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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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雪了，又是一年冬季飘雪。
十六岁的宴灵笑呵呵的拉着十七岁的莫桑到王府院内堆雪人，全没有一个淑女该有的样子。
莫桑无奈，嘴上说教：“你啊，女孩子家应该矜持些，以后要是嫁不出去看你怎么办。”手上却是配合着宴灵。
雪中的少女咯咯的笑，发出银铃般清脆美妙的声音：“那我就一直陪着莫桑哥哥！”
莫桑眼神一闪，抬手在宴灵头上轻敲一下道：“胡说，灵儿肯定是要嫁人的。”
宴灵捂着头，嘟囔道：“要是灵儿真嫁不出去怎么办？”
莫桑叹气，伸手摸摸刚刚打到的地方：“灵儿是我妹妹，若是灵儿嫁不出去，莫桑哥哥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宴灵又笑了起来，抓起一把雪往莫桑身上扔去，道：“我们来打雪仗吧。”
“不堆雪人了？”未等到回复，只等来了迎面的一把雪。
莫桑气恼，也抓起一把雪陪她玩这般幼稚的游戏。
院中顿时回荡起少女灵动的笑声。
两人玩累了，便双双躺在雪地里，看着飘落的雪花。
“哎，莫桑哥哥，今天是元宵，我们去逛夜市灯会吧。”宴灵侧头看莫桑，莫桑闭着眼，感受着雪花飘至脸上冰冷的感觉，嘴角勾起一抹温和愉悦的弧度，低低的应了，清亮的声音如同春天的溪流缓缓流过宴灵心头，宴灵觉得自己竟有些醉了。
莫桑对宴灵的沉默有些不习惯，睁开眼侧头看去，宴灵慌忙移开眼，笑的眉眼弯弯，嘴角边两个酒窝深深陷了下去，可爱灵动又无比纯真。
夜晚间，雪便停了，莫桑在王府门口等宴灵，他没带下人，是宴灵要求的。
突然有人拍了拍莫桑的肩膀，莫桑转过身，无奈的笑了：“怎么穿了身男装？”
眼前的宴灵一身富家公子般的装束，倒是莫桑这个王爷穿的朴素。
宴灵笑意盈盈，随手摘下莫桑腰间表身份的玉佩挂在腰间挑眉看他。莫桑无奈的摇头，也就随了她去。
许是元宵的缘故，街上热闹非凡，莫桑被宴灵拉着到处看，手上拿了许多宴灵买的东西。莫桑看着手中的东西失笑，这哪里还是王爷？
突然一个堆满讨好的笑的人走上前对着宴灵说：“这位公子，今天城外有烟火表演，绝对好看！去看看吧，绝对会不虚此行的。”
宴灵眼睛一亮，问了那人详细的地址，便要拉着莫桑去看。
莫桑拗不过她便答应了。
谁知快到地方的时候，宴灵四下一看，眉头一皱，脸色一白，暗道一声“不好”，便拉着莫桑飞快的往回跑。
莫桑疑惑，突然听到几声破空声，莫桑反射性的一躲，眼光一扫，便见几只飞镖插在地上，月光投在上面有着幽幽绿光，竟然抹了剧毒！
莫桑脸色难看，突然间宴灵转变了方向，莫桑一愣，抬眼看见城门口不远处竟然有人守着，断了他们的后路。
好狠……
有人要至他们于死地！
跑了一会儿，入眼的便是一片密集梅花林，那是他们小时候常玩乐的地方，梅林后面有一片怪石地，小时候玩捉迷藏，宴灵总是喜欢躲在那里。
宴灵带着莫桑一头扎进梅花林。
虽然宴灵随着她哥宴青学了一身本事，但是刚刚用轻功跑了那么久，何况还带了一个莫桑，此时，宴灵快要到极限了。
莫桑担忧的看着她开口：“灵儿……”
宴灵一把把他推进一个隐秘的石洞中，随后也钻了进去。
现在正是花季，外面的梅花开的繁茂密集，外面的人要找到他们还需废些功夫，但他们知道，他们迟早会被找到，那时，便是死！
宴灵喘着粗气，缓了一会儿才道：“莫桑哥哥，你没事吧？”
莫桑摇摇头，担忧的问道：“你呢？你可有事？”
宴灵摇摇头，又道：“莫桑哥哥，这里虽然隐蔽，但是他们迟早会找到我们，一会儿，我出去引开他们，你……”
“不行！”莫桑打断宴灵的话，脸色难看的看着她。
随后又缓和了下来，莫桑轻轻执起宴灵的手。“你武功好，你自己或许还能突围出去，到时候你去找你哥再来救我。”莫桑认真的说道，手紧紧的握着宴灵的手。
宴灵突然笑了，霎那间，宴灵出手点了莫桑的穴。看着莫桑惊讶的看着她，宴灵低低的笑，眼神温柔的看他，完全没有平日的小孩子气。
“莫桑……”宴灵轻唤出声，这是宴灵第一次叫莫桑的名字而不是莫桑哥哥。声音温柔缠绵，带着浓浓的不舍。
