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柯南]我最亲爱的宿敌》墨扇散人

37、怪 谈

　　他警惕地矮下了身子，听到琴酒也同样凑了过来。幸好已经是灌木开始茂密的季节，要藏住他们两个人的身形并不算什么难事。

　　灯光越来越近，越来越亮。赤井还不敢露出眼睛观察，但听声音，有四五人左右从外面的道路上走了过去，是朝着离开村子的方向。
　　光线变得最亮的时候，他屏住了呼吸。

　　组织里的人是不会点这么张扬的灯光的。
　　外面的人在附近逡巡了一周。赤井的手已经轻按在了刀上，倘若被发现，他还有先发制人的机会。

　　当然那是最坏的打算。

　　他们的踪迹似乎并没被人发现。脚步声停下一会儿之后，又再次响了起来。好像那些人还说着什么，只不过张扬的脚步声过于凌乱，赤井只听清了几个字，又无法看到他们的唇形。

　　脚步远离之后，他才和琴酒小心翼翼地从隐蔽之所现出。

　　此时那群人的踪迹还并未消失，赤井遥遥望去，见着一个被灯火照亮，穿着雪青色羽织衫的背影。

　　“白鸟任三郎。”
　　他自言自语道，琴酒听见后问：“认识的人？”
　　“是町奉行。”
　　赤井回答。他对这个只见过一面的人印象还算深刻。

　　“回去看看。没想到真的能找到这里来。”

　　其实赤井说不上真的很担心。琴酒想必也是，他唯一在乎的是他们的行踪会被发现。回到居所后，房间中已然空无一人。

　　他们没落下什么东西，甚至都不是在仓促之间离开的。二人摸索了一阵，在床铺的夹层中间找到了他们留下的信笺。

　　“躲避奉行，先回一步。苏格兰。”
　　“又：村落中有古怪，请谨慎。”

　　墨甚至还没有干，被蹭花了点。

　　“有苏格兰在，似乎不需要太担心。”
　　“你很信任他么？”琴酒的眉毛稍稍挑起，问道。

　　“能干的人，多多少少都会让人更放心一点吧。”赤井完全进入了脱离危机后的轻松状态，在凳子上坐下。

　　“你还是不直接回答我的问题呢。”
　　和之前很多次不一样，琴酒冷冷地笑着道出了这一点。
　　这样的直白倒是让赤井有些差异，他似笑非笑地抬起脸看着琴酒：“或许是被你感染了吧。再说，我这么说，你也能理解不是吗？那又何必多费口舌。”

　　琴酒不回话了，鼻腔里发出一声像是讥讽的声音，双手交叉拢进了袖子中。

　　他也是打算休息一下的。就算精力还允许他继续支撑下去，空闲的、能够让他放心休息的时间也实在太难得。

　　的确有些难得——他还没有完全睡着，甚至意识都还没有开始模糊，尚且清醒的时候，就听见了敲门声。

　　赤井也马上睁开了眼睛，站起身来。
　　他之前是不认为那些奉行会去而复返，因此才放下心来休息的，这下又让他的心紧绷了起来。

　　琴酒已经到了门前，手按着村正的刀柄。

　　敲门声中，又传来了“拜托，能开开门吗？”这样的说话声。

　　无论是气势还是内容听起来都不像奉行。

　　琴酒握住把手，在外面的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猛地拉开了门，那两人往房中跌来之时，琴酒的刀已经压在了其中一人的脖子上。

　　“呜呜呜哇——饶命！请饶命！”

　　两个村民下跪的速度几乎让琴酒都有些诧异了。

　　“我们、我们是听到屋子里有人说话才斗胆来打扰的——实在抱歉！抱歉！”

　　“哦？”琴酒扬起了下巴，“那你，听见我们在说些什么了？”

　　刀尖钝的一侧陷入了他的皮肉里。这当然无法割断他的皮肤，但要让人感到恐惧，这已经足够了。
　　村民带着哭腔大喊着：“没有！没有没有！！”

　　“那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赤井站在另一侧，他身边的那个村民倒没有被刀架着，但赤井威慑的眼神也让他动弹不得。

　　“这、这不是约好了请您来么？本来三天前就应该到的呀，全村都在等您呢。”

　　这番话说出来让人更摸不着头脑了。琴酒冷漠地抬起手收刀，重新将手拢进袖子里：
　　“你找错人了。”

　　“什么？”村民手脚并用地从地上爬起来，即便站直了也仍然不敢直视琴酒的眼睛，“您不是……驱魔人？”

　　“驱魔人？我们只是路过。”赤井的表情也带上了玩味。

　　除了为他们接头的人，组织向来不会和什么人“约好”，这两个人彻头彻尾就是普通的粗鄙村民，造不了假。
　　另外，“驱魔”什么的，就更与他们没有半点关系了。

　　“北田……好像确实是我们搞错了。”赤井秀一旁边那村民也站了起来，战战兢兢道，“那位驱魔人是个独身一人，只不过带了条狗而已……好像的确，的确和这两位大爷没有关系。我们还是快走吧。”

