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改命纪》鬼七叔

23、第23章

　　江文翰百天宴到的时候已经是春季了，村口的大树冒出了新的嫩枝，扫去了冬日里的寒意，迎来了春意盎然。
　　江家大院里的黑毛鸟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春意，正盘踞在枝头上叫唤着，时不时颤抖两下翅膀，导致树叶子小幅度掉落在泥地面上，有些还沾染在了江家人的肩膀和头发上。

　　林巧雅坐在石墩子上，抬头看着天，碰巧一片树叶掉在了脸上，她烦躁得将树叶撇去，露出不耐烦的眼神。

　　搁一旁晾湿鞋子的江天佑瞧见了林巧雅的小动作，他一开始没打算开口问，可林巧雅频频皱眉，倒是让他忍不住说出话来：“妹妹，你咋的了？”

　　“没事。”
　　林巧雅摆了摆手。

　　江天佑继续去捯饬鞋子，将布鞋翻了个身，鞋尖朝下，便于晾晒干，嘴里也没接着去询问。

　　倒是林巧雅熬不住了，她屁股从石墩子上挪了挪，同时将身子转悠过来，手在眉心处抓了抓。
　　良久之后，悠悠然开口道：“哥，你觉得宋南音怎么样？”

　　江天佑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也没有抬起头来，心里更是没有多想什么，用一种很普通的口吻回复道：“长得白白净净的，是个顺眼的姑娘。”
　　话说完，见林巧雅没有接话，他又接着问：“咋的了？你打算给你三哥介绍婆娘？”

　　树叶又被鸟儿给震了下来，不偏不倚落在了林巧雅的眼睛上，遮住了她的视线，这次她反倒没有着急捡掉，而是用嘴巴往上吹气，一下接着一下。
　　“三哥看上的是宋曼宁。”

　　江天佑有些好奇，“那你打听宋南音干啥？”

　　林巧雅将树叶拾在手上，用两根手指去捻树叶根茎，“我就问问。”

　　院门开了，带进了一阵风。

　　门口站着的是周铁三，前些日子还是消沉的模样，鬓角也有些发白，可这三个月倒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年轻了许多，嘴角经常是上翘着的，见着人就乐呵呵的。
　　他将手上拎着的酒先一步放进院子里，随后才将整个身躯挪进来，“天佑，这是给你爹带的酒，我自己酿的。”

　　“丈人，快进来，”江天佑放下手头的活，脚步三步并两步往前走，接过周铁三手头的酒，细细看了看，“丈人，这年头你哪来粮食酿酒？”

　　周铁三嘿嘿一笑，反手将门关上，“这可是陈年老货了，早些年我就酿好了，一直埋在树下，寻思着等我孙子百天时拿出来，今儿日子刚好。”

　　里屋里的江耀宗听闻声响，也走了出来，站在院子里招呼道：“来了，进屋说。”

　　“得嘞。”
　　周铁三嘴里应承着，人也往里走，见着在发呆的林巧雅，脸上沾着一粒鸟屎，不免提醒道：“丫头，鸟屎拉脸上了。”

　　“啥？”
　　林巧雅还未察觉。

　　“鸟屎，你这儿有鸟屎，”江天佑指了指林巧雅眉梢处，笑道：“我说妹妹啊，你是不是有心事？”

　　林巧雅用袖子将鸟屎揩去，“没。”
　　话说完之后，麻溜得站起身来，人往门外走去。

　　再次回到江家已经是下午了，大人们都去田里上工去了，周思微带着江文翰回了周家，院子里空空的，也就时不时有几片树叶掉落。
　　林巧雅推门进去。
　　里屋里有动静，窸窸窣窣的，她偷偷摸摸往里瞧了瞧，是江相杰，正猫在旁侧的角落里，背朝大门。
　　“三哥，你干啥呢？”

　　江相杰人一惊，身躯紧跟着一颤，反应过来后，用两根手指放在嘴巴前面，示意道：“嘘——”

　　林巧雅将门关上，人走到角落里，低头一看，地上有一坛酒，正向屋子里散发着浓烈的酒香气，有一点醉人。
　　“你偷酒喝。”

　　“小声点，别让爹听见了，不然我这腿可就保不住了。”
　　江相杰嘴里说着话，手上又将一小碗酒送进了嘴巴里，咂巴了两下嘴巴，赞叹道：“这酒可真香，你要不要尝尝。”

　　在自己还是江哲的时候，酒量大得很，也好喝一些珍奇的酒，眼下林巧雅瞧着这一坛珍藏的好酒，不免有些心动，舔舐了一下嘴唇，手就要往下去抢江相杰的碗，“给我喝点。”

　　“我寻你开心呢，你还当真了，”江相杰将碗往身侧推了推，脸已经微红了，说话声音也是有些飘忽，他甩了甩头，“你一个姑娘家的喝啥酒？”

