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青宴》芸芸烟花雨

24、橘子，有毒

　　我们谁都没说话，我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我正要去掏手机，又僵在原处，苦笑着请示道：“此生最后一个电话，你不会不让我接吧？”
　　枪口往后缩了缩，我就当你默认了。
　　“喂？”我接起来电话，对方给出了回应。我惊悚地听着他自报家门，马上就想挂电话了。
　　要完，你是桃花眼的人，一会儿解决了我，保不齐还要和桃花眼会最后一面的(当然是最后一次，桃花眼可是清白的人呢，不会和手染血腥的杀人凶手同舟共济的)，万一你把这个对话过程报告给桃花眼了怎么办？
　　妈耶，为什么在我快死的时候，得到温暖，接到人生最后一个电话，然而这个最后的电话居然还特么把我往死亡的深渊又踹了一脚！
　　我马上想按掉电话，但是枪比我手速快了一步，我的头被戳得往前面微微一动。“继续接。”你的声音古井无波。
　　我很扎心，说好的和尚CP是我的爱，现在我想弃了。谁特么知道桃花眼才是大小姐，而和尚是你啊！辣鸡人设，毁我CP！
　　电话对面听到我没动静，又喂了一声。“我在。”我赶紧接话。
　　“啊，那就好。我们这边在抓小杨杨，你还好吧？(我说还好)行，我等会儿让安竹来接你啊！你就呆在那里头，外面冷。”这么话唠？这么违和的关心？我默了一下，你舅舅这态度突变，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但是就才过了这么一会儿，桃花眼才出门没多久，外面也明显没有警车的动静——桃花眼都没抓到呢，他在激动个什么劲。
　　——再说，就算抓到了，又能怎么样？
　　聚餐结束后，安竹不是为了让桃花眼一时得意、放松警惕，接着进行他下一个计划——所以在桃花眼离开的那时候起，就对录像进行销毁了吗？这就没有什么桃花眼的把柄了吧。
　　而且在会议开完后，桃花眼进行下一步之前，安竹都在监控室和另外两个年轻的杨家人互相牵制，他并没有机会拷贝录像之类的才对……
　　那之后又发生了些什么？
　　我飞快的地在心里把知道的线索变成画面——等到警察们确定桃花眼离开海鲜餐厅，才从吃客的伪装中解脱出来，一部分人直接上楼逮捕杨家分家家长们，一部分出门搜查附近的杨家“监控者”；还有一部分，把监控室三个人搞定；然后由下楼的杨央负责，继续蹲守……我？
　　虽然我还没来得及想明白他为啥在那时候还用枪对着我。我只是一个枪都不会用的良民……哎，还是先应付眼前的局面吧。
　　“剧组为什么没人啊？”我问电话对面，故意不提身后的人(我还要命呢)，“你的小杨杨才从剧组跑出去没多久，这边空荡荡的，就留着我一个人——你出于人、道主义精神，难道不应该先来看看我这边吗？这时候到底在瞎串个什么劲。”
　　杨央那边吵吵嚷嚷的，背景音乐还是警铃：“细节不和你多说，但是那家伙是跑不掉的。”
　　他哪来的自信？难道还有我没有预计到的线索？我特么怎么猜不到桃花眼哪儿去了……我是不是又傻了一次，忽略了什么本不该忘记的东西？
　　是和你有关的吗？
　　“安份点，”你舅舅和身边的人交代了什么之后，又强调一次，“别乱跑啊！”
　　和哄孩子似的语气闹哪样，还重复了好几遍。
　　人设崩了吧你！
　　算了，反正崩人设也不差他这么一个了。但是总觉得他在提醒我啥。比如说，如果我安分点就不会出事？如果我不跑出这个剧组就不会遇到危险？可是我身后的危险不一直抵着我脑袋的嘛。
　　“那行，我很忙，先就这样。挂了。”你舅舅就这么挂了电话。
　　诶，这种时候就不能说“放”电话了，非要说“挂”了这种可怕的词儿吗？一定要这么狠心吗？但是不管怎么样，电话确实打完了，我又没有心情装一波“自言自语”电话。
　　我惆怅地看了看时间。我：“都十点了，咱们十二点行刑吗？”
　　你不说话，枪口往后缩了缩，这下我可以恢复正常坐姿了。
　　好吧，一个话唠变成哑巴，我真是可喜可贺，可歌可泣噢。我把手机放在桌面上，手在包里慢慢地把那半个橘子掏出来，玛德一不小心手又戳进橘子肉里去了……
