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改命纪》鬼七叔

24、第24章

　　一九六一年秋季到来时，一年下了好几天的雨，远远望去，灰蒙蒙的连成一片，硬是将杨柳村笼罩上了阴霾气息。
　　环绕着杨柳村的四周山上，极大部分黄叶开始凋零了，留着光秃秃的树枝躯干，随风摆动着。
　　山脚底下的溪水也变得清澈了不少，大概是天气冷了，鱼儿也不高兴嬉闹了。

　　村民们顶着小雨站在村公社台墩子底下，一个个抬着脸望着村干部，眼睛里满是渴望。
　　雨水打湿了鼻梁，顺着鼻沟滑落了下来，可一个人也没将脑袋垂荡下来。

　　村长站在石板搭建的遮挡盖下来，屏住一口气吹响了哨子，见大家伙激动的情绪逐渐安静下来，便嚷嚷道：“上头有文件下来了，从今儿开始村食堂实行自愿参加和自己退出的原则，讲的通俗一点，大家可以选择继续吃大锅饭或者自行开灶。”

　　一听这话，底下的村民就炸锅了，说啥的都有，闹哄哄的：
　　“孙婶，你家吃不吃？”
　　“村长，要是自行开灶，村里补贴粮食吗……”
　　“对，要问问清楚，补贴多少？什么时候发放？”
　　“我倒习惯吃大锅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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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吵吵了，”村长脑壳子都被吵吵疼了，他摆了摆手，随即又一次吹响了哨子，“愿意继续吃食堂的举个手。”

　　村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人还用手肘推推旁侧的人。
　　有一小部分村民举起了手，放眼望去，大多数都是一些年迈的老人，偶尔掺杂两个懒汉。
　　“吃食堂好，多省力。”

　　村长大致数了一下人数，紧接着转过脸对着身侧的会计道：“你登记一下名字。”

　　“好嘞。”
　　会计点了点头，手上拿着笔一个个点着，从东到西，从前到后。

　　村长又道：“想要自行开灶的举个手。”

　　有部分村民几乎是没有思虑就将手举了起来，口里还叫嚣着：“傻子才吃食堂呢！好像啥时候吃饱过一样！”

　　瞧着村干部的面色不太好，汉子做为生产部队长理应管理群众纪律，他双手叉着腰间，健硕的臂膀胀了胀，喊道：“安静，安静……”

　　江家人站在后头，听见大家的话也没动弹，依旧是眼神四处飘忽，像是无所事事的样子。

　　林美红扯了扯江耀宗的衣袖，小声嘀咕道：“咱们家咋办？”

　　江耀宗皱了皱眉头，也没说话，眼睛继续朝着前头看着。

　　“爹，咱们还是自行开灶好。”
　　一直在聊天的江相杰转过脸来，眉头挑了挑，跟大家说道，“妹妹，你咋看？”

　　林巧雅托着腮帮子站在后面，搁前头站着的是江相杰和宋南音还有宋曼宁，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她将脑袋缩在衣领子里，独留了两条马尾辫在外面。
　　“随便。”

　　林美红看了一眼江耀宗，见他还是没有打算说话的意思，便自行做了决定，“那就开灶。”
　　手跟着举了起来。

　　历经三年的灾害与长年的大锅饭到这也就告一段落了，凄惨的日子像是一阵从北方刮来的风，经过便远走了，可寒冷的感觉却被人深深铭记了。

　　好日子总算盼来了。
　　在稍许安逸的日子里，时间总是悄无声息就溜走了，迎来的便是十五岁的林巧雅，她的五官生长得更端正了，眉宇间的轩昂之气也日渐浓郁起来。

　　天还没大亮，月亮的残影隐约挂在天上。
　　江耀宗支起身子，透过窗户往外头看了看，没一会就掀开被褥下了床，脚下的步伐尽量放的很轻。
　　林美红也醒了，跟着走了出去。
　　两人坐在院子里的石墩子上，揉着有些酸胀的眼睛，口中还在打着哈欠，有些白雾萦绕着面前。

　　江耀宗将身子往前凑了凑，小声说道：“孩他娘，今儿个是闺女生辰……哎……这话让我该咋讲……”
　　明明是到了嘴边的话，可真正要讲出来，竟然发现自己无法组织恰当的语言，他又叹了口气，“咋办？”

　　林美红也发愁了，伸手挠了挠有些发白的头发，咂巴了两下嘴巴才有些犹豫得开了口：“是呀，咱们也不知道，她到底愿不愿意变回男身？万一我们冷不丁提了，反而误事。”

　　“愁得哟……”
　　江耀宗抬头看着汪月。

　　突然，里屋门开了，发出轻微的木板摩擦声，门是从里往外推开的，动作很小，可以看出是刻意在放低嘈杂声。
　　林巧雅一想到过了今天就是十五了，激动得整夜失眠，翻来覆去睡不着，可又不好将这心事与旁人诉说，就只好睁着眼睛等天亮。
　　凌晨时，迷迷糊糊睡着了。
　　眼下，她迈出脚来，走到石桌前，喊道：“爹，娘，早……”

