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柯南]我最亲爱的宿敌》墨扇散人

45、狱 影

　　既然傀说出了那样的话，“永生”什么的……
　　就算听起来没有头绪，只要有一点可能性，他都要将其斩断。

　　如果让町方知道组织正在研究的秘密……
　　赤井的脚步加快了。
　　也不仅是作为组织成员“莱伊”的任务。
　　赤井真正的身份，“殷狩”，虽然执行的也是潜入组织的任务，却和一直以来缉查黑色组织的町奉行并非一路人。
　　甚至，“殷狩”并不属于这个国度。
　　在眼下的时局中，赤井对幕府掌控的町奉行所，也并无一星半点的好感。
　　不过就是权力的附庸而已。

　　町奉行所在南边，最近的路还是要沿着椎香川的河道。
　　河岸两侧的樱花都开了，一树一树像是蓬松的毛绒，在月光下轻轻地摇动着。如果在平时，就算是赤井也会驻足观看的，但此时他绝无那样的兴致。
　　甚至有点惋惜。
　　樱花的花期太短，一错过或许就又要等到明年。
　　他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惋惜，正当他看到被樱花遮掩着的那个在河畔弓着身体的身影时，便迅捷地拔出了佩刀。
　　赤井知道傀扑人的力道极大，就连他也不敢正面硬扛下那东西狂啸着的飞扑，闪身躲过，侧手一刀斩在傀的后腰处。
　　转过身去，见傀反应极快也调转了身体准备再扑上来。
　　有一瞬间赤井是想到了要活捉面前这一只傀，以此来投石问路，勾出被奉行所抓走的那一只的下落。于是乎他没有下最重的杀手，而是矮身朝着傀的腿砍去。
　　中刀！傀的动作踉跄了一步，疼痛也令它的吼叫变得更加刺耳。只是模模糊糊地，还是可以辨认出其中诡异的音节。

　　“水……水——”

　　破裂的皮肉当中露出森森的白骨，一刀绝对不够，赤井想趁其活动不便，直接砍去它的双腿，然而这一刀还未及之时，傀却像是毫发无伤似的，竟然又重新飞跃而起——
　　赤井看出这是它扑人的架势，心理一惊，闪身去躲。虽然没有切身感受那股力道，然而带起的劲风就几乎让他面上发疼。
　　它最可怕之处在于，那么深的伤口竟然丝毫无法影响它的行动。
　　如宫野志保所说，因为厌恶日光被削弱力量的傀会被奉行捉走。但此刻在单打独斗的情况下，或许这个想法并不现实。

　　赤井稳好脚步回身，矮身从下一刀斜斜地拉至顶上，流利的刀光直接将傀的脑袋劈成两半。
　　就算是要赶时间，他不敢掉以轻心，将傀连在脖子上的另外半边脑壳也砍了下来，将这些零碎还有傀的尸体都拖进了波光粼粼的椎香川，这才继续向着奉行所的方向奔波。

　　离开了河岸和祈园的地盘，路上更是没有半点人影，安静得让赤井的心情也愈发沉重。
　　他知道町奉行所在哪里，在白天他曾经无数次面不改色地经过。
　　可这是漆黑的夜里。

　　町奉行所便是幢独立的别院，纸窗中还亮着昏黄的灯光。
　　只不过，并没有什么人的动静，偶尔才有一扇窗前浮现出单个人影。
　　赤井猜想，可能大部分的奉行都出动在外了。毕竟之前在城中也看到了好几支奉行队，如此一来，这里倒是变成薄弱地带了。
　　但他还是不能贸然靠近。只身一人来奉行所探查已经是非常冲动且危险的行为了，这意味着他必须要更加谨慎。
　　他靠近一侧的窗下，细听其中也并未有什么响动。
　　刚刚遇到的傀，在蛰伏时的确是悄无声息的，只有出动时，才会发出尖锐的啸叫，就这一点看，似乎还没有完全失去作为人类的智慧。
　　但是，一旦盯上了什么人的血肉作为目标……
　　那种像野兽一样，对于什么的东西的疯狂渴求便支配着傀，这时候便不再有人性，狂乱地叫嚣，然后攻击。
　　之前和那两只傀陆续交手时，赤井便发觉到了。

　　所以，他判断“傀”应该不会在这里。
　　其实倒也根本不需要从这里开始思考。只要一想到町奉行所内的旧贵族，就能断定底下做事情的奉行绝然不可能将傀那么危险的东西大大咧咧地放置在这幢豪华的建筑当中。
　　除开这里之外……
　　赤井小心翼翼地向四下寻找，在奉行所的背后，还有一处偏僻之所。
　　矮墙的尽头有一扇栅门，直接从那里进入实在太过显眼。赤井绕上了半周，发现一处坍塌却未来得及修缮的地方。他攀着这些断裂破碎的墙砖，登上墙头，也正好将身形堪堪隐入了拂在墙头的枝叶当中。
　　真是，偷偷摸摸的像个忍者似的。赤井在心中自嘲道。

