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劫》小草19960211

84、第五十八章

　　寅时
　　为了尽快寻找落脚点，三人清晨便踏露而行。一路颠簸，自然没有多少时间休息，换做平时还好，火莲毕竟还是伤病之躯，少不了路上受罪。展颢把火莲放到腿上，“躺会吧，你以前不是总想和爹过平常人的生活吗？到时候我们就找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你好好养病，等你好点了，再想想干点什么。”火莲听着听着，心里似乎从未有过这样安逸的温暖，眼眶也随之发热，不知不觉中一滴泪从眼角滑落，甚至有那么些不真实，也许是越珍惜越害怕失去，下意识的掖住展颢的衣角，展颢甚是安抚的抚过火莲的脑袋和肩膀。
　　无间道
　　已是日上三竿，无间道各处的事务还没见一点苗头，“你说我们现在可怎么办？是否对外宣布这个消息，推举新的宗主。”“我看还是等等吧，宗主突然没了，所有的事情还没有眉目，贸然公开此事只会引起轩然大波啊。”“那我们也得早作决断，纸包不住火，这事瞒不了多久，要是有人赶在我们公布之前得知了消息，岂不变成我们几个有意隐瞒了。”边廷：“宗主一走，无间道各处六神无主，我们作为旧部虽有资历却常年不在总坛，幽冥中使随宗主走远，目前只剩幽冥右使和幽冥左使，谁都没有绝对的资格继承宗主之位，何况底下还有各堂主、舵主，谁又能保准他们不会争夺宗主之位，这样下去迟早会出大乱子。”“宗主也真是的说走就走了，连个话也不留。”喜鹊：“要我说啊，都是你们逼人太甚，我也是个当母亲的，换做是我，若是有人拿小柏的性命与我交换，我定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离开。”“你这是妇人之见。”“哼，我说你倒是拿你自己的孩子出来交换啊！”“你……他是什么身份，那能一样吗？”边廷：“好了，左思右想现在也没有绝对的人选继任宗主，再说，少主的事并不为外人知，这到时候我们拿什么说辞。”
　　野外
　　展颢：“这样一路打着野味倒也逍遥自在，记得以前行军在外也是这样靠哪吃哪。”驼子：“可不，现在看来倒颇有闲情逸致的。”“哎，怎么不吃啊，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了？”“孩儿没事，就是没睡好。”“再坚持一天，等出了无间道势力范围，我们就找处地方安顿下来，好好养病。”“嗯。”就在说话的一霎间，展颢眼神敏锐地向后扫去，又瞬息收回，若无其事的笑说：“吃完该上路了，别耽搁。”即便只是一瞬，以火莲细心又怎会察觉不出端倪。
　　马车上，火莲一直安静的蜷缩在马车一隅，腹部一阵阵撕裂的痛，双手触及，腰腹间一片湿热，小心翼翼的将手藏于大氅内，用力压住伤口试图减缓伤口失血所带来的疼痛，在这种时候他绝对不能拖大家的后腿。展颢紧靠着窗口凝神谛听，驼子也渐渐加快了赶马的速度。
　　无间总坛
　　边廷：“宗主和少主的关系非常人所能理解，既然宗主做下这个决定一定有他的道理。”边廷：“宗主作为戍边将军，经营无间道各部多少年，才换来如今的军民同心，这不是谁一朝一夕就能够取代的。算算车程，宗主现在应该还没走远，如果能把宗主劝回来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打算了，否则，无间道危矣。”钱富：“边廷，我看宗主这会还在气头上，一时半会怕还难以接受，何不多等几天。”“这么说，你有注意？”“有个想法，实际上宗主出了无间地界却还未离开我们的势力范围，想来消息也不会走露得太快，边关一带有很多无间道的关卡，我们何不暗中留意几天，再作打算。”
　　马车
　　摇晃的马车中，为了节省体力火莲尽可能的将身子靠在车后方，咬牙将不断涌到嘴边的痛呼声咽下，脸色由于忍疼变得更加煞白。展颢见火莲嘴唇咬得发白，挨近了抱住他，“火莲，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疼？”火莲微微摇了摇头，忍疼道：“无妨，我还撑得住。”挨着展颢火莲轻声呢喃了句：“有人。”“我知道，会没事的。”马车颠簸得火莲越发疼痛难忍，用力勒住伤口，将将要疼昏过去。“停车，快停车。”驼子听得车后一声惊呼，骤然停车。展颢掀开大氅，才知道大氅下的衣服已是殷红一片。“啊，火莲，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宗主，火莲他……现在怎么办？”“停下，不能再走了。”
