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唐要吃糖》麋鹿上野

52、第 52 章

　　顾称倒是已经起了，正在一粒粒的吞药。周莱忙了一夜，他到底脸色好了些。见到唐明堂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却很快的反应过来。
　　顾称道：”找护照？“
　　唐明堂一言不发，漠然的盯着他。
　　顾称笑了笑，喝了口水润喉，然后笑着道：”我没有。“
　　？？？
　　”从北城到北京是秦小姐的私人飞机，北京到德国是先生的飞机。过海关的时候，秦小姐帮你办好了手续。并不需要您带着护照。“周莱替顾称解释的很明白。
　　但是唐明堂的眼神极其不善。
　　周莱很常见到这种眼神，带着审视的杀意，如果你再多说一个字，这个眼神里很快就会带上死亡的意味。
　　顾称曾经雇佣过退役的特种兵，那些人拿钱卖命。但是一旦激怒他们，他们的眼神也是这般的恐怖。
　　周莱警惕性的站在顾称身侧，他想，唐明堂身上没带可以伤人的利器，论拳脚功夫的话，先打他好了。
　　顾称笑了笑，把周莱拦到一边，摇摇头示意没事。然后看着唐明堂的道：”明堂，别置气。你不知道······“
　　唐明堂咬着牙，却还是静静的听着接下来的话。
　　”你不知道，秦欢把你送到我这里，她为这一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顾称说完眯起眼笑起来，像极了得逞的狐狸。又像个精明的猎人，看着愤怒却又无能为力的猎物一般志在必得。
　　多年以后，唐明堂也记得。
　　顾称很直白的说，秦欢让他在德国，在顾称身边待三年。顾称保他平安，让他平顺的度过三年，过简单的日子。就为了这三年，一千多天的日子。秦欢几乎是将半个身家拱手送给了顾称。
　　后来他在德国跟人玩赛车，发生事故之后，其实事故不严重。但是顾称还是最快的速度赶过去，确认他没事之后，顾称对他说，让他不要以为秦欢的半个身家不是什么小钱。
　　顾称说他养得起雇佣兵，养得起退役的特种兵，还养得起周莱的实验室。但那笔钱仍然让他心动，没有谁会拒绝唾手可得的财富。

　　经历了连番的阴雨天气后，终于出了点太阳。
　　顾称的身体好像很不好，家里很少有人再过来，所以显得非常的安静和沉闷。事实上顾称的身体早就不太好了，近一年来，都是周莱靠着药物给他吊着。
　　用周莱的话说，不是他养不好，是顾称自己没想好。
　　但即使这样，该花的钱一分没少花，周莱该做的事情也一件没少做。
　　顾称总是病怏怏的，但任何人来找他，他都会勉强打几分精神来。
　　唐明堂自己的身体倒是好了不少，窗外的阳光很是灿烂。落到楼梯上的时候，唐明堂顿了顿，想了一下，还是往顾称房间门口走过去。
　　他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周莱就从里面把门打开了。周莱的脸色不是很好，见到唐明堂明显的楞了一下，唐明堂歪着头，疑惑的嗯了一声，然后难得的开口问了一句怎么样了？
　　周莱摆摆手，走出来把门带上，然后摇摇头，低声道：“不太好。”
　　周莱说不太好，就是真的不太好了。
　　顾称已经卧床一个多月了，所有的外部事宜都已经搁置，家里也许久没有见过那些经常来开会的人了。
　　周莱看了看表，对着唐明堂道：“正好你在，先生现在睡了，我去三楼拿点东西。你去看着点先生，行吗？”
　　唐明堂条件反射性的皱眉想要摇头，但是周莱没等到他说拒绝的话就开始接电话了。他好像很忙，一边跟唐明堂打了个手势，一边举着手机说话间就上楼了。
　　唐明堂遥遥的看了一眼，然后慢慢轻轻的推开了门。
　　顾称的房间很大，用一道很大的屏风隔开，外间摆了一些仪器和很多书籍，各种文学、报刊与医学类书籍混杂着放在一起。屋子里没有想象中的药水的味道，有淡淡的花香，唐明堂没闻出来，但是也不觉得有什么不适。
　　慢慢转进去，是一张大床，床幔被撩起来扎在两边，被褥有一些隆起，看得出来床上现在正睡着人。
　　唐明堂没再往里走，他靠着屏风站着。这样的位置，能很好的观察却又不会惊扰到。周莱像是有事要忙，他等了很久周莱也没回来。但顾称却醒了。
　　内间传来一阵咳嗽声，唐明堂侧头看了一眼，顾称艰难的撑起身子正在咳嗽，他连忙走过去扶起顾称，小心的在背后给他顺气。
　　顾称像是很疲惫的样子，闭着眼轻声道：“周莱······”
　　唐明堂将他扶着，低声道：“我不是周莱。”
　　顾称慢慢睁开眼，看见是他，缓缓的笑了笑，问道：“怎么来了？今天不去学校吗？”
　　唐明堂忽然理解了周莱说的顾称自己不想好是什么意思。
　　他把顾称扶着躺好，看了看外面好像还不像有人要进来的样子。于是慢慢道：“周莱说去三楼给你拿东西，让我先来看，，，先来照看一下。”
　　顾称笑了笑，伸手示意他坐下。
　　唐明堂便顺着他的意坐在了床边的小沙发上，沙发上还有毯子，看样子应该是周莱陪护的时候用来眯觉的。
　　“我没事。你怎么没有去学校呢？”顾称把袖子拢了一下，遮住针眼，笑着问道。
　　唐明堂摇摇头，轻声解释道：“已经放假半个多月了。”他说着，去看顾称的反应。顾称哦了一声，笑了笑。
　　顾称这一个多月都是昏昏沉沉的，有一周甚至在深度昏迷中。一度让人以为挺不过来了，家里消息瞒得紧，却没有刻意瞒着他。
　　“三年就快到了啊”顾称看着他，叹了一口气缓缓的道。
　　唐明堂抬眼看了一眼，又马上移开视线。
　　门外传来动静，周莱还在电话上的声音传进来。唐明堂便站起身准备往外走了。周莱一只手托着一只托盘走进来，上面叮铃咣咚地放了好多小瓶子。
　　两人擦肩而过。
　　周莱走到顾称身边，唐明堂出门反手轻轻带上门。
　　周莱把手机放下打开免提，里面传来说话的声音，是不认识的人。
　　顾称皱眉想了想，这声音确实没听见过。
　　但没容得他多想，周莱另一只手的东西都一一的摆在了面前。周莱正在给他配药。
　　电话里的声音说道：“那我们晚上就能到了。“
　　周莱看了一眼顾称，然后道：”好，那你们尽快吧。“
　　厚重的窗帘被拉开，明媚温暖的阳光窜进来，照的人一时竟没睁开眼。顾称抬起手挡了挡，没一会儿，手就被人握住，周莱已经站到了他面前。
　　轻声问道：”今天的太阳很好，等下要不要在院子里转一转？“
　　顾称摇摇头，周莱便也没再说，只是将他的手塞回被子里，然后给他量了个体温。接着就摆弄那些瓶瓶罐罐了。
　　房间里一时间没人说话显得尤为安静。顾称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道：”方才跟谁打电话呢？”
　　周莱抬眼看了一眼，用眼神示意他看手机。顾称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那只手机是自己的。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的电话好像从几个月前就放在周莱那里了，由周莱在管着大大小小的事情。
　　但是顾称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谁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会说中文？
　　周莱伸手去给他量血压，看他这样，便道：“顾绗一知道了你的消息，刚才他的人跟我联系，说今晚到。”
　　顾称把胳膊从周莱手心里抽出来，抬眼看着周莱，明显是问询的目光，但是皱起的双眉表达了这个人的不满。
　　周莱轻声道：“消息瞒得很紧，应该是我一周前从国内调药的时候，秦小姐知道了。所以，，，”他一边说着，一边摸着顾称的背，慢慢的让他缓着。
　　过了一会儿，顾称才有些疲惫的按了按额头，有些无奈的道：“果然，只要李昶在他身边一天，那丫头都是偏着顾绗一的。”
　　周莱轻轻的笑了，伸手捉住他的胳膊，轻声道：“秦小姐也很关心您的。说晚点也会过来。”
　　顾称叹了一口气，又咳嗽了两声，才道：“都过来看什么，我还没死呢。”
　　他说完，自己的气都还没喘匀，周莱的便手抖了一下。
　　顾称这个人就是这样，永远不把自己当回事。
　　周莱不敢多说别的，只听着他略带些孩子气的嘟囔，忍不住轻轻笑了笑：“先生您一定会寿比南山的。”
　　顾称抬眼看了他一眼，周莱又道：“我的实验室还得靠您呢！”

