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易老执念更深》之徐

8、第 8 章

　　贠江下飞机后打车往学校赶，宿舍门口不见素素，打开门寻了一圈空无一人。他颓败地坐下，素素打来的电话也已关机，贠江突然想到贾宗霖的工作室，也许在那里，又急匆匆去了。楼上一片漆黑，贠江一遍遍敲门祈祷门突然打开，素素一脸惊喜地抱他，却只有空荡荡的回声。他最后只好无声离开，心里素素至少应该是安全的，那个男人多在乎素素，贠江能看得出来，即使做了那么多伤害她的事，最后也是会护她周全的。
　　夜不成眠，贠江发现除了素素告诉他的，他对她竟是一无所知的。两个人在一起的那段时间才能好好了解这个人，她知道她生活的所有细枝末节，如今却连人都找不到，第二天打电话给学校询问，学校说她病了，请假了。
　　“那您知道在哪个医院吗？”
　　“好像在人民医院”
　　贠江像终于得了救，抓起外套往楼下跑。
　　医院离得不算远，贠江到了在问诊台询问有没有叫素素的病人，护士查了查说在3楼的病房，他急忙去找。慌张推开门，素素躺在床上不知是睡着还是在昏迷，他跑过去想抓住素素的手却被人拦了下来，贠江回过头眼里都是火。
　　“您好贠先生”
　　说话的是一个职业装扮的女生。
　　“我是贾总的助理姓李”
　　贠江了然“素素她……”
　　“她……自杀了……”
　　贠江一脸震惊！
　　险些就要冲进病房，被助理拦住了。
　　“现在没有危险了。当时送来的时候，素小姐是熊猫血，血库告急，医院这边已经从外地往回调了，贾总不放心，去素小姐的老家联系了，说不定姐妹里可能有血型一样的。去了好几天还没回来。”
　　素素真傻，竟然为了那个人自杀。贠江又恨又心疼。
　　“现在您来了，麻烦您照顾她。贾总的公司和工作室现在都需要人，我先回去了”
　　贠江点点头。“我回家拿点东西，最近先住病房吧。”
　　助理觉得再好不过。
　　素素一直未醒，但是暂时没有危险，她的胳膊上包着纱布，胳膊上的皮肤暗沉又粗糙。贠江摸摸她的脸，眼睛下面除了睫毛便是深深的黑眼圈，嘴巴上起了皮，贠江拿起棉签给她蘸水。素素又瘦了。贠江找大夫询问病情，大夫说是快醒了，也就一两天，现在血库已经没问题。
　　“那个贾总呢，这是他太太吧，看他送病人来的时候，大男人哭成那样，血库没血，一声不吭就去找了，只不过哪有那么容易。”
　　贠江笑得苦涩，心想你说的那个痴情的男人，就是他把素素害成这样的。
　　贠江谢过医生又去病房。
　　推开门便看到了医生说的痴情的人。贠江觉得闷闷的，有火发不出，贾宗霖对他淡淡点头。
　　“谢谢你，贠先生”
　　“素素为什么自杀”贠江强压想着打人的冲动，牙齿上都是狠劲儿。
　　“我的错，我对不起她，以后不会了。”贾宗霖说话时看着素素，语气淡淡的，也看不清表情。
　　贠江觉得憋屈。
　　“我要去下L市，你能帮我照看她吗？”
　　“你不是以后不会对不起她了吗，现在还有什么事比她重要”，贠江质问。
　　“我这次去素素父母那里，发现了个不大不小的秘密”贾宗霖顿了一下，转动手腕上的表，还是看不清表情。贠江等着他说下去。
　　“素素的亲生父母另有其人。”
　　贠江觉得震惊，虽说那对父母对素素并不好，如今又冒出一对父母，还是让人有点接受不了。
　　“当年有一对在山里插队的知青，生的素素，素素现在的母亲怀孕也是差不多大的月份，不知谁传的，说素素是男孩，这家人便动了歪心思去换，没想到自己的孩子半路夭折，那对知青得到的便是个死婴。送来的素素竟是女婴，最终也是狠心送出去了。这次回去要熊猫血，他们才说出这个事实。那对知青姓苏，一直和他们有联系，现在有个女儿，在L大上大一，叫苏白，我先去找她，以防素素还需要血。”
　　“什么？”贠江不敢相信，苏白也在L大。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看着苏白便想起素素，贠江痛苦地抱着头。
　　“我去吧，我认识那个苏白”
　　贾宗霖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你留下，素素醒来肯定想见你”
　　贾宗霖点点头。
　　贠江定了机票，赶往L城。现在那个鲜活的苏白又出现在他脑海里。苏白微胖，看不出跟素素多像，但是骨子里的东西始终是无法改变的。苏白比素素阳光，年龄小几岁也更单纯。大概和贾宗霖发生关系之前，素素也是被宠坏的无忧的姑娘。
　　贠江其实是不敢面对苏白的，但他又想为素素做些什么，贾宗霖决心不再伤害素素，他也是再无机会的了，帮素素找到真正的家人也好。他没想到世界这么小。
　　L大的苏白正在努力适应新生活，一切都新奇，她都没空想念贠江了。她和蔡子欣分在同班，两人一起上课一起吃饭，苏白不自觉地想靠近她，两人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蔡子欣有条理，生活能力强。班里的事情都要弄的清清楚楚，苏白稀里糊涂，好多事情都是靠着蔡子欣。蔡子欣就像个姐姐一样照顾她。
