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再见》书君鸢

119、心气

　　第二天一早，他们一行人提着沉重的物料，到达国际技术学院的教室里，布置宣讲会现场。宣讲会将在9点开始，对比昨日在印度科学学院座无虚席的盛况，100人的会场居然只坐了两名学生。
　　江哲走到陈蒹身边问道：“Reddy教授今天会来吗？”
　　“他说他去孟买参加学术讨论了，没法到场。”
　　“他的学生有来的吗？”
　　陈蒹的心里同样很忐忑：“我去问问那两名同学吧。”
　　“不用了，我去吧，你先做好你的事。”他拍了拍她的肩膀，向两名学生走去。
　　过了一会儿，江哲折返回她身边，明显压着火气：“Reddy骗了我们。”
　　“什么？”陈蒹皱起眉来，试图努力理解他的话。
　　“今天是当地的一个节日Vata Savitri Vrata，学生都放假不在学校。而且Reddy是这所学校出了名的对我们国家不友好的教授。”
　　“那他们两名学生是怎么知道……”陈蒹不敢相信，亦不愿相信，一位高级知识分子竟然会做出这样不齿的事。
　　“他们是假期里不回家的学生，准备在这间教室自习。他们和Reddy教授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他们从学生系统查到，这间教室是可使用而非occupied状态，也就是说，Reddy甚至连一间教室都没有借给我们。”江哲咬着牙说，眼见着不远处的骆崎林远他们忙碌许久的背影。“不论怎么补救，今天是不可能来学生了。我现在就去找学校办公室，等到节日结束后，再来办一场宣讲会。”
　　“好的。对不起……先前确实是我想得太简单了……”陈蒹眉头紧蹙，不自觉抓住江哲的手臂，“我，我还有一个想法，昨天晚上我整理了觉得比较出色的符合条件的学生简历，我们是不是可以安排优秀的学生来酒店面试？”
　　江哲思忖片刻答道：“可以。我们把面试前置，后面的时间再看灵活安排。那这里你来负责，带他们回酒店，让菲菲和许碧尽快预约面试人员的时间吧。”他向门口走了几步，又转回身说道：“没事的陈蒹，这些变数都在意料之中，你不用太自责。”
　　陈蒹的泪水止不住滑落，她无声地抹去眼泪，点了点头。

　　在印度，1美元就像是100美元那么有用。这是江哲在学校一个上午办妥事宜的最深刻感悟。校方甚至愿意主动联系200名计算机系学生参加宣讲会，时间就安排在明天上午；他们今天所布置的物料，也无须拆卸，校方会派保安看管，他们只需要按时到场即可——代价是1000美元现金。
　　江哲回到酒店，穿过大堂正准备回房间休息，身后却响起呼唤他的声音。他转过身来，有一位身材瘦弱的当地男子，看上去二十出头，棕黑的皮肤被晒得黝黑，眼神却十分专注而明亮。
　　"Hey man, were you looking for me?"江哲问道。
　　"Greetings Mr. Jiang. I am the student you met at Qingshu Technology seminar."男子用熟练的英语说道，“我的名字叫Amir。听完您对公司理念的讲述，我整个人都激动起来。我突然觉得，也许我可以在清数公司通过编程改变命运，实现自己的价值。希望您能给我一个机会。”
　　江哲怔了片刻，内心被Amir的诚意所打动，便邀请这个年轻人在大堂的沙发上聊了好一会儿。他了解到，Amir是来自一个低种姓的贫穷家庭，他靠着各种兼职勉强完成了高中学业，却无力支付高昂的大学学费，只能辍学。Amir在印度科学学院谋了一份保安的工作，时常去听大学生的课程。
　　江哲为难又清醒地说：“Amir，你的热情和信念，让我非常感动，但是非常抱歉，你的学历无法证明你的能力，你也没考过计算机证书，如果仅凭借诚意而录取你，不足以令别人信服。”
　　Amir沉思片刻，带着令人瞩目的自信，从容回答道：“江先生，我完全理解您的顾虑。的确，我目前没有计算机证书，也没有相关的正式学历。但是我自学了很多编程知识，我相信通过测验我能证明自己的实力。如果可以的话，我恳请您给我一个实现自我的机会——让我参加笔试或者技术面试，来展示我的编程技能。我保证会通过努力证明自己，汗水和时间会让我获得成长。我明白这需要您的恩惠，但我发自内心地祈求一个机会来改变自己的命运。我会以行动来回报您的善意。”
　　“这是一个不错的提议，我们会考虑的，谢谢你的信任。”江哲点头道，他竟从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几分陈致一曾经的影子，那时的陈致一也是带着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心气，吸引着他愿意和那位学弟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