　　“我就喝一点。”

　　江相杰大概是有些醉了，手往外伸，将碗送到林巧雅的面前，脑袋也探过去，“就只让你尝一小口。”

　　林巧雅端起碗就将酒灌进了喉咙里，咕噜咕噜两口，碗就空了。
　　“这酒真不错。”

　　江相杰咧开嘴巴笑了笑，突然站起身来，跑了出去，人跑的太快了，是朝着宋家大院方向的。
　　林巧雅转过脸瞅着江相杰的背影，准备开口喊，可生怕被人听见，只好撒腿跑，紧紧跟在后头。

　　“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
　　杨柳村的小道上，在位于荒地的地界，随风摆动的芦苇荡，像是特意迎合江相杰的歌声般，左右晃动着，摆动着身躯，低垂着沉重的脑袋。

　　林巧雅小声喊道：“哥，你悠着点，别太张扬！”

　　宋家大门敞开着。
　　宋南音正在院子里捯饬被褥，听见外面的声音，她踮着脚往外头看了看，瞧见是江相杰后，便笑着问道：“你咋来了？”

　　“跟我走。”
　　江相杰扯着宋南音的胳膊肘就将人往外拉，手上的力道还不小，整个人几乎是磕磕绊绊被拉走的。

　　宋南音瞧着江相杰微红的脸，周身还弥漫着浓烈的酒味，她转悠了一下手腕，却没有逃脱，而是问道：“江相杰，你拉我去哪？”

　　“跟我走。”
　　又是一声醉熏熏的声音。

　　林巧雅见宋南音出了门，出于本能反应，她利索得将脚步拐进了墙角处，只留了一双清澈的眼睛在外头。
　　紧紧盯着前头。
　　心底有个声音，轻声说着：“跟上去看看吧。”
　　于是，她就近折了根粗大的芦苇，用来遮挡住秀气的脸，小跑步跟了上去，嘴里念叨着：“放心吧，没事。”

　　前头两人在田野尽头拐了个弯，往西走了，西侧有一座山，不太高，也不陡峭，平日里鲜少有人去那。
　　往年栽种着成片的树林，每当春天到了便觉得鲜绿极了，可现在确实光秃秃的，全被村上的干部砍伐去烧饭了，只留了几棵长果实的柿子树。
　　三三两两的遗留在最内侧，靠近山脚的地方，有两棵又小又矮，大约只有人那么高，可结的柿子倒是甜的很。

　　江家孩子和宋家孩子经常到这来玩，也算是熟门熟路了。
　　这不，江相杰将林巧雅带到柿子树下就停住了步伐，一手撑住树将人圈在自己的怀中，抬着微微发胀的眼睛，傻笑着。
　　“南音啊……”

　　宋南音动了动，企图将身子从江相杰的怀中脱离出来，可肩膀两侧被两只手牢牢捆绑住了，动弹不了，一下子就红了脸。
　　“江相杰，你想做啥？”

　　“嘿嘿……”

　　“你到底要干嘛？”

　　一只小飞虫在两人额头前方飞着。
　　江相杰伸手晃了晃，“小宋啊，我喜欢你，喜欢你好看的眼睛，喜欢你好看的鼻子，喜欢你好看的嘴巴……”

　　宋南音的脸更红了。

　　江相杰借着酒劲上头， “我一直都喜欢你。”

　　猫在山脚的林巧雅扎扎实实听到了这话，像是一阵冬日里残留下来的寒风，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一下子穿过衣服，穿过皮肉，灌进了心里。
　　冰凉的，有些痛。
　　她擤了擤鼻子，往家跑去。
　　风在耳边一直刮着，轰隆隆响得很，可江相杰的话似乎比风更有穿透力，一直盘踞在她的耳朵里，久久不散。
　　终于跑累了，她停在原地，手撑在膝盖处，嘴里大声喘着气，半晌后才叹了口气，“原来三哥喜欢的不是宋曼宁，而是宋南音。”

　　天色晚了。
　　起东风了。

　　林巧雅坐在院子里，心头空落落的，抬头望着天，心里想着事。
　　在做为江哲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女人，这次是她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动心，没曾想，这人居然是爷爷喜欢的人，而且还是自己的奶奶。

　　想着想着，林巧雅拾起地上的石子往院子里的石墩子上掷去，“嗙”的一声，石头被震开了。
　　她挠了挠鼻头，“操，老子初恋就这么没了。”

　　门外的江相杰跑了进来，满脸的笑意，脚下的步伐还不太稳当，他是一手扶着门框进来的。
　　“妹妹，早。”

　　林巧雅闷身闷气道：“三哥，你一定要好好对她，不然我饶不了你。”

　　江相杰没听明白，人挪到林巧雅跟前，眯着眼睛问道：“你说啥？”

　　林巧雅没吱声，返身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