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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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卧房，莫桑睡得极不安稳，他皱着眉头，囔囔着：“灵儿，灵儿……”突然眼角划过一滴泪，一声哽咽压抑在喉头。
一直守在莫桑床边的张清抬手为莫桑擦去眼泪，幽幽的叹了口气。
宴灵，是莫桑的一块心病。
郁结于心，竟然是万分不差的。
莫桑觉得他陷入了一个恐怖的梦魇，他又一次目睹了宴灵的死亡。他的心疼的仿佛要爆裂开来，那个总是笑的开心灿烂，总是追在他身后喊他莫桑哥哥的女孩，没了。
没了。
莫桑终于支撑不住，跪倒在地，痛哭起来。
两年了，他怎么也走不出这个梦魇。痛苦彻底将他包围，他怨自己，他恨自己，他怨自己不能保护好她，他恨自己的无能。
“莫桑哥哥！”突然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莫桑一惊，起身去寻找声音的来源。
不远处一个笑的温柔的少女正朝他挥手。
莫桑一愣，狂喜的跑过去，却在将要靠近她时猛地停了下来，他害怕，他怕他一碰她她便会破碎。
如果这是场梦，便让他做的久些，再久些……
宴灵无奈的看了莫桑一眼，抬头在他头上一敲，就像无数次他对她做的那样。
莫桑突然愣了，直看着宴灵发呆，哪还有人前淡漠稳重的样子。
宴灵痴痴的笑了几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皱着眉头有些气恼：“我不在，你是不是没好好照顾自己？”
莫桑立刻摇头，宴灵暗叹一声，扬起一个笑脸：“我听到你说的了。”
莫桑一愣，想想，才知宴灵说的是他在她坟前说的那番话。
他小心翼翼的抬手触摸宴灵的脸颊，眼眶有些发热，轻轻唤出：“灵儿，我……”
宴灵蹭了蹭莫桑的手道：“我不想你来。”
莫桑的手一顿，刚要开口，却被宴灵打断：“我很高兴你还活着。”
“我不想跟你约定，我才不等你呢，我要早早的投胎，到时候就算你去地府，你也找不到我！”
“灵儿……”莫桑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宴灵突然跳出莫桑的怀抱。莫桑身子一僵，焦急的喊：“灵儿！”
宴灵咯咯的笑着，朝莫桑眨眨眼，说：“莫桑哥哥，我没有怪你。”
又猛地收了笑意，一脸认真，紧盯着莫桑道：“莫桑，你要活着，你的命是我救回来的，我要你活着。若是你死了，我一定不会原谅你！”
莫桑不可置信的看着宴灵，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放弃般的低头笑道：“好，我活着。”
那么绝望，那么无所谓。
宴灵又深深的看了莫桑一眼，上前温柔的抱住他，低声说：“我陪你，我陪你活着。”
莫桑笑出了声，刚才的绝望瞬间散开。
伸手将宴灵抱进怀里，莫桑道：“约定好了，你陪着我，可不许耍赖。”
宴灵低低的应了一声，笑了。
莫桑病了，莫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华清殿批阅奏折。
“他病了？何时？”
“回皇上，是正月十五。”
元宵？莫释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那天是什么日子。
“宴灵……”
宴灵为莫桑而死，这是整个京城都知道的事。
那天夜晚，莫桑抱着浑身是血的宴灵走过整个京街，两人身上的血滴了整条路。
从城门一直衍生到将军府门前。
当宴青看到宴灵时，竟然毫不留情的给了莫桑一掌，莫桑无声的接了，那掌很重，打的莫桑 吐了好几口血，可是莫桑却什么也没说，沉默着独自回了王爷府。
却是谁人都知，哀莫大于心死。
后来莫桑传达了宴灵的遗言，想亲自送宴灵最后一段路。好在宴青终于记得了自己的身份，没有拒绝，但是自此之后，两人的关系仿若仇敌。
实际上，不过是宴青单方面恨莫桑罢了。
即使在知道了所有的过程，知晓了那是宴灵的决定，知晓了莫桑的不得已，他也没有原谅莫桑。而莫桑在关了自己七天后，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只是多了一份稳重，变的更加谦和，生活如常，仿佛从没有发生这件事一般。
莫释在听到这个故事时，暗自惊心了一下宴灵的痴情，便也忘了。
