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劫》小草19960211

58、第三十三章

　　连着几日都是这样毫无消息，火莲内心的焦灼也愈发难熬，“也许，除非爹自己想出来，否则是谁也找不到他的。”就在他几近绝望的时候，偏偏又有消息传来。虽然事后证明这无非是一场误会，但仍在火莲的内心激起一阵无谓的波澜。也许他宁愿一直没有消息也不愿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给他希望又将他抛向谷底。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仅是展颢的失踪，无间道各地区的分舵，眼线，商行，联络点都接二连三的出现情况，先是远在南方的几家酒楼、布行连受打压，紧接着又是边境一界数家边远的酒肆、茶栈几乎受到彻底的洗劫，有些甚至连据点都被付之一炬，彻底毁于一旦。弄得火莲措手不及，顾此失彼。这些人迹罕至的茶楼，表面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实际上暗藏了展颢多年来精心部署的安排，每一个据点的地理位置看似不痛不痒，实际上大部分是战略要塞的必经之途。虽说有些地方纯粹是掩人耳目故弄玄虚，但大多数据点串联起来却是一个紧锣密鼓的天罗地网，支撑着无间道边境线的活动和消息传递，这一下子不仅让无间道的生意受影响，而且一下子将无间道暗中隐藏的地下网络撕开了一道口子，信息联络受阻断，要想在这一片焦土中重建这一多年来精心编制的网络，别说是火莲了，就算是展颢在，也不可能一蹴而就。
　　“哼。”火莲一记闷拳捶打在桌上，“钱富，现在总坛内还有多少人手？”“现在兵力倒是不缺，主要是派谁去更为稳妥？”“我明白，幽冥中使不在，现在只剩你我，若是我们两个同时出去难免实力中空。幽冥左使又是在京的唯一一名使者，自然也是不能动。那么只有一个人了——右护法林墨。让他到江南去，我们来解决边关的问题。”“也好，属下这就去准备。”“等等，林墨长居边关，他对这一带熟悉，我要亲自见他。”“是。”
　　与此同时，边境线，两个黑色的身影，映着夕阳余晖，在大漠淘沙中迎着一轮红日远行，身后的足迹消逝在风中。
　　边关以内，一个孤寂的身影，一袭素衣身披黑袍，黑白相间的半副黑色面具下掩盖住看不清的面容走过面一个个据点。
　　无间总坛
　　连着奔波了几日，无间少主一脸倦容回到总坛，依旧冷冷清清，还是没有消息，默默倚靠在展颢曾经的位子上。曾经爹爹也曾这样过对吗？空无一人，无依无靠，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只剩自己想逃却逃不掉，因为一身的枷锁无处可逃，也不能逃。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火莲从恍惚中惊醒，“谁？”“少主。”迅速起身整理好，“什么事？”“林墨，回来了。”“回来了？怎么样了？”“这是他让属下转交给少主的，南方各处处理的事宜。”“他人呢？”“走了。”“走了？”“他说几日没回铁矿山，担心那边灾情刚刚平定，还是先回去为妥。”“这几天铁矿山的善后都是你在办的，你与他交接过了吗？”“是。”火莲莞尔一笑，“好，让他不必太辛苦了，多休息几天。这样吧，干脆放他几天假，反正这次铁矿山元气大伤仍需韬光养晦，不着急让他也好好休息吧。”“少主倒是宽宥，这个时候敢给下属放松。”“他们想对你下手，也不是你防着就有用的，这几天我们防得还不够紧吗？结果呢？还不是照样给人可乘之机，他们这样三天两头的骚扰我们，要是我们天天草木皆兵，恐怕到时候还没等敌人动手我们自己的弦先绷断了。”“少主这是故意给他们表象迷惑他们呢。”火莲嘴角斜勾起一抹邪笑，斜睨了钱富一眼，“别想太多。”
　　铁矿山
　　“右护法，少主不是让你好好休息了吗？”“嗨，那是少主宽容，宗主在的时候什么时候给我们放过假了，现在宗主不在，我哪能说歇就歇，回头宗主回来了还不以为我乘他不在的时候偷懒。”“什么？宗主不在？你这话什么意思？宗主去哪了？我说呢最近总出怪事，无间道不会有什么事儿了吧？”“去，胡说什么呢？小心让人听了去，小命不保，我也就随口说说，宗主的行踪我们这些做下属的又怎么能知道得那么清楚。”“哎，你不觉着最近怪事不断，不会真要变天了吧！”“我劝你啊别瞎想，这种事情不是我们这种闲人管得了的。”“闲人，我们怎么能是闲人呢？右护法，我们兄弟们可都是天涯亡命之徒，若非宗主狭义，没了无间道这座靠山，我们还能去哪？要是宗主真的不在了，我们的保护伞没了，那兄弟们的身家性命作何保障啊！”“你还没完没了了是吧？无间道是什么地方？岂容尔等在此闲言碎语。”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千防万防终究百密一疏，起先是从南方一带防守最为薄弱的地方开始，南岭舵主飞鸽传书，希望宗主能为遭受重创的南方产业一个答复。似乎受到不安情绪的感染，各地曾不同程度受创的分舵纷纷来信。“少主，这些都是今早各地分舵的来信，这……难道他们已经得知宗主失踪的消息？”火莲却似乎早在意料之中，“最近无间道里接二连三的出事，每次他们都能在事发前悄无声息地做好这一切，事后又顺利的躲过无间道的追查，若没有足够成熟的内应又有谁能这样一次次冲破无间道的防护网。”“所以少主这是早料到了会有骚动？”“我还怕他们不动呢？宗主失踪虽是无间道的大劫，却也是一次彻底揪出内奸的好机会，这些人埋在无间道理有一定年头了，他们一定在等待着一个时机，也许快到了。”“那属下应该怎么做？”“继续找，在宗主没有回来之前一直找下去，而且要更加严密的封锁消息。”“是。”
