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改命纪》鬼七叔

29、第29章

　　训练的周期特别苦，真所谓是起早贪黑。
　　每到夜里，瓦房内，此起彼伏的呼噜声，从鼻腔里迂回发了出来，回响在房屋内。
　　与此同时，屋顶的稻草被青海的大风刮得直响。

　　两种声音夹杂在一起，让江文轩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他翻了个身，将薄薄的被褥裹在腋下，两只手垫在脑袋下方，两只脚也伸在外头，舔舐着自己的嘴唇。
　　嘴里嘟囔道：“有点燥啊！”

　　突然前头的铺子发来了回应声，深沉沙哑的北方口音，正是黄海本人，听不太清楚说的话语，有些支支吾吾：“麻溜脱裤子上啊！”

　　江文轩动了动胳膊，将身体支起来，目光移到黄海的床铺上，看着里头鼓囊囊的，问道：“还没睡？”

　　“……”
　　黄海没声响了，只留下沉重的呼吸声，时而重时而轻，时而急时而缓的。

　　直到次日一早。
　　大伙站在青海军分区的操练场上，明媚的阳光透过大树的枝头缝隙将光线洒在地面上，一个一个光圈，渲染出一种特殊而又神奇的境界。

　　江文轩将衣服整理齐全后，又将镶着五角星的帽子扣在头上，随后看了一眼身侧有些颓废的黄海，小声问道：“昨晚做啥春梦了？”

　　“啥子？”
　　黄海的帽檐歪斜着，眼角处的眼屎还呼之欲出的，他用手揉了揉肿胀的眼睛，最后将手背上的眼屎揩掉，“俺年纪轻轻做啥子春梦！”

　　“呦呦呦——”
　　即便黄海故意在放松自己的脸部肌肉，但是江文轩还是轻易就发现了，他斜着嘴角笑了笑，眉头跟着轻轻一挑，“你就可尽装吧！”

　　“装啥子吗？”
　　黄海有些心虚，眼神躲闪了一下。

　　恰巧这时，有个女军官走了过来，一手持着细小竹条，一手有力得叉着腰，眉眼里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冷着一张冰脸。
　　她名为苏慧娜，是军分区有名的黑寡妇，倒不是她离过婚，而是因为长得骚，细腰肥臀的，即便是包裹在军装内也仍能瞧出其曲线，一颦一笑，与众不同。
　　在众人面前，指着黄海和江文轩，大声嚷嚷道：“出列。”

　　“到。”
　　江文轩的头抬着，丝毫没有避讳苏慧娜的眼神，跨步往前走，搁队伍旁侧认真站着，见队伍中的战友向自个投来同情的目光，他小幅度得耸了耸肩，吐了吐舌头。

　　黄海则有些呆滞，等到苏慧娜再一次开口，他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将步伐移至到江文轩的旁边。
　　喊了声：“到。”
　　刹那间，纯种的东北爷们，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连带着耳朵也红了一片，大概是尬得慌。

　　苏慧娜背着手，两条腿分叉开，昂着头看着与队伍分离的两人，言语凶恶，没有一丝笑脸道：“先做五百个俯卧撑。”

　　两人立即趴下，手撑着泥地，哼哧哼哧做了起来，手用力的同时腰腹也用着力，一上一下的。

　　半晌过后。
　　苏慧娜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形体动作，嘴里说道：“训练结束后，绕着操练场跑十圈。”

　　话刚落，两人同时摔倒在了泥地上，青海有些潮湿的地面，混合着脸上溢出的汗珠，脏兮兮的。

　　江文轩心头暗骂了句：“操！”

　　十圈下来，已经过了中午，太阳偏移至了西侧。
　　两人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脚下步伐也异常沉重，又不敢相互搀扶，只好硬生生拖着两只鞋底，慢慢往宿舍移去。

　　黄海大声喘着粗气，说话声音也不利索了，断断续续的，好一会后，总算是完整表达出意思来了：“女人……毒毒……毒蝎子……枉枉枉俺还……”

　　一听这茬，江文轩立马就反应过来了，也顿时来了精气神，拉住黄海的胳膊肘，一副神秘兮兮的嘴脸：“你瞧上黑寡妇了？”

　　黄海眼睛连眨了好几下，健硕的大爷们梗着粗脖子，口中狡辩道：“你放屁。”

　　江文轩继续往前走。
　　走到半道上又止住了步伐，往后连退了好几步才撤到黄海跟前，咂巴了好几下嘴巴，才道：“昨儿个我听孙队说了，司令要帮黑寡妇介绍对象，也是个当兵的，好像是五连的连长……”

　　“那个傻大个？”
　　黄海抬着头，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起风了。
　　江文轩的帽子有些晃动，他伸出手整理了一下，又重新戴在头上，见黄海仍是一副疑惑的模样，便叹了口气道：“老哥啊，人家可不傻，要不然能说动司令做媒。”

