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劫》小草19960211

83、第五十七章

　　密室
　　驼子：“大哥。”“你来了，我知道你一向关心火莲，你会跟我们一起走的对吧！”“大哥，你这个决定未免也太过突然了，这……”展颢停下手头的活，“你真的觉得我是一气之下做的决定吗？你可知道火莲现在的身体，经厉了这么多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再想要一时半会恢复是不大可能了，更有甚者他血脉里的病恐怕这辈子都不肯能痊愈了，他的病需要的是静养，更受不得一点刺激。只要待在无间道一天，就不可能安定，更何况现在东窗事发，有多少人恨不得他死。再在这里待下去非但他的病好不了，他的身体也会每况愈下。与其有空在这担心，不如帮我整理这些药，想想那些是可以用上的，有备无患。”
　　房间
　　“爹，他们……”“外面的事你不用管，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有爹在就行了。”“您该把我交出去的。”“你说什么？”“这件事本就是孩儿的错，是孩儿杀了他们，他们对孩儿有恨是自然的，您又何必？无间道是爹一手打下的江山，就算不为了复仇，这无间道对您、对所有人、对整个边关的重要性都不容小觑。”“无间道没了我，还有他们。”“您明知道他们不能代替您的存在，没有人比您更了解无间道，您也看到了您不在的那段时间，就算我们都在，无间道的变故还是层出不穷，更何况无间道刚刚经历了一次大劫，正是韬光养晦之际，您若现在离开无疑是对无间道又一次巨大的打击。”“好了，先把药喝了，一会儿凉了不好。”火莲服从的接过药碗，考虑到伤势火莲只能依靠勺子一口口慢咽。火莲不愧是最了解展颢的人，他的话成功的让展颢恍了神，直到耳边叮叮当当的声音越发明显，这才注意到，“你的手怎么了？”“哦，没事。”“没事？你的手怎么会抖成这样。”不由分说的抓过火莲右手手腕，右臂上的经络受阻，似是有股内力经由手上的经脉贯穿，与体内的力量相冲，又被突然的强力挡了回去，而这股内力的冲劲一度沿手臂直达心脉附近。“这是怎么回事？”“您不在的那会儿，耶律峰曾借由方旭挑衅无间道，孩儿为了避免再生事端，聚集全身功力与他一招定胜负。”“什么？就算如此你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你做了什么，竟将你自己伤成这样？”“孩儿在最后一刻才将功力由掌心聚到拳头，呃……所以一时之间有些承接不住。”“你……”展颢真不知都该怎么说这孩子，“你这是拿自己二十年的修为在赌，两股内力在体内相冲，稍有不慎就会全身经脉尽断，这还只是伤了一条手臂，剩余的内力被封藏在一侧的体内，积聚在右臂的经脉中，若没有人及时帮你逼出，久而久之右臂会越发胀痛，最后整只手臂都会废掉，这一招太阴险了，即便他一时半会要不了你的命也会将你废了。”
　　封闭门窗，展颢一手抓着火莲的右臂，内力缓缓从火莲的肩头推出，打通每处关节，内力在火莲的体内两相较量，火莲本就虚弱的躯体越发难以抗拒，不住闷哼出声，展颢自知时间过得越久，火莲身体上承受的伤害就会越大，加大了灌输的力度，“啊……”终于，在长达一个时辰的疗伤下，将火莲体内的内力逼出。运功回体，抬袖擦了擦下颌的汗珠，“呃……”火莲突然突出的一口血，让展颢的心一下提回嗓子眼，“火莲。”火莲微睁双眼，“爹，孩儿没事。”这才让展颢终于放下心来。
　　如果说，刚刚还有些许犹豫，这会展颢已是铁了心了，不管怎样，爹答应过不再复仇后要给你一个安定的生活，可是只要我们还留在无间道一天，就永远没有休止，边境、将士，来自朝廷的一切一切，都不会放过我们。
　　“宗主，宗主，留步啊！”边廷带着一众旧部步步挽留，“宗主，无间道一切正百废待兴，现在不能没有您，兄弟们不能群龙无首啊宗主。”“别追了，我意已决，保重！”展颢一步跳上马车，伸手朝身后去搀火莲，边廷等人顺势跪倒在马车前，“宗主，您一离开动摇的是二十四万弟兄的心，无间道根基一旦不稳，动摇的是整个大宋边境，遭殃的是老百姓啊，您不能为了一己私心就不顾苍生啊！”展颢能感觉到火莲微微向下扯了扯他的衣袖，瞅一眼身披厚重棕褐色大氅的孩子，大氅里的看起来空荡荡的，里面的人像是无法支撑起这个厚度，越发衬得苍白瘦削。猛地发力一把将他拽上车，“走。”“驾。”一声令下，驼子驾车绕过跪着的旧部，疾驰而去。