　　灵风堂
　　“堂主，最近总坛那边越来越难打探到消息了，很多弟兄都被换了岗，今儿个这些都是生面孔啊！”“越封锁就越有问题，这么看来无间道内部一定出大问题了。这样……”堂主挥手一招，低声在下属耳边嘀咕几声，那人便心领神会的离开。
　　总坛
　　“属下失职，少主让我们严加封锁，可是那些人似乎更加变本加厉了。”“越是封锁，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越是蠢蠢欲动，他们想知道自然有办法拿到。”“少主这么做，难道不担心担心万一影响扩大到时候收不了场。”“哼，这件事既然挑起来了，你以为他们还会让我们好好收场，就算我们暂时压住了，时间长了必然会发酵，倒不如现在就把账算干净了。”“可现在不止受过之前重创的分舵，就连原本平安无事的地方都开始加入进来。”“就让他们来吧！无风不起浪，这只能说明这些地方里面一定也有他们的人。这样，你牢牢盯住这些地方，把所有这些地方的动向悉数报上。”“是。”
　　眼看着事情几乎以野火燎原之势从各地向总坛蔓延过来，火莲越发紧张的盯着眼前这一张被他标注了大大小小红圈的卷宗，这里面并非所有人都心存别念，不排除有些人是因为心志不坚受人裹挟才向总坛逼近，可现在要想在这些人里面找出真正的奸细，更需要慎上加慎，那些被推到风口浪尖上的人倒不一定是目标，而真正的目标很可能就隐藏在这些人背后。火莲长叹了一口气，其中不乏爹的旧部，还有一些自打无间道创立之初就跟着爹打拼建立无间道的元老，这些人……若非关心则乱，就是心存反意了。
　　一鬼面人步履慌张的从门外进来，“少主，总坛外聚集了好多人，幽冥右使快顶不住了。”“知道了，再等等。”“是。”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无间首领越来越多，不断有人吆喝着要宗主和少主出来给个说法，火莲待在幽暗的密室里拳头紧握，似乎在等待一枚定时炸弹发酵到极点，而门外某个角落中，亦有人同样等着。
　　无间古堡外
　　聚集的人群不断升温，不少人已经按耐不住开始骚动了，“到底还打算把我们晾到什么时候啊！要是再不给我们一个说法我们我们可就自己进去找说法了。”“是啊。”人群推搡着步步紧逼，两边的石卫皆已从一旁跳下，持枪严阵以待。忽然门后一声令下，“退下。”众人纷纷将目光移向身后，“少主。”“很好，人来的挺齐的嘛！”众人眼见少主出现自然不敢太过放肆，可气势依然咄咄逼人。
　　“少主，不是属下存心发难，只是事已至此，难道宗主不该出来交代交代。”火莲半副面具之下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各位也是无间道的老前辈了，宗主的行踪什么时候需要向下属交代了。”“今非昔比，无间道正是多事之秋，此时流言四起恐怕也对宗主不利吧！”“流言四起是何人之过，宗主吗？各位在无间这么多年宗主行踪不定何时曾起过流言，你们也知道如今无间道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而今各位却因一丝猜忌就丢下手头的事不管，纷纷聚集于此，这传出去岂不让天下人笑话。”此话一出，当下之人鸦雀无声，“我再问你们，无间道的铁律是什么？”“不肆意传言，不轻易现身。”“这条铁律不仅是宗主的，更是给你们的，无间道自上而下无论宗主还是普通的弟兄，皆不会轻易示人。就算身处总坛都未必见过宗主真身，而你们今天竟携自己大批手下光临总坛门前，为的就是让宗主现身说法，成何体统，宗主若如你们这般无所事事由你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岂不笑话。”所到之人或面面相觑，或低头不语，火莲又言，“方才我在暗中窥察，灵风堂堂主手下的弟兄议论得甚是起劲啊！不知堂主作何看法？”“呃，这……是属下管教无方，回去定当严惩不贷。”“依我看需要清理门户的可不止是你们一家，既然大家都到齐了何不干脆来个痛快。各位堂主舵主，你们自己的做事自己心里清楚，该怎么办就在这解决了吧！也省的大家日后再生猜忌。”诸位堂主舵主虽然心里不痛快，但碍于少主的尊严也不好反驳，当即将手下中散播消息之人一一押解，“属下失职，听由少主处置。”“你们手下之人犯事该作何处理你们自己处理，至于你们，身为舵主、堂主非但不持正安定反而带头参与，致使军心动摇各降一级，鞭笞二十，以儆效尤，由右护法掌刑。”在场所有人不由脊背发凉，“所有的人限于今日之内离开边关，三日之内必须回到自己堂口，要有半点耽搁，你们堂主的位置就该换人了。”火莲撩袍而去，只剩下众堂主舵主面色铁青跪在原地，钱富走近身前，“各位，请吧！”