“我心悦你。”
莫桑瞪大眼睛，即便他隐约猜出了些宴灵的心思，可是如今听到宴灵的告白，他还是有些震惊和无措。
他不能……
“灵儿，我……”宴灵伸出食指止住了莫桑的话。
宴灵摇摇头，歪头给了莫桑一个他无比熟悉的笑容，轻声道：“我知道，你什么都不必说，我明白的。”
莫桑垂下眼睑，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是他对不起她。
他回复不了她。
宴灵深深的盯着莫桑，目光从他的眉，拂过他的眼、鼻、嘴唇，像是要将他的面容深深刻进脑海。
宴灵咯咯的笑了，语气愉悦：“莫桑……”莫桑抬头看她，突然唇上触到一处柔软，如蜻蜓点水，转瞬即逝。
莫桑诧异的看着宴灵，只见她笑的开心，一副占了便宜的样子。
“再见……”
幽幽的声音传进莫桑的耳里，莫桑突然害怕起来，他想要动，却如何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宴灵走出洞口。
莫桑颤着音低吼：“宴灵！回来！宴灵，你回来！”
宴灵仿若没有听见，一个闪身，消失在莫桑的视线里。
莫桑颤抖着嘴唇，喉头哽咽，只觉得呼吸困难。
突然他听到洞外宴灵的声音，声音做了伪装，莫桑却依旧听得出来：“你们是谁，为何要杀本王！”
“玉佩，是他，杀了他！”
随后又是宴灵的声音，这次有些小了，估计是被宴灵引的远了些：“你们就不怕我王兄杀了你们？！”
又是一个陌生的声音，这次更远了些：“那是你死后的事了。”
然后一切归于平静，莫桑颤抖着身躯，果然，那帮杀手是来找他的，宴灵，你个傻瓜，顶我的身份干什么，小心我治你的罪。
莫桑死死咬着牙，眼眶深红。
他在怕。
又过一会儿，莫桑感觉自己能动了，猛地站起身向洞口跑去，期间踉跄摔到了几次，也顾不得疼，他只想找到那个傻瓜。
一出洞口，莫桑也不敢放声叫，只能茫然的寻找。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声声微弱的风吹花瓣的声音。
莫桑找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宴灵，他终于忍不住，出声喊到：“灵儿！”
没有回答，没有声音。
莫桑越发的不安和害怕，他匆匆往梅林外跑去。
一出梅林，他便找到了。
一个天下最蠢的人。
一个倒在血泊中天底下最蠢的人。
“宴灵！”
莫桑撕心一喊踉跄的跑过去，哽咽终是出了口，他伸出手小心翼翼的抱起宴灵，宴灵身上有许多刀伤，身上的血更是染红了身下的土地，腰间的玉佩也已经不知所终。
莫桑轻轻一晃，宴灵低低的闷哼一声。
莫桑大喜，颤颤巍巍的说：“灵儿，撑住，我带你去找太医。”
宴灵伸出手拉住莫桑，莫桑身形一顿，不再有了动作。只是头低的低低的，紧紧的抱着她。
“莫桑……”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她口中流出。
莫桑不断的为她擦着，摇头，示意她不要说了。
宴灵扯出一个笑：“我……死后，把……把我葬……葬在这里。”
莫桑突然停住了所有动作，只是温和的笑着：“好。”
宴灵身体猛地一颤，又是大口的鲜血吐出。
“还要……还要种上……满天星。”
“好。”
一滴滴的泪水不断的滴落在宴灵的脸上，宴灵却是笑的开心，笑的眼角都渗出了泪水。
她瞪大双眼，她的眼神开始溃散，她快要看不清她的莫桑哥哥了。
她抬起手，想抹去莫桑脸上的泪水。
莫桑哥哥不要哭，哭了便不好看了，莫桑哥哥应该一直是笑着的，那么温柔，那么亲和，那么……
让灵儿舍不得。
对不起，灵儿想陪着你的，真的很想，特别想。
只是手刚触到莫桑的脸便无力的垂下，跌落至半空却被抓住。莫桑紧紧的抱住宴灵，下巴抵着她的额头，柔声道：“睡吧，睡吧，灵儿累了，你累了……”
他轻轻闭上双眼，嘴角却不知勾起了残忍还是温柔的笑。
那低低的笑声，到底承载了如何的伤悲……
不知何处起了一场大风，吹散了大片梅花花瓣，卷着它们不断的飘摇在空中，像一只只飞舞的粉蝶。远处的怪石林发出一声声低低的呜咽，像是在参加一场葬礼，送一位佳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