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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沈辞拒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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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于副将,您这是怎么惹着咱们沈大小姐了?让人家发这么大的脾气?”于昭稍一使眼色,媒婆立刻便知道该自己出马了,笑呵呵的出来打圆场,“沈小姐啊,您这就言重了……”
上前将沈辞搀起,还贴心地为她拂去膝上微尘,媒婆赔笑道:“什么死呀活呀的,大小姐,咱都快是一家人了,可不要说那么见外的话。您要是有什么地方不满意的,只管跟我老婆子说,咱就替于副将做主了,定为小姐准备的妥妥帖帖……”她轻轻的拍了拍沈辞肩膀,一双三角眼里闪着狡黠的光。
沈辞明白,她这是在给双方找台阶下。
可偏偏,自己就是不想下这个台阶怎么办?
我们父女二人说话,何时轮得到你来多嘴多舌?
她冷冷地瞥了那媒婆一眼,依旧将目光投向了沈伯奕。
“爹,无关其他,女儿只是,不愿意嫁给那个人。”
“你……”沈伯奕被气得说不出话来,手捂胸口跌回到椅子上。
哥三个急忙上前,倒水的倒水,捋背的捋背,一边还不停的劝说:“爹您别生气,……”
“辞儿她年纪还小,多跟她说说,她会听话的……”
“辞儿你,快去给爹赔个不是。”
沈辞犹豫一瞬,最终还是驻足。
都是辞儿不好,但求爹爹莫怪。只因即使现下会让您感觉十分的伤心难过,也总好过,日后眼睁睁看着您与兄长们死不瞑目。
请爹爹原谅,辞儿别无他法……
媒婆三角眼一转,一看不行,这沈国公看来也拿他的闺女没办法。可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于副将到手的媳妇飞了啊,那样,她那笔丰厚的说媒钱可也就跟着泡汤了啊。
既然软的不行……那就只能来“硬”的了。
说是“硬”,其实也不过就是一点蹩脚的激将法而已。
素闻,这护国公沈伯奕是个极其正派的人,平生从未被别人说过一个“非”字。今日,若是用这个来激他一激,说不定就……
媒婆唇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邪笑。提步上前,尖着嗓子叫道:“哟!这沈国公平素待人最是亲切,几位公子也是出了名的儒雅温厚,没想到,沈大小姐的这个性子倒是……”
话还未来得及出口,立刻已有几道凌厉的目光投射过来,吓得媒婆赶紧把剩下的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沈辞一出生就没了娘亲,是四个哥哥把她背大、抱大、哄大的,那脚,打小就没落过地。除了他们的爹,这世上,恐怕还真没有第二个人敢说一句她的不是。但凡自己妹子做的有点子不妥帖,也有父亲和他们这些哥哥们来教导,何时轮到你一个小小的媒婆来这里说三道四?
眼看那三人已经恨不得要将媒婆生吞活剥了般,于昭赶紧出言缓和:“李大娘,不可失礼……”
李媒婆的态度立马缓和下来,“不是,老婆子我也倒不是那个意思……”
“只是,这明明都已经说好了的事情,护国公府突然这样单方悔婚,这、这……这要是传了出去,别说是我老婆子的饭碗,说了几十年媒的那点子名声,呸!这在您沈大护国公府看来,屁都不是,老婆子我知道。可就说于副将,说你护国公府,说咱大小姐的名声,那也不会好听不是?”
“好了!”于昭看该说的话已经都说了,便假惺惺的出来阻拦李媒婆,“李大娘,你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
李媒婆看火候已经差不多了,便也没再多说,假意不满的别过头去。
沈辞在心底冷笑。这二人一唱一和,演得倒好。
“你这是在说,我护国公府仗势欺人喽?”沈辞用手指绕着手里的帕子,淡淡道。
“哟,这我可没说,”李媒婆皮笑肉不笑道,“是您沈大小姐自个儿说的。”
“呵……”沈辞冷笑一声,“是,是我说的……”
“那我今日,便仗势欺人了,你能如何?!”凤目轻挑,褐色的眸微微张开,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辞儿,你……”沈伯奕已经要吐血一般。
李媒婆也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想着她多少会顾忌着点她爹维护了一辈子的清誉,没想到她竟就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一瞬间愣在了原地。
片刻后,刚一缓过点劲来,便开始拍着大腿干嚎,“哎呦,您听听,您听听沈国公,这结亲本是好事,现在怎么弄得跟有仇一样?若是对咱们的条件不满意,咱可以商量嘛,您看看大小姐她,何苦如此欺负人啊……哎呦,老婆子我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没想到今日被大小姐如此欺辱,这以后,我可怎么见人啊我,哎呦……”
呵,有仇,谁说不是有仇?不光有仇,还是不共戴天之仇!
就在刚才看到于昭的那一刻,沈辞便深刻的感觉到了,那一切都绝对不是梦!
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情!
