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凯之红豆》一半七月

27、雪

　　下午三点四十飞往北京的飞机准时起飞，连续奔波了好几天的王俊凯觉得神智有些不清楚，没过一会儿就左摇右晃的支撑不住了。
　　千玺在旁边翻看着pad里的拍摄日志，构思着宣传海报和发布会的事，算着日子想着最好是能剪出个人物版预告来……正在思量着，肩膀上忽然一沉，熟睡的王俊凯靠了过来。
　　嘴角轻轻上扬，千玺抬手帮他把毯子往上盖了盖。
　　“导演，刚刚美工组那边传过来……”副导演还没说完，就被千玺眼神制止了，看王俊凯睡熟了，副导演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指指pad，示意传给他预览图。
　　千玺点点头，翻看他发来的图集。美工大概是把所有代表性的图都选了个遍，基本都是剧照，有单人的，双人的，乐队演出的，很多，但是宣传海报，要再多没什么用，千玺仔细翻着，很久之后，终于选定了三张回发给了副导演，并附上了修图意见。
　　一张是俞夏和林陌阳在街角初遇的图，王俊凯身着简单的衬衫，简单干净，千玺一身休闲正装，笑着看着王俊凯，眼里有夕阳撒过来，有梧桐叶飘过来，还有些暖意，一张是夜色里两人雨中拥吻，雨打湿了他们的发梢和微闭的眼眉，无尽的深情，树旁还躺着把吉他，画面美得不像话，最后一张是两人在公寓里的床上，林陌阳在后面拥着俞夏，两人衣衫有些凌乱，林陌阳吻在俞夏的后脑，眼里有些不舍挣扎和悲哀，俞夏麻木的望着前方，带着自嘲和绝望。
　　还有一半的片子没剪，千玺就有预感，这次的成片，应该会不错。
　　这次还真是多亏了王俊凯的任性。千玺歪头看王俊凯，眼里多了些柔软，是这个倔起来让人头疼的家伙，演活了俞夏。
　　飞机在蓝天下静静划过，扯着白色的线，把蓝天分成两半。
　　王俊凯不安分的移了移脑袋，似乎是梦见了什么，眉头微微皱着。千玺刚想抬手安抚，他反而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下子惊醒过来。
　　“怎么了？”千玺看他茫然的坐了起来，有些担心的问。
　　王俊凯没说话，在那呆了一会，回了神又抬手看手表，先是有些着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松了口气。
　　“回神了？”千玺看着王俊凯变幻着表情，有些好笑的说。
　　“我刚刚又梦见涵涵丢了……”王俊凯倚回座椅靠背，自嘲的笑了笑：“醒了发现是梦，觉得挺幸运的，结果想起这是下午了，以为自己又错过了接她的时间，忽然想起来，涵涵在她妈妈那。”
　　“……”千玺沉默了会，他知道上次涵涵差点丢了的事对他刺激不小，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到现在还会梦到。
　　“没事，你只是想她了。”千玺轻拍他，调侃着自己安慰着他：“其实我还经常梦到你跟我说你要跟别人结婚了，每次也是惊出一身汗，但只是个梦而已，别自己吓唬自己。”
　　听到“结婚”这个字眼，王俊凯诧异转头看他，眼神里有些惶恐自责。
　　“干嘛你，这么大反应，都以前的事了。”千玺被他表情吓一跳，赶紧安抚他。
　　“不是……”王俊凯收起了惊讶，但还是微微皱着眉：“我只是没想到，我竟然是你的梦魇……”
　　唉。千玺轻叹，抬手握住王俊凯的手。
　　“都是过去的事了。”千玺淡淡道，温柔的嗓音拂过王俊凯的心，抚平了他心里的褶皱。
