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改命纪》鬼七叔

28、第28章

　　放眼望去，周围是一片大山，灰蒙蒙的山石，隐约还能瞅见山腰和山顶上生长着参天大树，枝叶很茂盛。
　　在大山脚下，有着一排砖瓦房，清一色的红瓦，分为左右两排，正整齐有致得堆叠在一起。
　　中间为泥土大道，大道的另一侧摆放着器材，种类繁多，估摸着是给部队人员训练用的。

　　“哐”一声。
　　车门开了。

　　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先一步下了车，胳膊肘处夹着一个黑色文件夹，他站在车前，伸手推了推鼻梁处的镜框，跟早就等候多时的部队干部打招呼道：“人我已经带来了，你们安排一下。”

　　“好。”
　　穿着军装的男子应答道。

　　车内的少年三三两两下了车，脚下步伐有些颤抖，一会后便站成了一排，一个个抬着脑袋，用满是疑惑的目光打量着四边，眉头微蹙。
　　有人面容上带着笑意，挠着头顶的碎发；有人却有些拘束，伸着舌头舔舐着干燥的嘴唇。

　　江文轩个子高挑，便站在了队伍的最后头，他小心翼翼得四处看着，身旁都是一些陌生人，分别是从各个不同的地区接来的，而杨柳村被选拔·出来的少年则被打乱分配到了不同的地区。
　　五湖四海都有，范围广得很。
　　幸运的是，旁侧还站着一位同村的少年，名为赵云，光是看背影就觉得其身板子很结实，硬是将他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给遮盖住了。
　　脸往旁边侧了侧，接着轻咳了一声，小声说道：“赵云，咱们俩一个村的，往后可得互相照顾着点。”

　　赵云没动，头低垂着，两只眼睛定睛看着地面，压根就没听见江文轩的话，他一方面有些晕车，另一方面脑袋里一直在回想着临走前奶奶对自己的叮嘱。
　　“咳咳——”
　　直到耳边再一次想起咳嗽声，他才缓过神来，脑袋稍微往右侧转了转，看着江文轩，眉心处皱巴出一个“川”字，让容貌显得苍老了不少。
　　压着嗓子问道：“咋的？”

　　江文轩眨了眨眼睛，说话的神情认真极了， “咱们得给杨柳村挣面子，懂不！”

　　话刚落，身侧传来了声响，声音很清澈，中气也足。
　　名为黄海的少年顶着一头极短的碎发，一脸横肉，可眉眼里却是慈眉善目的，身躯也很健硕，肩膀子上全是肌肉，硬是将合身的衣服撑得紧绷着。
　　“加个俺，俺也得给俺们三元村挣面子。”

　　初来乍到的，江文轩觉得自己必须要与战友搞好关系，也好为以后做打算，况且眼前的少年看上去不像是老奸巨猾的人。
　　他笑了笑，回道：“我叫江文轩，以后有事招呼一声就行。”

　　得到回应后，黄海也跟着笑了笑，导致脸上的肉都挤在了一起，将眼睛压得很细，仿佛一条弯月亮。
　　“俺叫黄海，大海的海。”

　　大伙在部队门口站了许久。
　　前头是两个干部，站得笔直，像是两棵松柏树般，正在你一言我一言的讲着，讲得唾沫横扫，口干舌燥的，大致是一些纪律和需要注意的事项。
　　“……”

　　半晌过后，大概是发现大家面露倦态了，两人便对望了一眼，互相使了个小眼色。
　　级别较高的李成舟将举在眼前的文件背到手后，清了清嗓子，同一侧的下属道：“小孙，接下去的事情你来安排。”

　　孙毅点了点头，眼神望着一众透着紧张的新面孔，板着脸，大声嚷嚷道：“我先带你们去领衣服，然后去宿舍。”

　　一行人排着整齐的队伍，往前走着。
　　青海的风很大，估摸着是因为地势高的缘故，风就那样硬生生刮在脸上，有些火辣辣得痛楚，可一个人也没有用手去挠脸或者摸耳，只是将两只手笔直安分得贴在裤腿处，不动弹分毫。
　　脚下的步伐继续走着，头更是不敢东张西望。

　　领军装的地方是在最北头，也是瓦房，只是比之前经过的房屋稍微结实了些，上层还盖着一层层的稻草，更是覆盖着藤席编织的棚片，为了防止雨水滴入。

　　房门上着铜锁，孙毅从腰间拿下钥匙插了进去，朝着右侧转悠了一圈，门便顺势开了。
　　“吱嘎”一声。
　　大伙进了屋，仍旧是规规矩矩站着。

　　孙毅站在屋子一侧，看着名单上的名字，从第一个开始报了起来，“张……”

　　听到名字的人便陆陆续续走上前去，从孙毅的手中接过衣服，也没有将衣服拆解开来看大小是否合身，而是直接攥在了手里，重新回到了队伍里。

　　孙毅喊道：“江文轩。”

