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易老执念更深》之徐

6、第 6 章

　　贠江半搂着素素回来，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最近温度低，下雨总觉得寒气都是从脚下往身上钻，素素当初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所有东西都是贠江带着一点一点置办的，也都是和贠江同款不同色的，没想到自己傻气到这种程度，素素每次都是淡淡地笑，对他这种行为没有阻止却也没有多热衷。
　　如今降温如此迅速，素素总是不愿意出门，整天地待在床上缩成一团。
　　难得今天出来，贠江便拉着她去买衣服。商场里人少，贠江拉着素素上女装区。
　　“倒真没见过男生有这样乐忠于逛街的。”
　　“倒真没见过女生有这样没心没肺的”
　　素素被贠江的表情逗笑，由着他拉着进店里。
　　贠江挑的衣服颜色鲜艳看得素素直摆手，她可驾驭不了这样的风格，贠江拖着她去换。
　　红色的大衣，黄色的棉服，花裤子，素素要被贠江的审美吓死了，死守在试衣间门口不肯进去。贠江拗不过，只能由着素素自己选。那种要从里到外改变素素的心思太明显，太过用力反而让素素觉得有压力。
　　最终选定一套驼色针织两件裙，毛衣慵懒扎进裙子，微翘的臀，长直的腿，外面套上同色系羊绒大衣，连导购都赞叹素素的气质。素素大概是真的不适合艳丽的颜色，这一套连贠江都眼前一亮，好像跟她在一起的这几个月从未带她好好出来买过衣服。已经有点忘记上次惊艳是何时了，两个人整日柴米油盐平淡真实，便忽视了那些外貌上的细节。素素倒是淡定的很，她大概有很多漂亮的衣服，贠江知道贾宗霖宠她，她却从未变得娇纵，也许是宠爱太多已变成心安理得，便不去炫耀。
　　素素转过头对导购说就这件吧。准备换了衣服去付账。贠江拉着她，说穿着这件吧，外面冷，自己拿着票出去结账，导购帮她剪下标“你男朋友很爱你”。
　　素素笑着问你怎么知道啊。
　　“眼神”导购一脸笃定。
　　素素倒是好奇，她看不到贠江看她的眼神。“什么样的眼神”素素更好奇了。
　　“眼里只有你哦”导购笑得狡邪。
　　素素掩饰不住笑意，转过头看到有人进来。就这样撞到了那两个人。她倒不扭捏，走上前温顺地叫哥哥嫂嫂，没了她，嫂嫂脸上都是光彩，加上怀孕的关系，倒是让周围都显得暗淡了。嫂嫂见了她有一瞬的不悦，最后只是淡淡点头，始终是很有教养的女子。贾宗霖看着素素，眼底都是冷冷的霜，也不开口打招呼，抓着妻子胳膊的手都不由得收紧了，嫂嫂感受到这力气，当即冷下脸转身走出去。贾宗霖回过神赶紧去追。素素愣愣地，贠江结完账回来发现她的异常，走上前摸她的脸，都是泪。贠江不敢问，哪个答案都不想听，拉着她回家。
　　外面还是细细的雨，素素由着贠江拉着，“我好痛……”素素抓着贠江的手，骨节因为用力泛着白白的光，贠江一只手拉她入怀。“素素我们回家好不好”，带着祈求，深深看向素素。
　　“回家，嗯，回家”素素胡乱抹过脸，转身就走。
　　“这边，素素”贠江觉得胸腔瑟涩地疼。
　　“对，这边，这边”素素的眼睛也不看贠江，只顾直愣愣地走。
　　贠江觉得他们就像重新回到了起点，但又不是起点。他现在拥有过素素，再看这一切心情又不再只是单纯的心疼。他觉得苦涩，绝望，像隔在密不透风的玻璃墙外，看得见却抓不住。想大声喊她，却觉得喉咙沙哑说不出话。
　　就这样跟了素素一路，她绕啊绕总是找不到回家的路，贠江跟着不敢上前阻止。最后停在一座老旧的二层楼下，贠江认得这里，他冲上去把素素紧紧箍在怀里，竟已是泣不成声。
　　楼上的灯一瞬间熄灭。他看着素素的眼神也慢慢熄灭，最后昏了过去。贠江抱着素素疯跑，身后隐约传来急急地下楼的声音，贠江顾不上，赶紧拦车带素素去医院。她的手是冷的，皮肤都是冷的，嘴角发颤，眼睛却紧紧闭着。晚上急救的人多，贠江索性抱着素素爬楼梯，动作放得很轻，又怕太慢，感觉怀里的人动了动，素素感觉有点眩晕，睁开眼看见贠江的脸，张口想叫他，贠江低着头看到她醒了，询问她感觉怎么样。
　　“就是有点晕……”
　　“放我下来吧”素素挣扎着准备下来，贠江急了“你刚才昏过去了，先别下去，我们去看医生”
　　素素确实有点晕头转向，便由着他了。
　　去了素素常看的大夫那里，大夫只说是因为长期失眠加上外界刺激才会晕倒。笼笼统统，也没有其他药，还是之前的治疗方法。贠江只觉得自己太没用，握着素素肩膀的手收紧又松开，素素抬头对贠江淡淡地笑，示意她没事。
　　走的时候贠江还要抱着素素，被素素拒绝了。打了车回家，已是凌晨。这一天发生的事两个人都默契地没再提起。