　　王俊凯反手回握他，十指交叉，掌心贴着掌心。
　　感受着手心里传来的温度，王俊凯觉得心里有种热切在膨胀，热切的想……
　　“千玺。”王俊凯忽然唤千玺，听不出情绪。
　　“嗯？”千玺无心应着。
　　“你说，我要是转幕后，能做什么啊？我给你当助理你要不要？”王俊凯语气平常，像是玩笑，又带着点认真，千玺搞不清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干嘛？我可请不起你啊大明星，好好的演员不当你转什么幕后？”千玺笑着回他，没怎么在意。
　　“我随便一问。”王俊凯笑笑，紧了紧握着千玺的手，歪头看窗外的蓝天。
　　下了飞机，机场里有很多接机的粉丝，大家兴奋的围了上来。
　　自从上次王俊凯摔倒的意外，千玺总是对于这样的场景格外的心存警惕，他尽量靠着王俊凯，帮他挡着四处推推搡搡伸过来的手。
　　王俊凯听到周围粉丝讨论的声音。
　　“红尘最近真是太甜了，你看看，千玺搂着小凯的腰呢！”
　　“我专注红尘二十年，不会错的！”
　　“靠，谁告诉我这不是为了宣传新电影。”
　　“不要啊，还有源源呢……”
　　王俊凯表情没变，还是对着镜头笑，只是不动声色的向前躲了躲，默默避过了千玺轻轻搭在腰间的手。
　　感受到王俊凯的躲闪，千玺顿了顿，随即放下了手，跟在王俊凯后面慢慢移出了机场。
　　还是，接受不了吗？
　　……
　　一星期以后，《梧桐新街》的人物版预告片出来了，一分十五秒的长度，紧凑丰富，王俊凯的镜头从最初的单纯美好到舞台上的闪耀再快速切换到崩溃吸毒的场景，撕心裂肺的喊叫声让人心里发紧，千玺的风流倜傥、满腹谋略再到纠结痛苦，深情的望着镜头，嘴里说着“我们不能在一起”，让屏幕外的人心跟着碎了一地。接着是几个镜头快闪，有相遇相知的快乐，有奋斗挫折的历练，还有暧昧不明的情感，预告片的最后画面迅速倒退，退到了阳光灿烂的梧桐新街上，林荫下，镜头前，王俊凯笑得干净，小虎牙露着，显得格外阳光，他抱着吉他，头一歪，朝着镜头伸出了手，说：“你好，我是俞夏。”，随即屏幕一黑，千玺低沉的声音响起，哀伤而悠长重复着那个名字：“你好啊，俞，夏。”
　　王俊凯和易烊千玺自带热搜的组合名，敏感的电影主题，引人猜测的剧情走向，都让这支预告片自发布以来就在热搜上久久下不来，关于《梧桐新街》白色情人节上映的消息更是被转了又转，苏城欣慰的看着数据，亲切的通知千玺要他在一个月内剪出成片来，成片一出，立刻送往伦敦参加电影节奖项申请。千玺没说别的，就给苏城发了个账单，里面有各种类似“营养费、心理健康补助”之类的条目，账单数目也是高的离谱，令人惊奇的是，苏城二话没说的签了……
　　电影在如火如荼宣传着，“千凯恋”的传言也在不胫而走，一时间，两人这些年的合照刷了很多营销号和大V的主页，有辟谣歌颂友情的，也有祝福的，还有找真相要求公布恋情的，可惜两个主人公很是冷静，就是不予回应，任凭这话题和电影一起保持着良好的热度。
　　“考虑清楚了？”马俊不放心的确认着，生怕王俊凯改变主意。
　　“嗯，想清楚了，交给我吧。”王俊凯点头，很是诚恳。
　　“太好了！”马俊一拍手，赶紧翻出之前的资料拿给王俊凯，语气兴奋：“这事我策划了好几年了，最近计划刚成型，这是目前为止的策划案相关资料，你看看，回头我们再商量。”
　　K.R.Y工作室已经到了快第四年了，虽然是蒸蒸日上，可是说白了还是在消费他们三人的人气，如果没了他们三个，或者有一天他们演不动了要退出了，那么这个公司就空了，这么多工作人员，难道要跟着喝西北风吗？拓展业务稳定局面一直是他们三个人以及马俊等人的心头大事，培养新人这个想法很早就有了，只是因为工作室刚成立不久的时候大家没什么心力去做这件事，现在似乎是最好的时机。