　　听到名字，江文轩大声回道：“到。”
　　人走上前去，腰板挺得很直，眼睛也很有神。

　　这就导致孙毅多看了江文轩一眼，毕竟在一群颓废紧张的少年中，江文轩的表现尤为独特，有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自信。
　　他用眼神上下打量着，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见其眸子里依旧没有慌张，于是故意将原本拿在手中的合适军服重新放回了衣服中，伸手拿出了另外一套少了两个尺码的军服。
　　往前递了递，言语不带任何的情绪：“拿着。”

　　江文轩看着名单后头一栏写着的尺寸，再低头看了看自个手中的衣服领口，尺码明显不对，偏小。
　　他抬起眼眸稍微往孙毅的方向移了移，瞧见了其微咧的嘴角，只是一秒罢了，又将视线收了回来，便心中有数了。
　　不免心头暗骂了一句：“卧槽。”
　　骂归骂，可明面上却是一脸的严肃，将衣服拿在手上，继续昂首挺胸回了队伍，站定后，又偷摸着瞧了一眼孙毅，顺便攥紧了手头的军服。

　　“王……”
　　“姜……”
　　发放结束后，队伍又开始大规模转移。

　　宿舍是在东侧，靠近山脚，也是红色瓦房，只是老旧了些，相比干部办公的地界差了点。
　　后头是一片竹林子，长势极好，既粗又高耸，茂盛得很。
　　起风时，竹头便开始摇摆起来，企图将竹叶剥离出去，有些顺着风势吹到了一群少年的头顶上空，飘洒了下来。

　　孙毅抬手将军服上的竹叶弾去，又将衣服上的褶皱整理了一下，好半天才抬头说话：“八个人一宿舍，按照名单上来排，部队有部队的规矩，宿舍有宿舍的规矩……”
　　唠叨了许久，仍是一些陈词滥调。

　　江文轩被安排在了编号为“007”的宿舍，位置偏北，更靠近操练场一些。
　　进了门，他将衣服端端正正放在床铺上，接着将背脊上的包也放了下来，人站在铺位前，转脸看了看周围。
　　隔了一个床铺的便是黄海和赵云，两人也已经初步收拾了一下，然后直挺挺站着。

　　“好巧。”
　　饶是黄海先过来打招呼，他一把搂住江文轩的肩膀，粗大的手臂环住其脖颈。

　　江文轩被勒得有些难受，嗓子眼里如同抵住了一个尖石头，他人往外侧了侧，嘴里打趣道：“大哥，你悠着点，我身板小，可别给我压垮了，我爹还指望着我生儿子呢。”

　　大家都已经成年了，一听这话便都面露笑意，刚才的紧张似乎在顷刻间就减轻了许多，气氛开始融洽起来，纷纷询问起名字和老家来。
　　“我叫赵雄伟，江苏人。”
　　“我叫王彤，山东人。”
　　“我叫张鹏，河北人。”
　　……

　　夜深了，军分区的天上挂着一轮汪月，这月亮被远处的大山挡住了半张面容，若隐若现的。
　　周围的星亮堂的很，将地界照的很明亮，与此同时，也在大地上投射出了一个人影，鬼鬼祟祟的。

　　江文轩攥着军服在宿舍门前溜达着，来来回回，一圈接着一圈，直到半个小时后，人站在了孙毅的宿舍门口，尖着嗓子学起了鸟叫声。
　　“啾啾——啾啾——”

　　突然，里头回应了两声：“吱吱——吱吱”。

　　江文轩继续叫着，用鸟儿的叫声模拟喊出了“孙队”二字。

　　里头继续回应着，用老鼠的叫声模拟出了“来了”两字。

　　江文轩站在门口，瞬间石化。
　　心头有如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扬起了一地的灰尘。

　　门开了。
　　穿着便服的孙毅轻手轻脚走了出来，紧了紧衣服纽扣，眉头挑了挑，看着江文轩，小声说道：“你小子性子不错。”

　　江文轩笑了笑，“孙队，过奖了。”

　　孙毅背手朝着操练场走去，脚下的鞋蹭在泥地上，光看背影就可以发现其下盘很扎实，是个有两下子功夫的人。
　　“我年轻的时候也和你一样，特别自信，当初我的长官也给了我一件尺码偏小的军服，当时我年轻气盛，知道他是故意的，便当着众人的面同他争辩……”
　　话语戛然而止。

　　江文轩跟上步伐，站在孙毅的右后方，和适宜的问道：“然后呢？”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用这个方法考验年轻一代的人，却从来没有人能跳出这个俗圈，直到今天瞧见你，”孙毅停下了脚步，转过脸来，神色较为严肃，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像你这么年轻的人居然能稳住自己的性子。”

　　“凑巧罢了。”
　　江文轩挠了挠头。

　　孙毅目光扫视着江文轩，“李家强是我老家亲戚，他托我照顾着点你，现在看来，你是聪明人，应该能自个适应部队的生活。”

　　“那可不行，”江文轩耸了耸肩，“还得你多教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