　　过几天是开学的日子，素素开始忙着备课，贠江除了去健身房，就在旁边静静陪她。不爱看书，便开着电脑打游戏。兴奋的时候突然喊一声吓得素素一激灵，要不就是队友不给力开口就是脏话。两个人在一起久了好像总会有不断的新发现，这一刻的贠江又是素素没见过的，男生打游戏大概都是这种形象，素素觉得真实，真实的东西让人觉得安全。她又想起贾宗霖，他也给过自己安全感，像织了一个网，虽然霸道，却是那时的素素需要的。就算记不得被送走那天的情景，那种被抛弃的感觉却是实实在在。家里女孩多，自己也并非多受重视，可是天生的血缘会让一切连结都自然又深刻。后来来到贾宗霖的家里，因为太小，多数的事也是想不起的，好像从有记忆以来身边的人就是贾宗霖。养父母的形象已经慢慢变得模糊。这样想来，反而贾宗霖更像收养她的那个人。她理所当然地一直认为他们会一直在一起，像所有兄妹，甚至是父女。
　　上班以后反而并没有多少机会见到素素，他的课少，素素的课多，总是错过。下班后还要去健身房，有时候晚上回去，素素已经躺下。知道她没睡着，还是不忍心打扰，只有周末能赖在一起。
　　贠江后来努力回想那天的素素有没有什么反常，一个平常的星期六，过了平常的一天，睡觉的时候素素抱着她，说明天想吃麻辣烫。贠江揉她的头发，吻她的脸，看她睡着渐浓，贠江觉得惊喜，便一直拍着她。早晨素素总是起的晚，那天早晨却不见踪影。
　　贠江从钱包拿出那张纸条，广播提示登机他才匆匆收起。
　　上飞机贠江终于挡不住困意沉沉睡去。素素走后他总在找她，最后放暑假之身去了C城。没想到却伤害了另一个人。贠江渣吗，对素素的爱却做到极致。不渣吗，离开的时候一句交代都没有给苏白。
　　苏白回家后睡了个昏天地暗。父母以为是出去玩累了，便由着去了。
　　连梦都不做，除了一瓶乳液，这个人从她的世界消失得干干净净。
　　吃饭桌上苏白细嚼慢咽，吃的比平常少。
　　“是不是还没休息好呀，囡囡，吃这么少”爸爸有点坐不住了，苏白这几天回来总是睡，饭也吃的少，别是生病了。
　　“我要减肥呀爸爸，我都是大姑娘了。上了大学我要瘦瘦美美地还要谈恋爱呢。”苏白笑得调皮。
　　看她此刻的样子又像是没什么事，爸爸敲她的头“不知道害臊。”
　　“你看电视上的模特，又高又瘦，穿什么衣服都好看，我也要那样。”
　　“一点肉没有，干巴巴有什么好。还是我们囡囡肉肉地有福气”苏白的爸爸是发福的中年人的样子，皮肤白，脸颊微微泛着红，每次说起自己的女儿眼神都是亮的。
　　“就你知道疼女儿”说话的是苏白的妈妈，妈妈是南方人，瘦，高，眼窝深，大鼻梁，唇色淡，倒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气质清冷，此刻佯装吃醋的样子也有几分俏皮。
　　“我妻最美，我妻最美”，苏父对着苏母憨笑。苏父爱妻是远近闻名的，苏母从南方嫁过来，家属院里属她气质最好，穿的都是最时兴的衣服，出去买菜都是风姿绰约的样子。大家都说苏父娶了个天仙真有福。苏白觉得有福的是母亲，苏父宠妻，过马路总要牵着，苏母爱做饭，据说开始时做的饭可以用恐怖形容。一盘菜里面有多一半都是青椒和蒜，苏父吃得满头是汗还笑盈盈地说好吃好吃。苏母也大概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倒是苏父的捧场让苏母坚持了下去，如今已是厨师水平。西餐，烘焙，川菜样样拿手。苏母活得精致，又有情趣，家里打理得井然有序，鲜花总是常换的，苏父是个粗人，对苏母的精致却总是很配合。苏白以前只顾着学习，无意识管理身材，又因着苏母的厨艺，便成了今天这个样子。苏白好像从未好好观察过母亲，此刻突然发现了母亲那种遗世独立的美。再摸摸自己的脸，自己的鼻子。
　　“爸，我要报健身房。”
　　“啊？怎么突然想报健身房了，嗯，锻炼身体好事，去吧，钱包在外套口袋。”
　　“谢谢爸，我走了。”
　　说完便风一样跑了。
　　“疯丫头”苏父正在给苏母剔鱼刺，笑得无奈。
　　苏白打车去了口碑很好的一家健身房。
　　接待处的前台甜美地询问她需要什么帮助。
　　“我想要私教”
　　“您是要健身吗？”
　　“嗯，我能看看你们私聊的资料吗”
　　前台把私教的资料册递给苏白。
　　苏白看了一圈说我就要这个吧，指着一个小麦色皮肤的男生给前台看。
　　“好的，麻烦您填一下会员资料。”前台偷笑着，面积小小倒像选妃似的来找健身教练。
　　苏白填完在前台的指引下来到健身区域。
　　小麦色上前打招呼“你好，我是您的私教许牧。”
　　苏白盯着他一动不动，许牧有点尴尬。
　　“下次来的时候准备好健身衣，毛巾和水杯。今天先测身体数据吧。”
　　苏白收回眼神，淡淡回应。“嗯”
　　测试结果出来后，许牧告诉苏白体脂过高，先以减脂为主。又叮嘱了一些饮食上应该注意的事。约定好下次训练时间便离开了。
　　苏白轻呼一口气也离开了。
　　许牧黑黑的，比贠江壮实，气质却很像。苏白反应过来自己都干了什么的时候已经回到家了。她摩挲着那瓶乳液，才想起贠江离开前好像一句话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