　　林美红拍了拍左边的石墩子，示意她坐下，然后问道：“你咋起这么早？”

　　林巧雅呵呵一笑：“今儿个是个大日子，草鸡变真龙了。”

　　江耀宗眼睛继续盯着月亮，可耳朵里却在留意她们娘俩的对话，听到林巧雅这样一说，他有些没懂，闷声闷气道： “闺女，你说的啥意思？”

　　林美红也有些蒙圈，“给我们说说。”

　　意识到是自己的比喻有些不恰当，林巧雅站起身来，双手撸了撸自己的麻花辫，摆出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弯下腰用手去抱石墩子，往上使了两下力。
　　石墩子纹丝不动。
　　接着，她往后撤了撤身子，活动了一下筋骨，转了转手腕，拉了拉腿部肌肉。
　　两条腿分开，扎成马步的模样，又一次弯下腰用手环抱住石墩子，深吸了一口气憋在胸口。
　　石墩子腾空而起。
　　“爹，娘，看明白了没？”

　　江耀宗有些木讷得点了点头，准确来说应该是被惊着了，瞳孔里满是诧异：“放下吧，儿子。”

　　听丈夫嘴里叫了一声儿子，林美红顿时就恍然大悟了，嘴角咧了开来，苍白的脸上有了一丝的气色，“好，好……”
　　一连说了好几声，随后朝着江耀宗道：“孩他爹，等会你去城里买点肉，咱们晚上好好吃一顿，算是给你四儿子接风洗尘。”

　　林巧雅跟着笑道：“娘，不是接风洗尘，是重获新生。”

　　傍晚时分。
　　夕阳特别绚丽，似乎是将所有的光线都授予了江家，导致院内亮堂的很，特别是石墩子上，折射出了不一样的光芒。
　　里屋里十分热闹，一家人围绕在木桌子旁，瞧着桌面上冒着热气的菜肴，尤其是那盆散发着香气的五花肉。

　　江文翰肥嘟嘟的小手准备上前去抓肉，还未到碗口就被江天佑给拉了回来。
　　江天佑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今儿是你姑姑生辰，得她先动筷子。”

　　这话一出，江文翰就瘪了瘪嘴，两只眼睛几乎是要哭了。

　　“没事，文翰吃肉。”
　　说话的同时，林巧雅夹了一块肉放在江天佑的碗里，眼睛还朝着江文翰的方向眨了眨，逗孩子开心。

　　江耀宗坐在桌子的北侧，面对着木门，他轻咳了一声嗓子，眉眼里尽是认真的神情：“今儿个有件大事要宣布。”

　　坐在侧边的江相杰抬起头来，首先问道：“爹，有啥事？”

　　“你说。”
　　江耀宗将事情的主动权交给了林美红，还推了推她的胳膊。

　　林美红犹豫了一小会，见大伙都抬着脸看着自己，她本能得眨了一下眼睛，嘴里说道：“有件事情我和你爹一直瞒着大家，你们的妹妹林巧雅其实是男孩，之前……”
　　将事情的经过大致讲述了一遍。

　　在座的大家都惊呆了：
　　“啥？”
　　“妹妹是弟弟？”

　　林巧雅点了点头，伸手在眉头处挠了挠，接着耸了耸肩，“我也很无奈。”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江耀宗道：“明儿个去公社把名字改一下。”

　　林美红接话：“改成啥？”

　　还有些不适应的江相杰带着困惑的眼神瞅着林巧雅，思虑了一下，开口提议道：“要不就叫江俊吧？”

　　江天佑摆了摆手，有些嫌弃：“俗了点。”

　　“江山咋样？”林巧雅打趣道：“有没有一种气派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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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瞎闹。”
　　听着一个个不着调的名字在耳边略过，江耀宗有些恼火，眸子里映着不愉悦，于是将手中的筷子重重掷在桌面上，“这起名字岂是儿戏。”

　　要说谁最了解江耀宗，那当属林美红，她看着自家丈夫的面色，便知道他心里所想，脸上嘿嘿一笑，问道：“孩他爹，你是不是早就想好名字了？”

　　江耀宗淡淡开口道：“就叫江文轩。”

　　“江文……文轩……”
　　林巧雅念叨了好几遍，还真是朗朗上口。
　　“那就叫江文轩吧。”

　　（以下林巧雅称为江文轩）

　　吃过饭，江相杰二话没说就拉着江文轩走进了荒地，两人躲在芦苇荡子深处，先是朝着周围张望，看看有没有过路的村民，等到确认没人后，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江文轩打了个饱嗝，“三哥，啥事？”

　　江相杰狐疑的瞅着江文轩，用手戳了戳其胸部位置，“你真是男的？”

　　“你不信？”

　　“有点怀疑。”

　　江文轩也没耽搁，手伸进裤子里，一把将裤腰带解开，然后把裤子脱了下来，指着凹凸位置，挑了挑眉：“三哥，你有的我也有。”

　　江相杰脱口而出道：“我没有的你有没有？”

　　“有病。”
　　江文轩将裤子穿上，咒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