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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聚 ...

  •   鞋子纯白,外衫衣摆上是顺延下来粉嫩雅致的浅色调的绣花,里面紫色的衣衫将太过素雅的色调提升起来,腰带上的绣花与外衫一致,整套衣衫里应外合,紫色极靓而绣花极雅,二者在一起相互遮掩了不足却没掩盖本身的亮眼之处。
      长度堪堪及地的衣摆随着他的步伐盈盈翩飞,愈发衬得他飘飘似仙般轻灵优雅。
      阳光透过竹林照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在散发着轻柔的光芒——日月清辉一样不沾一丝俗尘的洁净的光。

      这是我有生以来最美好的一场梦——无缺,自从你走了之后,我也曾无数次的梦到以前的我们,那些过往还历历在目清晰如昨,可这些梦境只在睡梦中带给我短暂的欢乐,我总是很快的便会醒来。习惯性的伸手去揽身边,却每每都是扑空……最近大变陡生,我已很久都睡不安稳,惶论奢侈的希望在梦中重温你的模样?可是现在……我居然看到你了,站在我面前,仿佛从未离开——我愿我拥有的一切,泱泱江山和余下的生命,且换得此刻永不消逝……我的无缺……
      无鸾一手撑地慢慢站起来,任眼泪在脸上纵横也不敢去擦,生怕这美好却不真实的梦境在他一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背负着双手缓步走来的他在无鸾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略微歪着头微微的笑了——一瞬间翠竹繁花失色,风儿却是加倍的轻柔,鸟鸣声都悦耳异常。
      脚步声轻微,地上也确实有影子……这梦境真是完美,老天爷,我如此作践这个国家,故意挑拨战乱,你为何还要赐我一个如此美妙的梦境?梦与现实的反差,我已经习惯了。又或者——这是无欢?!细看之下,随意披下的长发还夹杂着几缕银丝;眼眸莹亮,像是可以倒映整个世界;微微笑的样子谦谦如玉,怎么可能是总把头发束起来眼眸深邃悠远像个小狐狸般的无欢?……不是无欢,却还如此真实的存在……
      “……你没死……?”无鸾听到自己的喉咙里勉强挤出了一个颤抖的腔调变声的奇怪声音。眼泪在嘴巴张开的时候流了进去,苦涩里带着一点点甘甜。
      他轻轻的挑着眉毛,笑着道:“有你在,我怎么舍得死?”
      无鸾皱着眉头想忍住眼泪,可是嘴巴已不由自主的咧得老大,他低下头去掩饰又哭又笑的尴尬表情,然后张开双臂拍拍自己的肩膀,做一个无声的邀请。
      无缺撇着嘴巴带着几分俏皮的笑了,回应给无鸾一个紧密的拥抱。
      两个人就那么亲密的抱在一起,契合而感激的,谁也不愿松懈了力道……
      欢欣重逢——可过程却长得似几个世纪,相拥的是不变的我们,沧海桑田的是整个世界。
      无缺将脸埋在无鸾的肩窝处,一动也不动的,也不知是笑还是哭——他总是将自己的心思埋的很深,从不让无鸾为他担心。
      无鸾一只手紧紧的搂着他,另一只手先是抚上他顺滑的发,而后停留在他的肩上,想用力却又怕捏痛了他,只好轻轻拍打着他的肩。
      “无缺……我好想你……”无鸾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泪水很快浸润氲开一个水圈。
      无缺还是低着头,传出来的声音闷闷的,“……我也是……”
      无鸾将他拉开,不出所料看到他也红了眼睛,只是倔强的不愿表露出来——“想哭就哭吧,像我这样。”他泪水纵横的脸上绽开一个傻傻的笑容,非但没了天子的贵气,简直要多难看就多难看。
      无缺扯动嘴角,眼泪也不受控制顺着清瘦的脸颊滑落——没有无鸾大哭大笑的狼狈,他是一种雨打梨花的凄清……无鸾的心纠结似的疼了起来,一把将他揽进怀里,劲道大得恨不得揉入血肉,再不经风雨伤害。
      “谁要像你一样那么丑。”
      “你怎么也不说想我只会嘲笑我!牙尖嘴利!”
      “你不就是喜欢牙尖嘴利的么?”
      “好歹你也要温柔一点吧。”