　　像是别院的地方，其中是几行低矮的房屋。看上去比外面那幢奉行所简陋得多。
　　是监狱吗？这倒是最有可能的地方。
　　入夜之后的监牢倒是也安安静静。比起作奸犯科的歹人之外，这里头关着的说不定更多还是倡导新风的激进政客，以及在其下为他们办事的那些人。
　　赤井心中生起一股厌恶来。
　　只不过从他所在的地方，也无法探查这其中究竟是否有傀的踪迹。
　　要下去吗？
　　他心中稍微犹豫了一下。

　　但是，也正是犹豫的这刹那间，他看见有人也走近了这座院中。
　　是个行踪可疑的黑影，没有点灯，也就说明他也必然不是巡夜的奉行。
　　赤井心中浮现出一个人来。他只是觉得非常相似，却又无法证明这就是他。
　　也无法说服自己，这影子就是他。

　　那人十分小心，但还是未注意到隐在一侧的赤井。赤井倒是牢牢盯着他，在他将门推开一线，闪身进入了其中一间监牢后，赤井迅速跃下，追随着那人的脚步跟了过去。
　　监牢里点着烛火，于是从门外很清楚地就能看见深处牢笼里锁着的那一只傀。之前这监牢内并未发出任何声音，但前面那人进入之后，傀便冲着它狂啸起来。幸亏有牢门相隔，不然那力量看上去可以轻而易举地将外面的来访者撕碎。

　　赤井本来还在隐藏自己的踪迹。
　　然而，烛火也照亮了前面那个人的背影。
　　只是背影而已，就可以终止赤井从刚刚开始的猜测。

　　他眯起了眼睛，思考了一下。
　　没有过多的时间让他思考，最后他还是选择将只有一丝缝隙的门推得更开，然后直接跨了进去。
　　里面的人，当然会因为这毫不掩饰的动静而转过身来。

　　“是你啊……莱伊。”

　　他没有表现出意外的神情。倒是，他应该意外的，意外为什么莱伊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就像是，赤井秀一对他出现在这里，也感到意外一样。
　　假装也得太明显了一点。

　　“是我。”赤井点了点头，“这也是那三十个‘傀’其中之一吧？你们怎么样？我听人说……你们先一步来了城里，应该猎到更多了不是么。”
　　站在他面前，尽可能脱出这种对峙气氛的苏格兰尽可能地在保持平静。
　　“是啊。今天晚上……又消灭了两个。真是，怎么会出现了这样的怪物，杀不死似的。”
　　“我和琴酒也杀掉了两个。这么算的话……加上这一个的话。”赤井用眼神示意向了牢笼中的傀，“还剩下二十二个。”
　　隔着牢笼，就算傀的叫声再撕心裂肺，赤井仍然还是很平静，在这噪声当中语气冷淡地说出他想要说的话。
　　苏格兰点头。

　　“那么，现在就来解决掉好了。”
　　赤井拔出了刀，走过苏格兰的身边，靠近牢笼。
　　他几乎能感觉到，苏格兰周身的空气都是冰凉的。
　　“对了……”他忽然又转过头来，盯着苏格兰的眼睛。
　　他对苏格兰的眼睛印象非常深，在组织中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这么觉得。那是一双一看就正在酝酿着什么，让人感受到智慧的眼睛。

　　他在紧张？或许吧。
　　不可否认的是，赤井现在也在紧张。
　　“为什么你知道这东西在这儿？”

　　问完之后，这间屋子便沉默了。
　　只是一种虚假的沉默，因为傀还在不知疲惫地吼叫着。
　　但赤井，赤井的耳中，过滤掉这恼人的尖叫，感受到了沉默。
　　甚至，他几乎是幻觉般地听到了乐曲的声音。

　　啊，这乐曲……
　　是苏格兰曾经，用那把琴弹奏过的……

　　赤井开始觉得，自己的手指也冰凉了。

　　“啊，我刚好看见这东西被奉行抓了起来。落在他们的手里会出大问题的吧？必须得杀掉才行啊。”
　　苏格兰说道。
　　“是在什么地方呢？”
　　“那是——三条通和明光道的岔路口上。”
　　他对答如流。

　　“那么，是什么时候被抓住的呢？”
　　赤井声音低沉地追问着。

　　“啊，那个……”
　　苏格兰眨了一下眼睛。

　　“不太好编吧？因为我当时就在那里。”
　　赤井说道。
　　他觉得有点难受。
　　看到苏格兰那双深沉并且睿智的眼睛中要开始流露出慌乱的神色时，他突然觉得难受，像是害怕那种情绪会突然倾涌而出。
　　于是像堵住一个泉眼似的，急促地说出这句话，止住了苏格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