　　驼子回头一看展颢怀中的孩子几乎浑身是血，与此同时山野暗处的脚步声也渐朝明面靠近，展颢不禁抱紧了近乎陷入昏迷的人。明枪暗箭仅一步之遥，忽而明晃晃的刀刃瞬间穿透马车车窗，展颢本能的抱着的火莲往后撤退了，用手劲挡开来势汹汹的利器。驼子在车门外奋力抵挡，不让来人靠近马车半步。虽是一群宵小之徒，然碍于车里还有个身受重伤之人，一时难免施展不开，就在驼子一不留神间，一支羽箭笔直的朝马车射入，“大哥。”驼子惊呼，好在此箭力度不甚，展颢一挥袖子又将其还了回去。
　　隐约间，山野呼声四起，不多一会儿，这群蒙面宵小已悉数倒地，车外是熟悉的声音，“边廷来迟，还望宗主赎罪。”展颢确认了车外来人的身份，才将火莲轻放回车内，出门相见。“跟了一路了，还不打算罢手。”“宗主，之前属下多有得罪，还望宗主见谅。”“你们这是何意？”钱富：“这段时间无间道没有您，属下们群龙无首，属下恐无能接管好宗主的基业，无间道是您半辈子的心血，更是兄弟们的家，还望宗主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弃兄弟们和无间道而去。”“我说过，我已决意退隐，你们跟随我多年来，展某向来不做违心之事。”边廷带领一众旧部撩袍下跪，“兄弟们知道宗主向来重情重义，又怎能逼着宗主做背弃情义之事，属下这次前来既是来接宗主，也是……来接少主一同回总坛，恳请宗主收回成命。” “宗主，您今天若不答应属下便在此长跪不起。”僵持之际，车内冰凉的手握住了展颢，展颢心下一凛，侧脸望了眼车内，火莲已经挪到他身边，隔着车帘小声说道：“爹爹，孩儿有话对您说。”展颢随之入内，车外众人一颗心悬到了半空。
　　“火莲知道爹爹关心火莲，但现在接受他们的条件是最好的机会了，孩儿不奢望他们能接受孩儿的身世，可至少这样我还能和您在一起生活。爹爹的武功自然是无人能敌，但两拳难敌四手，孩儿不想爹爹因为孩儿的事再遭连累了。”展颢瞅着这个脸色苍白，神色虚弱的孩子，本就担心他的伤势无法熬过这一路的奔波，而今怕是真的走不了了。车外的人等得愈发心急，“宗主，我看少主现在的身子还不宜长久奔波，我想少主现在应该更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养伤，不是吗？不管怎样，至少也等过了这一阵子再说啊。”听闻此言，展颢撩门而出，“要我回去可以，但你们还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火莲永远都是你们的少主，我决不允许任何人再有其他想法，此事到此为止，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我不允许你们任何人再伤害他。”众人互相眼神示意之后，一齐恭敬一拜，“属下遵命，宗主，少主。”
　　无间总坛
　　回程一路还算顺遂，火莲安然躺在自己房间里，少了风吹颠簸，火莲的脸色明显缓和了许多，展颢轻轻抚平了火莲稍显憔悴的眉心，手掌流连在他的额头，睡梦中的火莲似乎感受到了展颢的温暖，嘴角微微勾起，这一细微的变化逃不过展颢眼睛，颇觉安心一笑，起身继续捣鼓那一桌子药材。
　　自回来后，展颢便寸步不离的守在火莲身旁，生怕再有人对他的孩子动半分心思。剩下的时间一直孜孜不倦研究替火莲治病的药材。亲自配比了药剂，考虑到火莲的病以后可能还需长期服药，还别出心裁的将药材研磨成粉制成药丸，方便随身携带。
　　边廷等旧部虽好说歹说劝回了展颢，但自打展颢回来后一心扑在火莲身上，这也让他们颇为不满。“这宗主回来后，就一直守在那房间里，大小事务一概不理。”边廷：“好了，少说两句，是我们让宗主回来的，现在少主还伤着，宗主想照顾他，也未曾不可。”“他照顾倒是照顾，也不必如此没日没夜的，这无间道又不是没有手下，宗主未免也太宠溺这孩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