　　唐明堂接了同学的电话，对方极力邀约他去外面写生。唐明堂实在没推脱掉，看着外面的天气确实出奇的好，而且是难得少见的出奇的晴天。便收拾了画画的工具，跟周莱说了一声就准备出门了。
　　顾称并不会限制他做什么，但唐明堂还是习惯性的说一声。不说一声的话，他出门那一刻开始，就会有很多眼线盯着他。这也没办法，用顾称的话来说，秦欢花了那么大的代价，他当然要让秦欢花的物有所值，心甘情愿。
　　天色晚得很快。因着有客人要来，院里早早地开始忙碌起来。
　　来人只说晚上到，没说住多久。周莱有些苦恼的把三楼得仪器挪开了一部分，空出一个会客区域和几间客房。
　　他们身份都不简单，随行的人员肯定不少，一时之间安保和厨房和打扫人员在楼上和楼下穿梭不停，看起来热闹非凡。闹得顾称也没心思睡了。
　　周莱便让他起身在房间得阳台边坐一坐，残阳红如火焰，映衬得顾称的脸色尤为的苍白。顾称没什么胃口吃东西，但是他好不容易有精神愿意起来坐一坐，周莱干脆就把准备让他晚上喝的几样粥端了上来。
　　家里没有安排中餐的厨子，几样粥都是周莱自己摸索着炖的。失败了好多次，最近几次才勉强能入口。
　　顾称确实没什么胃口，但是看着这几样难得粥倒是来了兴趣。
　　周莱一边看着顾称喝粥，一边看着手机里发来的消息，回了消息之后才对顾称道：”等下你要不要先睡会儿？我安排人去接他们。“
　　顾称的手顿了顿，随即便放下了勺子，慢条斯理的理了一理衣服，才抬眼看向周莱；”我说过，让他们进来这里吗？“
　　他的语气说不上多严厉，也没有斥责的意味。但是周莱的脸色立马就变了，顾称把事情都交给他，并且从来不过问。那是因为那些事都是有章程的，只需要考虑能不能做好，而不用考虑能不能做。
　　但是好像，周莱越矩了。
　　周莱半天没敢回话。
　　顾称侧过头往窗外看，房间里一时寂静极了，没有一点声音。
　　直到轻微的手机震动声传来，打破了这局面。
　　顾称回头，伸出手，意思是把手机给他。
　　周莱便摸出手机放进他手里，顾称也没接，只是看了一眼号码。然后对着周莱晃了晃，问道：”谁的？“
　　周莱看了一眼，不敢不答，低声道：”艾文那边“
　　顾称便把手机扔回周莱怀里，没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