      “还真甜蜜啊——”拖了一个长长的尾音,藏身树上的无欢远远的看着亲密的两个人,“无鸾居然还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呢。”他百无聊赖的把玩手中的扇子,漆黑如墨的眸子闪动着狡黠的神色,“其实被人挂念着也确实很好……看来过了这几天,我也要去找个恋人了……”惬意的闭上眼睛,想像着自己恋人的模样——应该像自己这么漂亮,看起来入眼才有相处下去的可能嘛……眼前突然闪过无鸾的样子,无欢蓦得张开眼睛,这怎么可能!他堂堂一国之君却为情所困忧柔抑郁,不过,他一怒破山河的决然和狠劲——真的很有气魄……又想起行踪不明的光明,宿命一般的敌对者……

      简单的交代了这几个月的皇帝生活,刻意忽略掉自己挑乱国家纷争的疯狂,无鸾道:“好啦我说完了。你呢?”他绾起无缺长长的落到颊边刘海,“你瘦了好多……还有很多白头发……”
      “别担心了,你看看你,”无缺轻笑,他的肤色苍白又很清瘦,脸上没有表情的时候就会显示出淡淡的病态和沧桑的倦意,但他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润泽,笑起来的时候也还是颠倒众生的——清俊完美。“毕竟我还活着……就算是皮包骨头或者头发全白又怎样,活着已经很好了,经历一次死亡之后再看到你,真的觉着能活下来太幸运了……
      “我记得当时黑衣九杀其中一人刺中我,我掉到水里,水很冷——我看到救兵来了,也觉得自己活不了了,那水里冷冷的很舒服也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我想已经尽力了,干脆就这样睡去吧——可是一觉醒来,伤口非但再流血了,还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我四处看了看竹舍已经被翻修一新,想到你可能在王城于是准备去找你,然后听到这边有声响,走过来一看原来是你在哭。”
      无鸾苦思冥想也不知无缺是如果死而复生的,唯一的可能就是婉儿其实一早就救下他,不想杀但又不甘心救,一直等到自己看穿看破的那天才放手……其实那些又有什么紧要,现在我们在一起,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再也不要看到你为我出生入死……
      “现在王城很乱,无欢、光明、殷隼的余孽还有我的亲信部下各自为政,兵力上是无欢和光明占优势,可我手里有可以号令群臣的天子玉玺,所以我依然是众矢之的。我们在这竹舍休息一夜,明早就上路离开这是非之地——寻一出僻静所在,安静的共度余生,你说好不好?”
      无缺熟悉的在他怀里找一个舒服的姿势睡下来,他还是几个月前一副懒猫的样子,“好。”
      无鸾心疼的抚着他黑白间杂的长发和清瘦的两颊凹陷的脸,柔声道:“那你睡吧,明早我叫醒你。”
      无缺突然翻身将无鸾挡在身后,无鸾还沉浸在怜惜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窗户应声破裂,一柄铁骨白扇飞速的向无缺的面门而来——如若被这扇子削中,肯定是头骨碎裂。
      无缺的感觉一向较常人更灵敏,他确认无鸾不会受伤后立即折腰堪堪避过这险着。扇子擦着他的前襟滑过又原路回去,竟是回旋镖一样的路数!
      无鸾看到无缺惊险的避过,心都要跳出喉咙,“无欢!你搞什么鬼!”
      无缺丝毫不敢懈怠,头也不回沉声问道:“你认识?”
      无鸾道:“北公爵无欢——娇纵的小爵爷,和你长的很像。”他自无缺背后走了出来,站在窗前企图挡住无欢的视线,“无欢!你不能伤他!”
      这个叫无缺的人果然不简单——无欢自竹林间的阴影里款步走出,手上缓缓摇动的就是几乎成为杀人凶器的扇子,“我只是想会一会能以一人之力搏杀黑衣九杀的人物而已,无鸾,你不会连让他和我切磋切磋都舍不得吧?!”
      无缺看了一眼北公爵,轻声问:“像吗?我不觉得啊。”
      “你们是光明与黑暗,繁星与皓月……仙与魔。”无鸾总结道。
      无缺伸手,“越女剑。我也想会会他……这个让你分析精辟的小爵爷。”
      “小心。”
      先是无缺将无鸾档在身后,然后无鸾故意站在窗前希望拦住我的第二轮杀着——这两个人到是很会为对方着想,如果能远离这场是非,他们的余生应当是平淡美满的吧?无欢勾着嘴巴冷笑,握紧扇柄迎上翩然而至的无缺。
      踏着竹子借力而起,一个腾跃无欢已落在无缺的身后,手中的扇子向前平推,手臂尚未伸直又将扇面竖起,招式由削变切。虽然中途变招,但是速度和力道丝毫未减。
      无缺反身沉腰去踢无欢的下盘,趁无欢顺势将扇面继续下切时将越女剑的剑柄插进扇骨之间的缝隙,牵制住了他扇子的攻势。两人的右手呈胶着状态,左手却没闲着……无欢以指法直点无缺上身数大穴道,而无缺竖手为掌掌风犀利的照着无欢的颈件动脉劈下去,无欢反手以指挟掌,两人手势瞬变又用擒拿手过起招来。
      无鸾看得眼花缭乱。