　　叫北田的男人听完，露出懊恼的神色：“说得对，说得对。那我们就……不打扰了，二位大爷，失礼了失礼了，实在失礼。”

　　“慢着。”
　　那两人正灰溜溜地要跑，被琴酒叫得又浑身僵硬：“驱魔？你们这地方，有怪物？”

　　他其实在听到“驱魔”时，便料到了那所说的“怪物”真身究竟为何物。
　　这么一问，也不过验证一下猜测罢了。

　　北田和他的同伴转过身来时，他正靠在门框上。
　　但那句回答，让他重新站直了起来。

　　“是啊……这座村子的外面……有不老不死的怪物啊！”

　　不老不死？
　　他看了赤井一眼，现在他已经习惯用这样的方式来和赤井交换意见。
　　甚至不知道是何时养成的。他不太愿意去承认，但是他们之间有种能够明白对方心思的默契。

　　是非常默契……也非常危险。

　　赤井交换来的眼神是一样的。
　　起初还有点怀疑，听到村民所说的话才不得不相信，那让他描绘了整间屋子画作的一百年，的确是真的。

　　不老不死……有点意思了。
　　在寻常人眼中已经是非常恐怖的事情，但这又和组织正在寻觅的东西不谋而合。
　　并不是什么传闻，而是存在着的，已经达成了“不死”的结果。

　　“怪物？”
　　明明已经先一步见到了，为了知晓更多的情报，赤井还是故意这么问。

　　北田点了点头：“是的……是的！就在村子外面的树林中，像幽灵一样的怪物……”
　　“究竟是什么东西，至于让你们这么害怕么？”琴酒嘲讽道。
　　也不只是嘲讽，这也确实是他好奇的地方。那男子的行为和鬼怪不同，在失控之前，的确像极了名门当中美丽的贵公子。

　　他这一问让北田与他的同伴也怔住了，一时之间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另一个村名才开口：“我在这村子里的时候，倒是没见过他做什么可怕的事情。但是，在江户的吉野油屋，当初可是因为这个人，而整个家族都死掉了呐！”

　　“吉野油屋？”
　　“对喔，就是亨保年间盛极一时的油商，在江户城里也可以排到数一数二的富豪地位呢！”

　　亨保年间……那确实正是一百年之前的事情了啊。
　　“但是，这种事情，你们又是怎么知道的？”赤井秀一问，“说得那么邪门，就好像亲眼见过似的，莫非你们也是怪物？”
　　他只是调侃罢了，也让那两人的脸白了一阵。北田解释道：“不，并非我们亲眼看见。但村中的八木家，原来就曾和油屋有过往来，后来逃难逃到这里住下，听说那怪物就在附近时，可是吓坏了！”

　　“他告诉你们，那怪物杀死了吉野屋的所有人？”
　　“那倒不是，但吉野屋的人定是因为他而死的没有错。听八木老爷子讲，那可是个可怕至极的灾兆啊……所以我们才想到要请驱魔人将他处理掉的，不知怎么那位大人迟迟没有来……”

　　琴酒听了冷笑一声：“大概是撞上什么招摇撞骗的骗子了吧？”

　　“应该不会……那位驱魔人，名气可大得很呢！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吧……”北田愁眉苦脸地说，“可是今天是算定了的吉日。不能够杀死他的话……不知道还要等多久。难道真的只能我们两个亲自去了吗……”
　　他转了转眼珠，小心翼翼地抬起脸来看着琴酒：“要不您们两位……”

　　琴酒冷漠地哼了一声：“我们只是路过而已，没有那样的本事，还是老老实实等着你们请的高人来吧。”
　　他自然是不想节外生枝的。
　　只是这一次有所不同，毕竟是，“永生”的怪物啊……

　　“虽然帮不上什么忙，我们倒是可以一起去看看。”
　　赤井突然开了口，往前走了两步。
　　他连看都没看琴酒一眼，就知道他没有说出口的、潜藏在心里面的犹豫。

　　毕竟他们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永生。
　　对于追寻的终点……琴酒肯定是好奇的。

　　“可、可以吗？！”北田战战兢兢地道，“那就拜托了！”
　　其实也不需要什么特别的承诺，赤井和琴酒的腰间带着刀，武士对于这些乡下人来说，仍然是充满了崇敬的存在。
　　更何况琴酒刚刚的出刀，已经让他们见识到了这两个人并非什么无赖浪人之流。

　　“带路吧。”
　　琴酒果然没有反驳赤井做出的决定。他轻描淡写地说出了这句话，即使他知道也不过是再走一次，通向红色樱林的那条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