　　“好。”王俊凯随手一翻，说：“做组合还是单人？这些看起来都是有点人气基础的孩子们啊。”
　　“还要看他们的资质吧，单人和组合各有各的特点，你看的这个是今年网络电台上一个新起来的电台主播，我听过他的节目，乐感一流。”
　　“哦，南风？这不是真名吧？”王俊凯翻着资料，细细的看。
　　“不过……”马俊话锋一转，若有所思的说：“你很可疑啊。忽然来找我主动接项目……你要知道，接了这个你会更忙。”
　　“我知道啊。”王俊凯没抬头，无所谓的说：“放心吧，我有数。”
　　马俊更不明白了。不是听说千玺跟他已经……怎么还这么工作狂？这是什么节奏？
　　“咳咳，那我不管你了，给我盯好这个项目就行了。现在公司规格越来越大，必须开展新的业务，培养新的艺人是最好的办法，由你们来做他们的护航者，也算是对他们最好的宣传吧。”
　　“我懂。我也觉得挺有意义的，看着自己一手培养的孩子站在更高处，挺好。咱们也不多做，要做就做最好的。”王俊凯漂亮的眼睛里有点跃跃欲试的雀跃。
　　马俊刚想再说点什么，王俊凯的手机响了。
　　“喂，千玺。”王俊凯接起电话，语气柔了几分。
　　“忙完了吗？我剪片子剪得好饿。”千玺说着，有些撒娇的意思。
　　“忙完了，这就走，想吃什么？”王俊凯拿起资料，夹着手机跟马俊挥手道别，走出了办公室。
　　“好啊，那就火锅，只要你别嫌辣就好……”
　　王俊凯打电话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马俊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感动。
　　这两个孩子，终于走到了这里。
　　真好。
　　……
　　“嗯……啊……千玺……”王俊凯毛衣领子被拽了下来，千玺的吻细碎的落在王俊凯的颈间。
　　“嗯……先开门……”王俊凯不稳的说着，气息洒在千玺耳边。
　　千玺一边蹂躏着他的唇舌，一边空出手按着王俊凯公寓门上的密码。
　　“咔哒”一声，门开了。
　　千玺一把把王俊凯拉了进去，反手将他按在门上急切的吻着，引得他忍不住□□出声。听到自己的声音，王俊凯心里懊恼，便抬手去脱千玺的衣服，正在撕扯间，一声破碎的巨响让两人顿住了。
　　“哐当——”
　　玻璃碗应声而碎，无数的玻璃碎片趁机肆意的散落一地，带着破碎的激烈和惨烈，几串葡萄一落地也跟着碎片迫不及待的散了一地，骨碌碌的滚到了王俊凯和千玺的脚边。
　　看清身后站的是谁之后，千玺觉得脑子一阵发蒙，感受到王俊凯一把把他推开，向前走了两步。
　　王俊凯衣衫凌乱，面色从泛红变成了惨白，眼里满是千玺没见过的惊恐。
　　“妈……”
　　颤抖而绝望的声音，刺痛了千玺的心。
　　王俊凯妈妈站在那，更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惊吓，无助的张着嘴，眼里除了吃惊还有隐隐的怒气和失望，手还停在抱着玻璃碗的动作上。也许她陈静茹这辈子都想不到会看到这样的画面，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会给他这样一个“惊喜”。
　　听到王俊凯喊她，陈静茹终于缓过了神，看着儿子，眼神变得愤怒而冰冷。
　　“别叫我妈。”
　　闻声而赶出来的王俊凯爸爸也愣在了那，看着惊恐的儿子愤怒的妻子，旁边还站着沉默的千玺，心里顿时明白了几分。