　　“爹。”“别说了，我展颢从不受人威胁，这次也不会例外。”
　　“这可如何是好？宗主就这么走了，驼子也走了，这无间道怕是要出大事了。” “咱们已经受皇家害得太苦了，赵家这群无良之人还要祸害我们多久。”“不行，我们不能这样坐以待毙，无间道迟早要毁在那孩子手中。”
　　马车里，父子二人凝重得无言以对，一路上静默得只有马车的吱呀声，驼子像个称职的马车夫，只管将车赶得平稳。火莲在大氅里捂着自己的腹部，一路不断瞄着展颢的脸色寻找着合适的机会说话，他知道展颢再怎样下定决心他也是一个戍边将军，无论他是之前的展将军还是现在的宗主，一朝让他放下肩上的职责，他于心有愧，如果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将他陷于不义之地，甚至让他做了后悔终生的决定，他不能，更何况对于从小生活在这风云涌动的江湖中的孩子，一代枭雄一朝失去一方势力庇佑，离开了自己进可攻退可守的据地，后果是什么，他比谁都清楚。
　　马车就这样平稳的驶出一段路，这个地方所有人都心照不宣，过了这里，就出了无间道的地界，再无回头路，展颢心生愁绪，不自觉转过脸对着没有撩开的车窗斜睨着。火莲适时地伸出手碰了碰展颢的手背，见展颢没什么反应，大着胆子握住了展颢的手，在耳边叫了声：“爹”“嗯。”“停一下吧。”这句话显然是说给两个人听的，也是在征求展颢的意思。“继续走。”“他们……”“我知道。”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刚刚一路走来，他们在暗处跟了一路。展颢把手伸去拍拍火莲的肩，示意他安心。“大哥，接下来去哪？”展颢心头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云淡风轻的答着：“呵，不知道。”
　　入夜
　　车马劳顿，野外也不见得什么炊烟人家，好在大家也都是习惯了大地为床天作幕的生活，再说这会儿还有辆马车可以安歇，倒也不见的什么。夜寒霜重，便是在车里火莲也严严实实的裹着大氅，还算是熬得过去。
　　失去了展颢的无间道，一时间无所适从，加之众旧部常年留驻外境，就算无间道里数他们资历最老，也难以使所有人心悦诚服。边廷：“这宗主一走，眼看这无间道各部落很快就要貌合神离了。”
　　马车
　　一路上心中隐隐的担忧，火莲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爹，您不该走的。”“怎么，你爹我不复仇了，想过过闲云野鹤的生活都不可以吗？”“爹，您知道孩儿不是这个意思，孩儿不希望您因为孩儿做了不该做的事。”“放下无间道是我的选择，我们在无间道那么多年，你开心吗？在无间道的每一天我都活像个无处可依的幽魂，那是因为那时我觉得自己已无牵挂，没有家，没有亲人，活着只为了复仇。可现在不一样了，我现在有你，你是我的孩子，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我要你好好的，我不想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因为这些事受伤。”“可爹毕竟是宗主，是戍守一方的将军？边关的一切是您用二十年的心血换来的，您就这样离开，真的甘心吗？”“你是最了解爹的，爹是那种在乎浮名之人吗？”“可是爹爹您想过吗？我是什么身份，您又是什么身份，朝廷之所以不敢动我们，忌惮的是我们背后的势力。如果一朝没有了无间道，会怎样？”“你以为离了无间道，以我们自己的能力就不足以自保了吗？”“现在暂时当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可是一旦我们的离开成了既定的事实，就算不是朝廷，江湖中人呢？辽人呢？我们好歹也算是雄踞一方的江湖势力，有多少人将我们视作眼中钉肉中刺，眼巴巴的盯着无间道，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您难道还会不晓得其中的厉害吗？虎落平阳，他们自会觊觎无间道的地盘，想动无间道，他们一定会把事情做彻底，以绝后患。爹，孩儿明白爹的苦心，可这条路一旦踏进，就再难全身而退了。”听了他的话，展颢再一次陷入久久的沉默，展颢当然明白火莲说的是实话，可是如果回去，他就必须放弃火莲，可如果那样以火莲的性子他还能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