　　周末蔡子欣回家，苏白便有点无聊，宿舍只有四个外地的，对铺的两个是同学，周末已经约着出去玩了。还有社长，有点胖，皮肤黑黑的，头发也是黑黑的，又亮，苏白很羡慕她的头发，社长周末和班上同学也出去了。苏白一个人在校园瞎逛，觉得无聊准备回宿舍。宿舍旁边的大树下站着一个男生，高高壮壮的，苏白没仔细看，没想到L大这种地方也有像贠江的。苏白提醒自己别去想，回宿舍好好睡一觉。
　　那个人走过来叫苏白的名字。
　　苏白愣住了。真是贠江，她偷偷掐自己的胳膊，疼得直皱眉。
　　贠江看着她的样子觉得有点心疼。小姑娘瘦了，婷婷袅袅。
　　苏白眼里是止不住的泪。贠江走过来抱着她，苏白觉得呼吸里都是他的味道，一瞬间像要被淹没。
　　“我好想你”苏白变成大哭，贠江便一直抱着她哄着。你看，苏白又轻易原谅了他。
　　苏白最后带着他去吃饭，边走边给他介绍，哪家的什么饭好吃，贠江淡淡笑着。他拎不清自己对苏白的感情，见到她，没发现自己嘴角都是淡淡的笑意。
　　吃饭的时候，贠江打算开口。
　　“苏白，你还记得素素吗？”
　　“哦”苏白觉得闷。
　　“情况有点复杂，我得告诉你……”
　　“她……是你亲姐姐”
　　苏白眼睛瞪得大，今天见到贠江已经够离奇，现在还有更离奇的。
　　贠江拿出素素的照片给苏白看。
　　苏白这次连嘴巴也张大了，这简直是母亲的翻版。
　　“我父母知道吗”
　　“你是第一个知道的，先别告诉你父母。”
　　苏白不解。
　　“素素她前段时间自杀了”
　　“自杀了”苏白声音大，周围瞬间安静了。
　　苏白觉得尴尬，声音轻轻地问“怎么会自杀呢，救过来没有”
　　贠江拍拍她的手“没事，你姐姐是熊猫血，当时没有血很危险，他哥哥去找她父母，才知道这一切。”
　　苏白终于松了口气。
　　“我这次来，是想带你去看她。你上次说你也是熊猫血……” 贠江有点说不下去了。
　　苏白这才明白，今天的离奇都是为了什么。原来都在绕着她那个没见过的姐姐在转。苏白恨恨地盯着贠江。
　　“你不想去也没关系。你父母那边贾宗霖会沟通”。
　　“我这次来也是想见见你。之前很对不起。”
　　苏白用手去阻止贠江要说出的话。
　　“你这样说显得我更廉价。”
　　“不是这样苏白……我……”
　　“别说了，我知道”苏白想把眼泪憋回去。
　　“吃饭，吃饭，这家牛肉面很正宗”苏白又在忍耐。
　　贠江的碗里没有辣椒，苏白的碗里红红的一层都是辣椒。苏白的头快埋进碗里，眼泪一颗颗掉下去。贠江蹲下去，摸着她的脸，“苏白别哭好吗”，他吻她的眼。
　　苏白以为自己再见他一定会冷着脸一直不理他，真的见到的那一刻却只想拥着他，他的气息让她觉得上瘾。她才19岁，好多19的姑娘可能还没谈过恋爱，她却已经尝过他的好。尝过，便上了瘾。夜里最难熬，她想到快发疯了。他来找她，她以为他爱她，却没想到后面还有这么多故事，这些故事却不是她的，她的故事只有爱而不得。
　　贠江去附近的旅馆住下，学校周边只有农宿，就是她开学来看到的那些二层楼，外面都是相同的样式。外面的楼要比学校有名，情侣都在那里开房，大家都觉得那个地方廉价又不齿。她此刻跟着贠江去，心里觉得无比苦涩。她大概一辈子都不能拥有他了。
　　这些旅社确实简陋，里面只有一张床，年轻人活得多洒脱，一张床便能天长地久。里面比想象的干净，雪白的床单铺得整齐。
　　“你如果不去，我给贾宗霖说一声”
　　苏白一直跟在贠江后面低着头。
　　“我去”那毕竟是她的姐姐，苏白从小想要个哥哥，血亲这种东西很奇妙，没有哥哥，有姐姐也不错。何况她现在很可能还会有危险。以前只知道她是贠江爱的人，现在又多了一层身份，却是恨不起来。
　　“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贠江脸上也有了笑容。
　　“和我在一起”苏白一动不动看着贠江。怕他说一个不字，又怕他不说。
　　“好。”
　　苏白叹气。
　　贠江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伸出胳膊揽着苏白吻下去了。苏白开始只是哭，贠江在耳边哄着
　　“苏白别哭”
　　“别哭”。这句话像有魔力。
　　他抚摸着她的背，感觉她全身都在战栗。
　　“别负我”这是苏白沉溺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剩下的便都是失控。
　　第二日贠江早早喊苏白起床，苏白赖着不想起。
　　“乖，我定了机票”
　　苏白这才想起她得去找姐姐。
　　“时间到了没”急匆匆起来收拾。贠江这一刻突然多了浓得化不开的柔情。苏白单纯又美好，前一刻冷着脸说不去，可能也只是赌气，这一刻又如此重视她的姐姐。贠江忍不住去吻苏白，苏白红着脸让他赶紧起来收拾。
　　苏白大概是很累，刚上飞机就沉沉睡去，贠江细细看她的脸，比上次见面瘦了好多，确实有素素的影子，但是又很不同，哪里不同贠江说不上来，现在两人气质也像，贠江却觉得自己不会再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