　　“啥时候相亲？”

　　“今儿晚上在司令宿舍。”

　　黄海眉头颤了颤，身躯也跟着微颤了一下，下一秒，像是在努力做一个决定般握紧了拳头，又将低垂的脑袋再一次抬了起来。
　　打着商量的口吻道：“老弟啊，晚上陪俺去看看。”

　　夜还未太暗，青海的夕阳还悬挂在西侧的天空中，光线恰好垂直落在了军分区旁侧的湖泊和小溪上，折射的光芒打在了司令宿舍的玻璃上。
　　亮闪闪的，有些刺眼。

　　屋子里头共坐着四个人，分左右两边坐着，坐着的是木靠椅，最南侧的是冷着一张脸的苏慧娜，紧挨着的是司令老婆董丽萍，也是军分区医疗小组的组长。

　　另一侧坐着的便是五连连长董坤，一米八五的个头，国字脸，逢人就乐呵呵得笑着，亲切得很。
　　这不，从坐下后便一直傻傻瞅着苏慧娜，眸子里带着星光，任凭旁侧的司令眼睛眨得抽筋，他都不带缓神的。

　　“哎——”
　　司令俞伯贤坐在木椅上，手头握着茶杯，心里头暗自叹了好几口气，见董坤还是没有反应，只好对着董丽萍努了努嘴，提醒她注意分寸。

　　董丽萍便站起身来，给苏慧娜的杯子里添了点水，顺便用手从背后捅了捅董坤，力道还不小。
　　人重新回到椅子上，继续笑脸相迎：“慧娜啊，你瞧着我弟咋样？”

　　“还行。”
　　苏慧娜头也没抬，冰冷的脸上仍旧没有任何的表情起伏，眼睛直直盯着手中的茶杯，喝了一小口水。

　　俞伯贤本就觉得两人不配，可自家媳妇非要撮合，自个也只好找了个由头，以工作之理将两人约在一起碰个面，算是两头都照顾到了。
　　他也喝了一口水，咽下后开口道：“你之前不是一直说三连的新兵太难于管教了，要不我把你调到五连去，平日里有啥困难，董坤也好帮着点你，不至于让你一个人承担。”

　　董坤本就是急性子的人，脑子也不太好使，听俞伯贤这样一说，当场叫好，连连鼓掌，“好好，姐夫，你给她调过来。”

　　“嗯……”
　　董丽萍轻咳了一声，头也跟着摇了摇，虽然幅度不大，可明眼人一下就瞧见了。

　　苏慧娜也瞧见了，她将头抬了起来，越过董坤的身躯，将视线投在了俞伯贤的身上，准确来说，她的眼神是对着更远处的墙面。
　　整理好语言后，认真道：“平日里没觉得，眼下司令这样一说，我突然发觉自个跟三连处出感情来了，再者说，五连也不缺军官，我要是贸贸然去了，岂不是又要惹出闲话来。”

　　“谁敢说闲话，我姐夫可是司令。”
　　董坤激动得拍了拍桌面，人也跟着要站起身来，唾沫横飞的，像是个粗鲁的乡村匹夫。

　　“咳咳……”
　　董丽萍又一次重重咳嗽了一声。

　　这下俞伯贤左右为难了，往日里为了董坤做连长的事情已经招惹了不少的是非，很多人虽然明面上不敢说他，可背地里都攥紧了手，想着将他锄掉。
　　犹豫再三，勉强开口道：“我再考虑考虑……”

　　这话穿过透明的玻璃窗，没有任何的迂回就直接传到了江文轩和黄海的耳朵里，两人呵呵一笑，将紧贴在宿舍后头墙壁上的身躯弯了下来。
　　蹲在墙角，细细偷笑着。

　　黄海脸上的兴奋藏都藏不住，肉像是一朵花般绽放开来，“老弟啊，俺觉着俺还有希望。”

　　江文轩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大有希望，至少你脑子比董坤好使点。”

　　“屁。”
　　黄海咒骂道。

　　“哐——哐——”
　　一声接着接着一声的响动。
　　前头是一片竹林，起风的时候只会发出很轻微的响动声，可军分区地势偏僻，又是军事要地，因此断然不会有猫出入。

　　于是这声响便引起了江文轩的注意，他猫腰着往前走，脚下的步伐尽量放的很轻很轻，一边走心里一边在思考着，满心以为是某个战友躲在里面做坏事。

　　竹林深处确实有个背影，个头不大，戴着大帽子，这些都可以忽略，可最主要的一点是，此人没有穿军装。

　　等了好一会，人还是没动，嘴里却发出虫叫声。
　　“……”

　　江文轩心里嘟囔道：“难不成是奸细在对暗号？”
　　这样一想，他便耐不住了，一手上前钳制住了此人，将人直接摁趴在地上，嘴里警告着：“别动，小心我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