　　窗外漆黑的夜，飘起了阵阵雪花。
　　好像，还有三天就是圣诞节了吧。
　　……
　　“阿姨，你听我们解释……”千玺上前一步，想要缓和下气氛。
　　“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份！”陈静茹冷冷的打断，语调高了几分。“妈……”王俊凯拉住千玺，叫着陈静茹，有些劝阻的意思。
　　“怎么？我说的不对？这是我们家的事，关他什么事？！”陈静茹看王俊凯拉着千玺的手，强压着怒火，风韵犹在的脸上被怒气憋得通红：“王俊凯，行啊你，能耐了，把我们骗的团团转啊！离了婚，孩子被带走，我们以为你过得不好来看你，你倒好，跟男人鬼混！看你们这样不是一两天了吧，怎么？难不成你跟晓卿真是形婚？王俊凯，你这样对得起谁！”
　　刺耳的指责声声落在王俊凯心头，刺得他心口绞痛，眼眶泛红。
　　“少说两句吧……”王俊凯爸爸看着儿子，心里有些不舍，去拉陈静茹。陈静茹被这一拉引得火气更压不住了，开始口不择言。
　　“还有你，易烊千玺！”陈静茹转头愤怒的瞪着千玺，指着他，发泄般的骂着：“我真是小瞧了你，竟然把心思动到我儿子身上了！亏我以前还感激你照顾小凯，原来是个恶心的同性恋！你喜欢男人你父母知道吗？还是你父母支持你？哈，真是厉害啊，教育出这样的儿子！”
　　“妈！”王俊凯高声喊着，打断了陈静茹的话，随即“咚！”的一声跪了下来，有细碎的玻璃碎片穿过脆弱的布料，扎进了膝盖。
　　陈静茹夫妇一愣，千玺心惊的去拽他起来，谁知王俊凯就是不起来，急的他想要落泪。
　　“妈……我求求你，别说了，别说了……都是我的错，不关千玺的事……”王俊凯捂着心口，看着陈静茹的眼里带着恳求和委屈：“让您失望了，是我的错，妈，别这么说千玺，他不是这样的……”
　　陈静茹沉默着，不做回应。
　　王俊凯转头扯千玺的衣服，急切的垦求着：“千玺，你先走吧，好吗？你先走……”
　　看着王俊凯无助的眼神和颤抖的手，千玺心里碎成了这一地的玻璃渣，想抱紧他，想愤怒的回话，想带他走……可是都不能。这是他的父母啊，再怎么样都割舍不下的亲人。
　　“千玺，你先走吧，我们跟小凯聊聊。”王俊凯爸爸疲惫的说，声音像是瞬间苍老了一倍。
　　千玺没说话，紧紧抓着王俊凯的胳膊，深深看着他。
　　“小凯，我等你。”
　　说完，千玺一狠心，站起来转身开门，走了。
　　听到门关上的声音，跪在原地的王俊凯颓然的肩膀一松，再抬头时，眼里有几分倔强和戚然，余光看到客厅里那副《红豆》，语气有些隐忍的颤抖。
　　“妈，你知道吗？我爱他。”
　　即便我知道，父母接受不了，这个世界也接受不了。
　　但是我不想没有努力过就这么放弃，不想让他独自一人等候。
　　我不想，只是因为，我像他爱我一样，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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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纷飞的夜里，千玺开着车心烦意乱的乱转，转着转着一个刹车停了下来，烦躁的揉着头发，到最后终于忍不住愤怒的砸方向盘，直到砸的手生疼，眼眶通红。
　　他气的是自己，看着王俊凯跪在玻璃上，看着王俊凯无助的垦求着，什么也做不了，这种感觉，让他愤怒，让他心痛。
　　王俊凯，是不是我不该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