      在边境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是什么?风暴?酷寒?盗匪?
      都不是。
      是镇远大将军光明。
      他曾以一千敌三万大军;他降服了擅长操控蛮牛的边荒部落;他数十年未曾一败。
      鲜花盔甲火焰军,光明就是边境的王。
      他觊觎皇位也是情有可原,每一个有能力的人都会有野心。
      可是他犯了一个错,于是功亏一篑。
      他看错两个人——一个是无欢,一个是无鸾。
      他与无欢素未谋面,但秉着同为江山而来的野心,他们约定先共同对付无鸾和殷隼再平分江山。可是就在准备动手的宴席上无欢竟挑拨无鸾拿下他——这叫堂堂大将军光明怎么能不暴怒?几近狼狈的逃离王城,细想之下才明白这来龙去脉——无鸾比任何人都早看出殷隼是在栽赃,但他还是佯装相信,这便先正大磊落的除掉光明;然后再说发现真相杀了殷隼,于是对他皇位有威胁的只剩下无欢,他又占尽地利人和,胜算绝对大于无欢……而无欢呢,先是挑拨无鸾拿下光明,除去一个心头之患,再按兵不动等无鸾杀了殷隼,接下来,这个小狐狸也许是会假装臣服再伺机而动吧——这两个人,都很复杂。
      光明现在还记得那日宴席上混战时,无欢用扇子抵着下嘴唇轻声说“我是骗你的”时魔魅异常妖冶狡黠的笑容,那迷惑众生的风情。
      我重整旗鼓回到王城,除了要得到天下,还要好好的和你玩一场呢,小狐狸无欢!
      光明狂妄一笑,双腿一夹马腹加速向王城奔驰。
      身后浩浩荡荡的火焰军也加快了脚步。

      无欢突然撤力,眼看就要捏住无缺的胳膊,一旦被他抓住难免就得被分筋错骨废了手臂。
      无缺抽出自己的越女剑后飞速的将无欢的扇子甩了出去,在他双手险险触及自己手臂时猛得踏地后退三尺。背负着双手,白色的长发与衣袂在夜风中猎猎飞舞。
      无欢接住扇子顺势转腾曲膝在地,幽黑的眸子里泛着阴冷的狡猾笑意。
      看似势均力敌。
      ……
      “这就是你要与我比武的原因?”
      “我这个人通常是不做好事的,今天心情好破例一次。你认为我是在做好事吗?”
      “是。”

      无鸾只不过是没从窗口跳出去,到外面时竟看不见他们两人了。穿过一片竹林看到他们面对面站着,已经停手。他紧张的检查无缺全身上下,“你没事吧?”
      倒是无欢开口应道:“我们打和,谁也没受伤,你的反应太露骨了。”他说话的速度还是不快,音调奇怪而华丽。
      无缺对着无欢笑笑,温顺平和,“没事,真的。”
      “北公爵深夜前来,应当不只是与无缺切磋这么简单吧?”无鸾淡淡的道。
      无欢把玩着自己的扇子,细细端详着上面的纹路,道:“我要玉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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