　　嘶，还有点疼，给我的什么橘子啊！中间长的不是种子而是刺吧。你听到我那声“嘶”，可能被吓了一下，手一抖，枪一下子戳过来。我是真的害怕，马上往前面冲了一下，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我也很绝望啊——一想到身后有枪，又停住动作，乖乖坐了回来。
　　我觉得我的心灵受到了非常大的损害，这时候，“唯有食物可抚慰一二”？玛德什么时候了，线索忽略一抹多，你的屁话我倒记得一清二楚，怪不得我们百合本也是长盛不衰orz。
　　边吃我边想和橘子相关的两个人——安竹和杨央。车上的时候发生的对话——“安竹是你们的人？”“是。”——那为啥安竹也被抓了？
　　那时候监控着监控室的录像，肯定被删了，那除了两个和安竹都在监控室的俩小年轻，还有谁会知道他是“警察自己人”啊？就算知道，杨家与会的人不都被抓走了(各分会场肯定不会被放过的)，还有什么必要让安竹继续伪装？是为了瞒过哪个杨家的漏网之鱼吗？
　　说到漏网之鱼，桃花眼不就是最大的一条？
　　可是桃花眼走之前，安竹一定和他见了最后一面——桃花眼一定会亲眼看着视频没有了，才去进行下一步的——没办法，他也是个崇尚“小心驶得万年船”的杨家人，信仰的只是他自己。
　　这一见之下，又有什么不放心的，证据没了，口说无凭，就算安竹把他招出去，没有证据，还是只有把他放过。所以装给另外一个漏网之鱼看？不对，不会有别的漏网之鱼了，桃花眼不会允许其他人逃离制裁(他自己却想逍遥法外，真是双重标准啊)，杨央也不会发生这种低级错误。
　　那就确定是给桃花眼装的了。
　　监控室不会留下和桃花眼相关的视频，这是一定的——桃花眼一定会确定视频没办法恢复还原才离开。所以不会是监控室的监控，可除了录像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监控到别人呢？
　　诶嘿，是窃听器！对了，这就对了——原来是这个玩意儿！
　　所以现在变成“杨家三宝”(跟踪，监控，窃听器)了吗……窃听器啊，桃花眼真是神来一笔。
　　知道有窃听器这个手段后，我忍不住把之前留下的疑点，也往这上面套——第二次桃花眼打到你家里的时候，他说到许久未见你舅舅，可是第一次电话的时候你舅舅就去了院子，那时候桃花眼在看监控，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
　　不知道窃听器之前，我的推断只有一个，那就是桃花眼想告诉我“院子里没有监控”，当时我还觉得桃花眼的“玲珑心窍”不会在宝贵的自由时间说废话，一定不是这么简单的结论——用仅仅两天时间就了解了他的作风，我也真是造了孽——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
　　院子里因为某些原因，就没有安装监控器——暗戳戳猜想可能是因为院子里会发生一些比较火热的事情……不方便监控，但是窃听的话，只要不说话，谁知道你谁啊，而是选择安装窃听器——虽然我觉得可以用写的来传递信息，窃听器不也就捕捉不到了吗……小心的杨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不会。
　　那就是另一种可能，白天开的是监控，晚上关监控、开窃听？
　　对啊，打电话那会儿是晚上没错！这个思路下来，就解释得通了。所以安竹在监控室，还能获得桃花眼信任的方法，就是“窃听器”；并且安竹被抓，在窃听器里上映的，就是桃花眼最爱的——
　　本色出演。
　　我心里仿佛感受到了一丝希望：这么说来，那你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也是这样？啊呸，这是个啥？
　　一边想事情，一边吃东西就是不好，我牙齿忽然被什么玩意儿磕到，那一瞬间眼泪都出来了。
　　我赶紧把它从嘴里拿出来。一个小小的金属物件，看起来像猫的瞳孔……卧槽，我书读得少，你不要豁我，这个不是你们家徽，那个美丽的、透明的、流光溢彩的扣子里头的小花纹吗？
　　我以前太年轻，以为它是个平面花纹；后来，我把你的扣子和半老头的换了一个，你拿去给大神拆解，大神把从扣子里分离出来的不就是这个小东西，然后打开，发现里头啥有个啥啥芯片来着。
　　夭寿了，干嘛放在劳资橘子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