今日想起，莫释嗤笑莫桑的懦弱和情痴，但是却多了一丝别样的情绪。
莫释挥退了那小太监，发了会儿呆，又专心批起奏折。没有一句慰问，没有一丝关心。
何其心寒。
但王爷府好似习惯了一般，该如何还是如何，没有人去八卦为何王爷生病已经报了上去却得不到任何的慰问，哪怕是一句关心，他们不是关系甚好吗？
张清心里明清，如今，有些事不过是走个形式罢了。他花了半年的时间彻底接受了这个事实，但他不明白，明明如此珍视的两兄弟，为何会到了如今这般生死结局。
他还记得，刚来此时，那人经常会来，与小主人说说话，喝酒谈天。他知晓，与小主人一起是那人在那段被压抑的生活中难得的平静。
直到她来，一切都变了，两人开始不和，小主子看似与那人处处作对，但他知道，那不过是有人故意为之罢了。但是小主人却从来没有辩解过，只是一次次的承受他的冷漠。
小主人从最开始的失望到绝望，现在甚至已经麻木了。
小主子很聪明，聪明到让张清甚至希望他能变成一个傻子，不那么聪明，或许他便会开心些。
记得小时候他曾见过小主子一面，那时候的小主子还很快乐，很黏主人。
可是再见他便是他出宫建府时，他遵循主人的命令来王府照顾他，那时候再见，他便已是翩翩少年朗，明明也不过年少，那双眼睛却好像历经了世间百态，温和的眼神下却暗藏了无尽的哀伤。
他知道，小主子失去的太多了。
张清暗自叹气，拿起帕布轻轻擦去莫桑额头的汗。莫桑昏迷已经有两天了，可是这高烧却没有要退的意思，张清很是焦急担心。
他坐在莫桑的床前，眉头皱的死紧，一脸的犹豫。
突然他听到几声鸟鸣，顺声而望，只见窗外的一棵槐树已经开始慢慢抽芽，逐渐唤醒生机。
张清呆愣了许久，最终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他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木盒，打开，一阵幽香顿时充斥了整个卧房。
张清取出里面淡白色的药丸给莫桑喂下，又倒了杯水喂了莫桑几口。
吃下药丸，莫桑的脸色好了几分，紧皱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来，张清松了口气。
他将莫桑被汗浸湿的额发整理好，眼睛有些湿热，他最终还是违背了主人的命令，若是以后下去，他又如何与主人交代？
只是……张清看向莫桑，眼神温柔慈爱，仿佛莫桑便是他的亲生儿子一般。
小主子能好好的，便什么都值了。
当天下午，莫桑的高烧终于退了，张清几次确认了之后才回房休息。他已经几天不曾休息了，如今真的是乏了，哎，身子大不如前了。
第二天一早，莫桑便醒了，他茫然的环顾四周，过了好一会儿才彻底清醒过来。
莫桑撑着床艰难的坐起身，他觉得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他记得他是去看宴灵了，只不过半个时辰，便发了烧。
莫桑自嘲了一下，这副身子如何还能支持的下去？
又突然想起方才梦中宴灵的话，还是勾起一抹笑容，深深的舒出一口气。
这条命是灵儿的，我又怎能随便葬送了它？
“吱嘎”一声，张清推门进入，见莫桑已经醒了，笑了下。
莫桑抬头望去，也回了个虚弱的笑容，轻声道：“张叔。”
张清走到莫桑身旁为他拢了拢被子，又找了件衣服披在莫桑身上，才坐在莫桑床前的木凳上。
莫桑看着张清的样子，突然升起了一股不安，他抓住张清的手，像一个不大的孩子将要失去什么时紧紧抓住不放。
张清拍拍他的手说：“王爷，出发的日子快到了。”
莫桑一想，出发的日子确实没几天了，他点了点头，看着张清。
张清又道：“我早已经为王爷打点好了，也交代了小石子许多。”
感到手中一紧，张清安慰的拍拍，道：“我从不担心，王爷总是能照顾好自己。”
莫桑觉得这不过是张清的嘱咐罢了，却让莫桑不安，他道：“张叔，你……”
张清摇摇头，示意听他说。
“王爷快及弱冠了，往后便要更加好好照顾自己。”张清愣了一下，又道：“我总不能一直陪着王爷的。”
莫桑心中一慌，面上却笑：“怎么不会，莫桑离了你肯定是不行的，张叔要走，莫桑肯定不依。”
张清笑着不语。过了一会儿，才抽手起身道：“我去为王爷准备些吃的。”
莫桑看着张清的背影，心中凄然，他觉得他快要失去这个亲人了。
到这时，莫桑才知晓，原来他什么都抓不住，母妃如此，宴灵如此，或许，张清也会是如此。
他阻止不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