或许,是天可怜见,竟然让她又回到了这个还没跳入火坑的时候。
那么自然,就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想跟我谈条件?”沈辞转身,凤目圆睁,唇角带着冷笑,直直地逼视着一直缩在龟壳里的于昭,“要说条件,也有,只是恐怕我要的条件,你们一辈子都无法达到。”
于昭依旧谦卑地拱着手道:“小姐但说无妨,于昭定尽全力满足。”
“门当,户对。”朱唇微启,沈辞淡淡说道。
“沈辞!你好生放肆!”
未等沈辞回头看清说话的人,“啪!”一记响亮的耳光便已经落到了自己脸上。
在场众人立时都惊呆了。
沈伯奕一个趔趄差点载倒在地,沈修急忙扶住。
沈齐、沈治则迅速围到了沈辞身旁,查看她的伤势。
沈修扶沈伯奕在椅子上坐定。看一眼半边脸颊都已经肿起来了的沈辞,又看看愣在一旁的于昭、李媒婆,双手一抱拳,道:“于副将,让你见笑了。”
于昭忙不迭回礼,“哪里,哪里,于昭不敢……”
“父亲身体不适,我看,今日这亲,怕是提不成了,不如,于副将你就先请回去如何?”
这沈修是北胜卫城的大都护,于昭只是他身边的一个副将。现在他都已经放下身段如此说了,于昭自然无法反驳。
再者,事情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再待下去也不会有什么进展,恐怕还会适得其反,倒不如,先回去从长计议……
那于昭自有自己的一番打算。
“是,那于昭日后再登门来提亲。”
沈修转身扶沈伯奕进了卧房。
“日后再说吧。”临走,丢下了这么一句。
于昭正欲离去的脚步突然一顿。
另两人也搀着沈辞起身。
越过沈治肩膀,沈辞唇角带笑深深望了于昭一眼。
走出护国公府,于昭一路都在仔细地揣摩着沈辞临走时的那个眼神。
总觉得她今天很不一样,可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一样。以前她见到自己时,总是尽量表现得跟平日一样落落大方,但却总是羞得双颊绯红。
怎么今日却……
于昭望一眼城北方向,忧心忡忡地皱起了眉。片刻后,似下定了决心般,大步流星向前走去。
这边,沈齐、沈治二人也一起搀着沈辞走出了前院。
“三哥那里有跌打损伤药,去擦点吧。”沈治心疼道。
“辞儿伤得是脸颊,如何能擦你那练功受伤时才能用的跌打损伤药?”沈齐反驳道,“二哥府里有药酒,辞儿你等着,我这就去拿。”
沈辞笑道:“不用,我没事。你们什么都不要做,就这样跟我待着就好……”眼中的泪花又要流出来,沈辞慌忙别过头去。
“咦?我是不是又来晚了?”
兄妹三人正说着话,就见门口走进来一个牵着枣红马的英俊少年。身穿白衫,模样清秀,调皮的挑着一只眉,让两只眼睛看起来一大一小,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沈辞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终于决堤。
前世,他便是骑着这只枣红马,从买军需的路上飞奔回来,在城下望着被于昭擒在手里的自己,笑盈盈问“我是不是又来晚了?辞儿别怕,等着四哥来救你……”
“四哥……”沈辞喃喃道。
“嗯,四哥刚才去遛马了。”他将马栓上木桩,狗尾巴草拿在手里,“听说于昭来提亲了,我就赶紧跑回来了,怎么样?我是不是又来晚了?已经结束了吗?于昭呢?走了吗?”
无人答话。
沈平大睁着双眼在那三人脸上寻找答案。
“四哥……”沈辞轻轻推开二哥三哥的手,向着沈平走去。
瞄一眼他身后的枣红马,勾唇一笑道:“四哥,与我去赛一场,如何?”
“赛马?”沈平双眉挑高,突又一齐落下,笑道,“好啊!难得妹妹你有兴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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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大开,两匹骏马差之毫厘一起飞驰而过。
无边大漠,漫漫黄沙,才刚刚露出一点尖角的植被上,飞骑风驰电掣般奔腾而过。身后是腾空而起的两只黄龙,相互交织缠绕着直入云霄而去。
红色披风的帽子被风吹落,沈辞的发辫渐乱,于是潇洒地将发绳一把扯掉,三千黑丝立刻失去了束缚,如一匹黑色的绸缎,在身后随风恣意飞舞。
一炷香后,二人在一个小河前停下,牵着马漫步在河堤上。
“那,你以后作何打算?”
来的路上,沈平已然听说了沈辞拒婚的事。
虽不知她为何如此,但他也不打算问。自己妹子想做的事,便只管做就好,管他什么为什么。
是以,他便只问她“以后作何打算”。
沈辞望着远处的夕阳出神。片刻后,她笑笑。
“不管如何,我们总算是,有了‘以后’了……”
二人回到护国公府,已是掌灯时分。门口的家丁将马匹牵走喂料,丫鬟来传话,饭菜都已准备好,等四公子和小姐回来,就送去各自房里用。
沈辞点点头,正要进门,突然被一个跌跌撞撞跑来的人影吓了一跳。
待看清来人样貌,沈辞微微地蹙起了眉,“怎么了?”
“小姐,小姐您快去看看吧,哥儿、哥儿他又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