说着，朱利转身跑了出去。没多一会儿，他又跑了回来，身后跟着一个金色长发面容和善的男子。
“诺尼亚和乔恩尼马上就下来。”朱利一面说着一面拎起酒瓶倒了一杯甜酒送到少昊面前，“诺尼亚还让我问是不是要吃过午饭就启航。”
“这种事吃过饭再说。”沙耶尔说着站起来，抢过酒瓶给自己和艾菲洛特各倒了一杯。
没多一会儿，诺尼亚和乔恩尼一起走进了房间，坐在各自的座位上。沙耶尔看了少昊一眼，举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从现在起，赛蕾娜女神号上多了两个新成员。艾菲洛特•基利安，另一个是少昊。那么现在，我以船长的身份，欢迎你们！”
少昊听了这句话之后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直到发现大家都已经拿起酒杯。他有些慌乱的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没想到他们居然都当了真，还这么郑重的提出欢迎，现在自己真是骑虎难下！无可奈何，他也只有把杯子送到嘴边，犹豫了一下之后终于下定决心喝了一口。
初入口时有些苦味，但很快便变成了葡萄牛奶混合酒精的甜香气。第一次尝到这种味道，原来酒的味道还不赖，少昊舔了舔嘴唇，很快把那杯酒喝了个精光。沙耶尔看着他忍不住露出了一个微笑，朱利马上又给他添满了一杯。
“怎么样？还不错吧？”一面小声说着，朱利端起自己的杯子喝了一口。少昊点了点头，朱利傻笑起来。这时候沙耶尔咳了一声，他马上闭上嘴。
看了朱利一眼，沙耶尔放下了酒杯：“现在在场的就是这艘船的主力了，各位自报家门让新来的认识认识吧？我，沙耶尔•纳兰萨斯，这艘船的船长，就这样。”
“诺尼亚•切雷尔，沙耶尔的副手。”发现沙耶尔说完之后便一直盯着自己，诺尼亚轻轻耸了耸肩之后挪开了目光。
“我是朱利诺尔•西撒，不过他们喜欢叫我朱利！我在女神号上负责瞭望，算是领航员吧！”朱利笑嘻嘻的接着说。
“乔恩尼•格里芬，炮手，阻击手。”乔恩尼说着，把一大杯酒通通倒进喉咙。
“我是船医莫西•唐纳，如果身体不舒服请尽管来找我，随时都可以。虽然我个人希望你们都能好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保持健康是最重要的。”金发的男子笑眯眯的看着少昊，慢条斯理地说。
“……亚兰•阿莱西。”等了好一会儿，亚兰才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之后便转头去看了别处。
“好了，那么——”沙耶尔站起身来，再次举起倒满甜酒的酒杯，“为了纳兰萨斯老爹，为了女神！”
大家纷纷站起来，举起自己的酒杯。朱利戳了少昊一下，少昊如梦初醒一般的站起身来举起自己的杯子。八个杯子轻轻碰在一起，甜酒泛出好看的泡沫，很像舷窗外大海中泛起的美丽浪花。
【曾以为恶魔只能奢望太阳，但现在觉得天使与恶魔似乎不过一线之隔。】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6.暴风雨过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